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美艳作精成婚后 第35节
赵庚不乐意听他用那种语气提起她。
说话间,一行人出了门,杨启订好的酒楼就在他家隔着三条街的天香楼,赵庚一走进去,想起和隋蓬仙第一次见面就是在这里,不由得莞尔。
高大冷峻的男人脸上忽然出现一抹柔色,像是霜雪积厚的冰层上忽然开出一朵摇曳生姿的花,越是违和,就越吸引人。
杨母注意到女儿时不时瞥去一眼,羞答答的模样,皱了皱眉,狠狠肘了她一下,低声道:“招子别乱瞟!要是敢坏了你兄长的关系,看我不打你!”
杨芩被骂得低下头去,泪水包在眼眶里,要落不落。
杨启的妻子周氏把这一切尽收眼底,她倒觉得小姑子年轻美貌,万一真和丈夫的好友对上眼了,届时成了国公夫人,多风光,多荣耀,能帮扶兄弟不说,家里的侄儿侄女们不也可以得到好处么?
赵庚压根不会往女眷那边儿多看一眼,席面也分了两桌,两个男人坐一桌,其余女眷坐一桌,几个小孩叽叽喳喳,见什么菜都新鲜,嚷嚷着要吃。
杨岑刚刚被嫂子拉过去说了几句话,这会儿格外殷勤地照顾侄儿侄女,尽力地表现着自己的柔顺贤惠。
或许是那边的动静太大,杨启有些不快地横过去一眼:“安静些。”
赵庚也跟着放下筷子,招来侍者,让搬一扇屏风过来放在中间。
“乔迁是喜事,别吓着孩子。”
杨岑脸上一红,双眼盈盈地望过去。
他这么体贴,是因为不忍心听兄长骂她吗?
侍者很快搬了屏风过来,但那扇屏风瞧着是实木做的,分量颇重,赵庚见侍者抬得满脸涨红,十分吃力,索性起身帮了一把。
侍者止不住地道谢,赵庚的视线却被对面走廊上那道婀娜身影吸去,久久没能挪开。
朝思暮想的心上人猝不及防地出现在他眼前,惊喜、柔情、欣悦种种情绪一起涌上心头,赵庚面上的笑刚刚扬起,就见对面雅间的门打开,他视力绝佳,一眼便看到雅间里已经有人在等。
是个男人。
赵庚眼睁睁看着隋蓬仙走了进去。
砰一声,雅间的门关上了。
赵庚面色一寒。
“客官,您……”
侍者惊恐地看着他生生捏碎了屏风一角,说话的声音都发颤。
这、这可是实木的啊!
杨启对妻子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们安心吃自己的饭,别出声,他站起身走过去:“怎得了?碰到熟人了?”
赵庚敛眸,收起眼底纵横的戾气,对着他略微歉意地颔首:“我有些事,得先走一步。这顿记我账上,下次我们再聚。”
杨启见他面色紧绷,神情凝肃的样子,真以为他遇见什么事儿了,也不敢耽搁,连连点头:“咱们兄弟之间不说这个,你去忙就是。”
赵庚出了雅间,睨了随着他一起出来的侍者一眼:“把门关上。”
侍者连忙照做。
再一抬头,侍者看到刚刚那位手劲很大的客人已经走到了对面的廊道。
他不由得感慨,这位客人的手脚都很灵活呢,腿倒腾得还挺快。
再紧接着,他看见那位手脚都很灵活的客人突然砰砰敲起了门。
其实赵庚敲门的力道并不大,他有意克制,不想吓到他。
但落在刚刚才见识过他徒手掰碎屏风一角的侍者耳朵里,那阵敲门声无异于催命符——那位客人该不会要闹事吧?!
没等侍者犹豫着要不要去通风报信,就看见对面雅间的门打开,赵庚风一样地刮进去,又风一样地刮出来。
身后还跟了个小尾巴。
侍者看着赵庚紧紧握住那位小娘子的手不放,下意识啧了一声。
看来不是什么正经人。
……
不正经的赵庚一直拉着隋蓬仙的手,直到走出天香楼,隋蓬仙从诡异的心虚状态里恢复过来,不停挣扎着要他放开自己。
赵庚面色很冷,握住她手腕的掌心却烫得像火。
他没有理会她嘟哝着让放开她的话,两指曲起放在唇边,吹出一道嘹亮的哨声,不多时,一匹精壮强悍的神骏黑马就来到他们面前。
赵庚深深望了她一眼,眼里含着的情绪十分复杂,看得隋蓬仙心里隐隐有些心虚,又有些委屈。
“跟我走。”
话音刚落,隋蓬仙腰上一紧,紧接着整个人忽地一轻,下一瞬便落在了马背上。
赵庚面无表情地翻身上马,散发着灼人热度的大掌捂着她的头往他怀里靠了靠。
“天热,别晒着脸。”
语气硬邦邦的,但说出口的话又让她心头发软。
是,他亲眼看到了她和别的男人相看,生气很正常,但也总得给她一个狡辩的机会吧?怎么可以对着她发火?
隋蓬仙正要骂他,座下神驹接收到主人的指示,如同一支离弦的箭般奔跃而出,一阵大力推来,隋蓬仙不得不紧紧靠在他怀里。
温香软玉在怀,赵庚的脸色却愈发凝重。
一想到雅间里的那个男人,或者别人,也和他一样,有机会揽住这样的满怀香软,他心里一阵闷痛,久违的杀意漫上眼底,那张刀凿斧刻的英俊面容挂满了冰霜,隋蓬仙抬头看了一眼,被他又冷又躁的神情吓了一跳。
赵庚注意到她轻微的颤抖,面无表情地重新把人摁回怀里:“乖一点,可以做到吗?”
要放在平时,赵庚用这样冷淡的语气和她说话,隋蓬仙早就撂挑子不干了,走之前还得跳起来把他挠得满脸花才肯罢休。
但是……他刚刚的样子和平时好不一样,好英俊,好动人。
隋蓬仙双颊发烫,干脆把脸埋在他怀里,不管依偎着的那具强悍躯体此刻陷入了怎样甜蜜的折磨,她暗自吐息,试图平复心里那头过于激动的小鹿。
怀里的人乖巧了许多,没有试图再折磨他摇摇欲坠的理智,赵庚目光稍稍一转,就能看到她细白的后颈。
他忽然就想到了要带她去哪里。
奔霄在宣阳坊的一座挂着定国公府牌匾的府邸前停下。
刚一停稳,隋蓬仙立刻收回环着他腰的手,作势要跳下去。
头顶却被人轻轻拍一拍。
“我抱你下来。”
隋蓬仙下意识地不想他小瞧自己:“我才没那么娇气。”
笑话,飞马射柳这种事她都信手拈来,何况是区区下马这种小事。
“是,你不娇气。”赵庚有些好笑,不明白她怎么这种时候还惦记着维持她的傲娇劲儿,“是我想抱你,想照顾你,阿嫮可以给我这个机会吗?”
他几乎没有思考过,脱口而出。
这话太直白,又带着绵绵的情意,有些轻浮。
赵庚飞快地闭了闭眼,复又睁开。但他不后悔。
她太鬼灵精,冷不丁就会找到法子作弄他。
其他都可以,什么都可以,唯独一点,他不允许她给予别的男人,和他一样接近她的机会。
赵庚站在地面上,脖颈修长,仰视着坐在马背上,面颊绯红的美貌女郎。
她像是被他过于浮浪的话吓到了,颊带霞晕,双眼朦胧。
四目相对,她的眼睛很漂亮,又大又亮,清楚地倒映出他此刻忐忑的样子。
她会害怕吗?害怕见到他强势又贪婪的一面。
赵庚面上镇定,实则神魂早已不知道飞去了何处,悬在半空中,迟迟找不到安定的地方。
直到坐在马背上的女郎慢慢地,朝他张开双臂。
他眼瞳微微放大,身体下意识地动作,头脑却还僵立在原地。
隋蓬仙立刻不高兴了:“给你机会不把握就算了——”话音未落,她腰上一烫,一双大手稳稳地抱住了她。
裙衫慢慢悠悠地迤逦出翩跹的残影,她站稳之后,却不见他的手放开,隋蓬仙抬头看他,却见这人的耳朵红到快要冒烟了。
“这是哪儿?”隋蓬仙索性维持着被他半搂在怀里的姿势,扭头去看那座陌生的府邸,抬头一看,定国公府四个大字龙飞凤舞,很有几分气势,再一看左下角的印章,隋蓬仙挑了挑眉,还是御笔。
她香馥馥的身子温顺地倚在他怀中,赵庚说话的底气都足了几分:“这是我们以后的家。走,我带你进去看一看,你有什么想改的地方,日后想住在哪个院子里,都由你决定。”
若是从前,赵庚定然不会说这样的话,怕她觉得自己轻浮,是个不正经的人。
但现在么。
赵庚嘴角扯了扯,笑容有些阴冷,都有人敢不自量力地勾引她了,他还矜持庄重个什么劲儿?
他恨不得今日就上门提亲,再拒,再提,直至她答应为止。
赵庚心里像是沸腾的海水,浪卷云翻,烧得他连呼吸都带了几分火气。
六月的天,本来就热,隋蓬仙嫌他身上太烫,推开他,好整以暇地理了理身的上罩衫和披帛。
刚刚一路过来,奔霄跑得太快,她的衣衫都被风吹乱了。
“还不快带路?”
日头太晒,红椿又被留在玉京楼没跟着过来,没有人替她撑伞,隋蓬仙哀怨地瞥他一眼:“晒得我好难受,都怪你。”
但看着赵庚有些笨拙地横着手掌遮在她额前,问她‘这样好些了吗’,隋蓬仙又忍不住莞尔,粉颈花团,华如桃李,不仅是赵庚看得一时忘了挪开视线,连闻讯而来的管事都被面前惊人的丽色看呆住了。
直到一道凌厉的视线刮来,管事才忙不迭地收回视线,恭恭敬敬地把手里的伞递了过去:“国公爷和国公夫人大驾光临,奴来迟了,还请恕罪。”
管事是掖庭局拨过来的人,自然也是宦官,说话时嗓音十分阴柔,隋蓬仙有些不习惯,下意识往赵庚身边靠了靠,一时间忘了计较他称呼上的错*处。
赵庚见他口呼国公夫人,又拿着伞过来,算是有几分眼力劲儿,面色稍缓,接过他手里的伞:“多谢。”
管事忙称不敢。
隋蓬仙嫌这把伞灰扑扑的,难看,径直往前走。
赵庚步伐稍微加快了些,撑着伞跟上,还不忘对愣在原地的管事吩咐道:“待会儿夫人有什么吩咐,你记下,全部照办就是。”
管事连忙点头。
起初他还为定国公对身旁女子过分的温柔小意而震惊,到最后,他已经麻木了。
谁家主君做成这般模样,谁家主母又——不对,这还没有八抬大轿娶进门呢,就已经威风成这样,日后这府上谁说了算,不是明摆着的事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