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家养娃种田日常 第374节
萧先生又和小少爷促膝长谈,让他帮自己琢磨一下怎么教导太子那个顽劣孩童。
“为师虽善学问,却不会教顽童,不敢贸然进宫给太子授课,头大得很。”
说到底太子如此顽劣,皇帝要负多半责任。
孩子最会察言观色,感知环境对自己的好坏,若是让他知道自己有任性跋扈的特权,那他只会变本加厉。
这时候就需要严父、严师,可惜陛下因为自己幼年的经历,加之性格宽厚,对这唯一的儿子格外宽和纵容。
皇帝倒是认可近朱者赤的观念,给太子安排学识最渊博的大学士们做老师。
可惜,他怕儿子读书累,八岁才启蒙,还吩咐老师们对太子不要太严厉,不要讲太多书,不要布置太多功课,不要……
刚开蒙那俩月,太子新鲜,也不清楚皇帝和先生们的底线,正经读了几天书,后面一次次试探,发现先生非常宽松,父皇也不严厉,似乎对他读书没有太多要求,那他哪里肯好好读书?
不但不正经读书,还越发顽劣,欺负老师们。
于是学识渊博、人品方正的大学士们不但没能让太子近朱者赤,反而屡屡被他捉弄欺负。
这不,去岁冬天太子殿下又在杨大学士的课上睡觉,还故意打呼噜,把书本上画满打架的小人儿!
他特意把自己画上去,一会儿打漠西可汗,一会儿打海上倭寇,一会儿獠子部跪地向他喊爷爷饶命。
杨学士生气,让他起来罚站,他直接站到桌子上去大喊孤乃大庆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大将军,要排兵布阵、撒豆成兵!
杨学士让他坐下,看书,他又偷偷爬到桌下,用剪刀剪破老师臀部的裤子,美其名曰让小老师放放风儿!
杨学士被他气得猛灌茶水,频频去净房,他又偷偷跟着老师去净房,偷走老师的裤腰带!
杨大学士被他气得眼冒金星、头也要秃了,提着裤子跟皇帝哭求致仕,要告老还乡!不做官了!
皇帝好说歹说,允许他辞去太子老师的职务才给他安抚住。
而新配的几个小太监,小德子、小顺子、小全子和小才子倒是不错,既能带着殿下玩也能规劝殿下。
可殿下贪玩,只愿意和他们玩,不愿意听规劝,要是劝多了就烦,还要给他们赶回乡下去。
三岁看大、七岁看老。
皇帝也有些着急,只得再一次跟萧先生提出请为太子师的意思。
之前大学士们怕萧先生抢他们太子老师的位置,现在他们巴不得萧先生担任主讲师。
杨学士将太子少傅都让出来了!
不干了!
爱咋咋地。
以前萧先生不肯,说自己才疏学浅,不配为太子师,实际是……瞧不上太子,觉得自己教不了顽童,不想自寻烦恼。
现在萧先生为了把弟子留在京城不得不答应教太子读书,因为皇帝拜他为太子少傅,让他亲自为太子安排伴读。
他想让阿恒做太子伴读,如此便不必去苦寒的北地。
即便如此,他也不敢立刻给太子上课,以需要时间亲自考核伴读为由将太子上学的时间延后。
在萧先生看来太子读多少书、有多少学问是次要的,若是他性格坚毅、品性端正、能听得进众臣劝谏,即便学问一般问题也不大,反正政务有朝臣处理,他只需要深谙帝王之术,能熟练平衡朝堂势力加以利用即可。
所以当务之急是纠正太子的心性,让他明白自己是谁,有什么责任,该如何做。
现在的太子骄纵任性,肆意妄为,不肯尊师重道,萧先生觉得贸然给他上课只会自取其辱。
因为第一堂课的成败关系到后面所有课的成败。
若是第一堂课他不能让太子信服、敬重、遵守课堂规矩,那么以后也不必挣扎,只会比杨学士还惨。
这就和猛兽对峙一样,若是不能一击即中反而让对方看出自己的底细,那自己就处于下风,再想赢就是痴心妄想。
他虽然是学识渊博的大人,但太子是顽劣的孩童,不和大人论学识。
从这个角度来看,太子反而有孩子独有的狡猾,有独属于他的跋扈和骄傲,还有压倒一切的尊贵身份。
在太子与老师之间,太子是猎人,老师是猎物,太子是强者,老师是弱者,太子掌控老师,老师还如何引导他?
萧先生知道绝不能给太子掌控自己的机会,不能让太子主导相处模式和走向,必须自己掌控。
所以必须慎之又慎,还不能让太子看出他的慎重和担忧。
因为未知的才是最强大的,一旦让对方确定你的能耐在哪里,那对方就不会畏惧你。
要让太子看不透他的底细,以为他莫测高深,不好拿捏。
萧先生不是狂妄自大瞧不起孩子的人,拿捏不准他就跟小少爷商量。
小少爷跟太子也打过几次交道,说实话他也……头大。
你跟他玩儿,他能跟你玩得挺好,但是他会想玩得更大、更开、更疯,不受约束。
但凡有底线的正经人,都受不了他这样,只有那些纨绔子弟或者以他为中心的小太监才会无底线纵容他、配合他,甚至变本加厉引诱他。
小少爷想了想,建议道:“先生,不如我们跟裴叔和沈姨请教一下?咱们看乡下孩子胆怯畏缩,可在他们自己地界上大多顽劣难驯、欺软怕硬,可他们到了沈姨家却个个乖巧懂事,这其中肯定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东西。”
沈宁从不去学习班训话,更不曾听到她疾言厉色地训斥谁,可那些孩子甚至大人就是信她,发自内心地尊重她。
表面看孩子们怕小珍珠、服小鹤年、听二蛋的,归根结底他们怕的是沈宁和裴长青。
萧先生从善如流,当即便和小少爷一起写信。
写完毫不耽搁,皇家继承人的事儿没有小事儿,他行使皇帝给自己的特权走六百里加急让尽快把信送过去。
皇帝知道以后热泪盈眶,萧先生是至诚至善之人,愿意为太子殚精竭力,而非随意敷衍。
于是二月初五这天,豆腐村的村民就看到一个穿着制服,骑着快马,背上插着小旗子的驿差从官道飞驰而来。
裴长青正带着小鹤年和陈琦在院子里一边溜达一边比赛背书。
沈宁带着谭秀和陈玉箫在屋里炸响铃,小珍珠和宝儿在锅台儿品尝咸淡。
用豆腐村产的油豆皮包了紧实多汁的肉馅儿,紧紧卷起来切开下锅炸,复炸以后外皮酥脆,一咬咔嚓直响,里面却鲜甜多汁!
小珍珠:“娘,这就是油炸豆皮版的肉签子呗?”
沈宁笑道:“千张、豆皮、面皮、蛋皮、粉皮,甚至菜叶子都可以裹了馅儿炸,各有各的香味儿,以后娘轮流给你们做。”
宝儿吃得两个脸颊鼓鼓的,小嘴流油,跟只小仓鼠似的,“嗯嗯,真好吃!”
他朝外挥手:“二舅、哥哥~吃炸响铃啦——”
驿差正好跟着一个小孩子到了门前,听见宝儿的声音,似乎闻到了那鲜美喷香的味道。
疲惫一扫而空,高声道:“裴二郎、沈娘子,京城来信!”
第132章
小鹤年:“肯定是师兄和萧先生来。”
张公公、水嬷嬷宫嬷嬷他们还在路上,现在到不了京城。
果然接过驿差交接的厚厚信件,用刀片划开火漆,展开里面的信纸,映入眼帘的就是萧先生那笔清俊潇洒的字迹。
不过看完以后裴长青和小鹤年都沉默了。
小珍珠和宝儿急得够呛,“爹/二舅,写什么好玩儿的?”
裴长青:“先给我媳妇儿看看。”他拿着信快步往沈宁跟前去。
沈宁把锅灶交给裴母,她抓了把草木灰洗洗手上的油渍,再用水漂洗干净,又接过谭秀递过来的手巾擦干,这才接过信和裴长青一起看。
看完她也沉默了。
谭秀觉察到有些严肃的气氛,小声道:“阿宁,发生什么事儿了?”
沈宁:“萧先生给人做西席,奈何学生过于顽劣,他虽然学问极好却没有对付顽童的经验,正犯愁,阿恒说问问咱们。”
她两手一摊,“来,咱们开个会,集思广益一下。”
陈琦下意识握紧了拳头。
在安夏王府那些年月,他听王爷说了不少宫内和朝堂的事儿。
安夏苦寒,皇帝也不屑派人监视他,所以安夏王比较自由,时常酒后吐槽。
这位太子岂止顽劣,简直恶劣。
八/九岁的时候是顽劣,顶多不爱读书,贪玩。
过了十一二开始懂人事自然变本加厉,身边的太监们为了争宠竞相讨他欢心,拐带得他更坏百倍!
他时常带着八个亲信太监满京城跑马,那叫一个“叫嚣乎东西,隳突乎南北;哗然而骇者,虽鸡狗不得宁焉”!
十几岁的太子破坏力是巨大的。
而他十五岁便登基亲政,正式张狂贪玩的年纪,哪里肯勤政?
只恨不得满天下撒欢儿!
捞不着出去浪,就把外面的风情搬进宫里,在宫里开集市、菜场、勾栏瓦肆,带着宫女太监扮演商人巨贾老爷。
想出去游玩儿被大臣以没钱为由拒绝,便屡次偷跑出宫,美其名曰去北地巡查,非要自封大将军上战场。
他信任身边的大太监,将奏章公务统统交给他们批阅,放纵身边的大太监王永冯彬之流卖官大肆敛财,王永冯彬等人还在各地大肆圈地、吃卡拿要,搅得地方民不聊生,激起数次民变,后来更是逼得王爷谋反。
更有甚者,大太监王永为了敛财,竟然勾结漠西瓦剌南下入侵,最终导致安夏王、珍珠、谢恒等人的惨死。
陈琦对这位太子如王永冯彬等人一般恨之入骨。
叫他说还教导什么?
早点掐死他换个太子是正经。
宝儿举手,“让我姐姐打一顿!”
小珍珠握拳:“对,一顿不行打两顿。”
沈宁:“这户人家位高权重,不能打。”
小珍珠:“知道了,是阿恒的弟弟侄子?”
沈宁:“差不多吧,总之不能打,不能辱骂。”
小珍珠转身:“二蛋,二蛋,你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