第16章
找群演居然找的还都是女群演,因为他不想让男人借着买炸蘑菇的由头和徐雀澜搭讪。
沈擎真受不了他。
他向后看了一眼车后座上二十几份炸蘑菇:“能不能走了?我现在也正伤心着呢,没空陪你忧伤。”
季时韫没回话,他在看徐雀澜身旁的刘苏。
徐雀澜学生时代的朋友不是出国就是出省了,总之都和她不在一个地方。而且他对她仅有的两三个好友都很熟悉,但这个女人她从来没见过。唯一的解释就是这个女人是徐雀澜在离开他以后认识的,两个人似乎有秘密,一直在低头窃窃私语。
他掐了烟,似乎在想什么。
“你明天帮我办件事。”
他侧头看向副驾驶上的沈擎。
“做亲子鉴定?”沈擎吃了一口炸蘑菇,点头,“真香。”
季时韫看到他吃蘑菇的神情,看起来有些不悦,好像他的吃相玷污了自己老婆做的美食。但他还是没说什么,将车窗升上去:“你让你二伯,查一查当初徐雀澜他爸到底是怎么死的,越详细越好。还有,这个女的——”
季时韫将手机递给他,沈擎接过来一看,是刘苏的照片。
“你查一查她的信息,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季时韫向窗外看一眼,“她的丈夫应该也死了。”
沈擎没听懂季时韫是什么意思,反应了几秒:“……你啥意思?”
“你先查,查完再说,”季时韫的手从方向盘上挪开,眉宇间凝着一片阴影,“查完再说。”
这句话他重复了两遍,沈擎的神情也认真起来。他对徐雀澜的印象其实不好不坏,因为从外表来看,徐雀澜是一个毫无攻击性的女人,甚至显得柔弱,可怜——一个带着孩子过日子的单身母亲而已,有谁会把她和“杀人”这两个字联系起来。
他头像快要炸开:“你的意思该不会是说徐雀澜杀夫吧??她那几个前男友都死了??不对啊,你上个月不是还和那个林之序见过面吗?他没事。她,她——她爸的死该不会也和她有关系吧?”
“我什么时候说过她杀夫,”季时韫皱眉,“你想象力别这么丰富。”
他却没否认沈擎后一句话。
车子从徐雀澜的摊位前驶过,他向外看,目光匆匆掠过她身旁面色苍白的刘苏。隔着车窗,对方并不能看清他的长相,他却已经将她还有那个孩子的脸看得清清楚楚。
徐雀澜到家以后,照例先把睡着的孩子抱到卧室里。
房间今天有人打扫过,从客厅到卧室都一尘不染。她知道应该是季时韫打扫的,他这人对居住环境的卫生条件要求很高,地上有一根头发都难受。关于这件事,他在恋爱期间还贡献了“你的毛发掉到我身上比掉到地上好”和“你的水流到我身上比流到自己腿上好”的癫言癫语。
徐雀澜听完,一个星期没理他。
她走出卧室,季时韫已经打开门走了进来。他站在灯下,盯着鞋柜看了两分钟。徐雀澜抬头看过去,发现季时韫的脸在暖黄色的灯光下竟然显出一种出奇的平静。她对这种神情很熟悉,因为分手前的三个月,季时韫也总是这样。
他上一秒还在喋喋不休地和她讲着思想杀人的悲剧,下一刻,就开始这样看着她。
就像企图通过自己的注视,让她良心不安,从而说出自己做错的事。
这意思是他足够包容,能够包容她的背叛。
徐雀澜隐隐的感觉到一丝不对劲,因为季时韫的心思很细腻,他这个人像一条蛇一样,会吐着冷冰冰的信子打量自己的猎物。她之所以还能利用他,是她在和他重逢的这些日子里确定了他对她还有感情。如果他对她没有感情,那她之前做出的每一项试探都很危险。所以她现在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假如季时韫先前表现出的一切,都是以报复为目的的伪装呢?
抛开他们缠绵多年的情分不谈,季时韫其实是一个习惯把任何节奏都掌控在自己手中的人。他会让人不知不觉走进他的圈套,就像他认为自己有知有觉地走进徐雀澜的圈套中一样。
那可完蛋了。
她走上前,主动开口:“今天我有一个朋友来找我,我们多聊了一会儿,回家晚了。”
季时韫对她主动交代“行程”的动作没做出反应,他只是看着她。徐雀澜的心底开始不安,她最近常常感觉到不安,或许是刘苏的叙述影响到了她,她的皮肤上竟然也出现类似于被火焰灼烧的疼痛感。
她不想再和他对视,眼神闪烁几秒后移开。
季时韫却在这时弯腰。
他换了拖鞋,走到她身后,娴熟又自然地揽紧了她的腰。
“腰疼不疼?”他用手捂在她腰后,不轻不重地捏了两下,“躺下吧,我给你捏一会儿。”
第21章 醉翁之意
醉翁之意不在酒,徐雀澜婉言拒绝。
季时韫也没生气,他走到厨房里把自己做的芒果芋圆冰沙端了出来。以前徐雀澜爱吃甜品,他经常研究怎么做,久而久之,很多甜品他都能上手做个差不多。徐雀澜坐到沙发上,自从做完那个梦以后,她心里就有一种时而浮起时而落下的不安感。
季时韫坐到她对面,将勺子递给她。
她接过来尝了一口,总觉得今晚季时韫有些奇怪。
他坐在她对面,身体倾斜的程度不大,眼神却像狼打量笼中的兔子。徐雀澜虽然低着头,但她对周边环境的敏感程度让她猜到对面的人正在看着自己。她嚼着碎冰,两个人无声相对而坐,各怀心事。
“沫沫,今天来找你的那个女的,是谁啊?“
季时韫漫不经心地问起。
芒果的果肉很大,每一块都切得十分均匀。她也随口答:“一个朋友。”
“之前没见过,是你认识的新朋友吗?”
季时韫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好像现在他问的这一切都只是随便问问,是他基于现在他们正在暧昧的关系上提出的合理问题。徐雀澜其实从不说谎,她只是隐瞒了一部分事实,或者把一部分事实嫁接到另一部分事实上面。
他对她移花接木的本事很是佩服,但他现在已经不会戳穿。
“嗯,怀粒粒的时候认识的,就是我告诉过你的那个人——她老公在火灾中去世了,”徐雀澜吃了一颗芋圆,“她这次来是想问问我孩子上学的事情,她文化程度不高。我们也很长时间没聚了,正好聚聚。”
“这样啊。”
季时韫端起桌上的杯子:“不用请她到家里来吃一顿饭吗?我下厨。”
季时韫的语气俨然把自己当成了这个家的男主人,徐雀澜虽然轻轻皱眉,但没有说什么。她和季时韫现在的关系是成年男女之间的暧昧,这意味着他们必须互相让渡自己的私人空间,允许对方一步步靠近。
“不用麻烦了,她不太擅长社交,不喜欢见生人。”
徐雀澜说到这里,揉了揉自己的腰。
她懂得如何利用自己的优势,达到相应的目的。
果然,在看到她揉腰以后,季时韫停止了继续问话的动作。他起身坐到她身边,手掌贴到她腰后,带着薄茧的手指轻轻向内收,用掌心揉着她的腰:“很疼明天就别出摊了,市场街有一家店正好要盘出去,我已经谈好了。开店,总比你每天骑车风里来雨里去要好。”
市场街是周末人流最多的地方之一,因为有两个大型夜市,南边一个,北边一个。市场街的租户都是老租户,房租一年比一年贵不说,一般人很难租到。徐雀澜有些吃惊,她第一反应是摇头:“我现在摆摊比较自由,开店,只卖炸蘑菇肯定不行。”
季时韫捏着她的腰:“好,反正店我已经租了,什么时候挪进去,看你的安排。”
徐雀澜轻轻叹口气:“你不用为我做这些。”
“徐雀澜,我之前告诉过你,选男人的时候最先看的应该是他会不会让你吃苦,这是他起码应该做到的。让你整天在外面风吹日晒的男人你要了有什么用?”季时韫的声音低了一分,“反正店面留着,我先装修,搬不搬进去看你的意思。”
说话的时候,他的手臂碰到她的肩膀。
季时韫侧了一下头,时机正好地,将她带到了怀里。
他想接吻。
徐雀澜只是坐在这里,不说任何一个字,他都觉得她在散发致命的魅力。所以徐雀澜有些意外,她不知道季时韫怎么就捏着捏着就把她带进他怀里。她向后回头,目光从他试图接近的脸上掠过,抬起指尖轻轻按了一下他的下巴。
“我有点感冒。”
她咳了两声,眼睛很润:“这两天晚上总是下雨,着凉了。”
季时韫搭在她腰后的手动了动,他们的距离很近,近到能听到彼此的呼吸。他看着她的脸,想到她说的每一句话都半真半假,又想或许在她的利用中也有一丝真心。他应该甩手就走,而不是心甘情愿地沉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