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刘元眼中闪着不爽与倔强,韩信虽然用兵如神,但那也是有限制条件的。
若是说霸王是凭借自己的神勇,那韩信便是善于排兵布阵。
至于他的单兵作战能力嘛——
刘元一个飞扑,如同离弦的箭一般向前撞去。
“扑通”一声,韩信便同她一起掉进了水里。
张良站在一边,眼中闪过一层了然之色。这倒让他想起来,在留地,他第一次见大王之时,刘邦也是在和人打架。
这父女俩,还真是一脉相承。大王总是说孩儿们都不类他。
元如此类他,也不知道他到底是高兴还是忧愁。
“呸,呸。”韩信呛了两口水,看着逐渐沉底的“罪魁祸首”。
他脸上闪过一丝惊愕,紧接着便是咬牙切齿——不会水,还拼了命硬将他撞下水。
“真是疯了!”
几乎是没有犹豫,他扭过头去,俯下身,潜到水下,将险些溺毙的女子拉出水面。
张良也呆在原地,接着马上去寻刘邦与医者。
“子房,何事如此惊慌?”刘邦此刻正拉着夏侯婴吹牛,见张良来了也将人一把揽住,“这月亮可真大!”
张良急忙跪地请罪,向刘邦陈明刘元溺水一事。
刘邦此时也急得不行,顾不得头上歪了的发髻,狂奔着就跑到了溪边。
此刻刘元刚刚咳出一口水来,她面色苍白,看着刘邦着急的样子,笑了:“阿翁,你为何如此狼狈?”
???
刘邦真切地感受到了何谓兔崽子,但还是将刘元搀扶了起来。
“你真是不当人子。”看着落水后依旧精力旺盛的刘元,刘邦怒极反笑。
接着他看向韩信,眼神中不乏打量与试探。
“求大王责罚。”韩信利索地请罪,他料定这位女公子不会放过他。
宁肯自损一万,也要伤敌一百,他还是第一次见这种人。
或许她算准了自己会救她,可若自己也不会水呢?或者自己就是袖手旁观呢?
他已经做好了被责罚的准备,却不料听见刘元解释道:“阿翁莫怪,是元自己无理取闹。”
这下在场三人都惊住了——你还知道自己是无理取闹?
这不是挺明白道理的吗?
刘邦更是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他用余光扫了眼韩信:“乃翁看你就是想闹。白日里还举荐韩信,跟乃翁说他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怎得晚上便如此任性妄为?”
闻言,韩信不可思议地看着刘元,他不记得自己曾与这位女公子有任何交集。
其实刘元会水,只是这具身体不会,方才又脱了力,撞那一下有些头晕罢了。
当然,她是不会承认,更不会错过这个树立人设的好机会。
刘元大笑:“阿翁,我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了,来这走一遭,自然是怎么痛快,便怎么活。”
刘邦心里叫苦不跌:“乃翁过去虽游手好闲,肆意妄为,但也从来不敢将生死置之度外。”
他这女儿,可真叫人琢磨不透。偏又有那天赐的机缘,让他不得不重视起来。
见刘元仍是这幅泼皮模样,刘邦又将他那关在楚营的发妻抬了出来:“你要是有个万一,我如何跟娥姁交代。”
听见刘邦提起吕雉,刘元的神色终于有了变化:“阿翁,阿母有她的命,我也有我的命。若是我真不在了,看在我那日为你指路的份上,还请你厚待我阿母。”
……
正巧这时候,医者来了,他伸手摸上刘元的脉搏:“王上大可放心,女公子健壮得很。虽然落水,但这脉搏,可谓是强劲如牛。”
看着刘邦三人有些震惊的神色,医者摸了摸自己的胡子,不知道出于何种心思补了一句:“女公子的脉象,比之壮年男子,亦无有不如。”
听着这论断,刘元觉得自己真相了。
感谢穿越大神,不仅给了她一本《史记》,还留给了她一副无比健康的身体。
而此时,刘邦在心中愈发笃定,他的长女刘元,定是上天赐给他的祥瑞。
既然如此,那这韩信,是时候该重用了。
刘邦做足了礼贤下士的姿态,扑通一声跪在韩信面前:“此番彭城大败,我心中日夜难安,承蒙先生不弃,请您教我。”
说跪就跪,毫不拖泥带水。
这一手直把刘元看呆了。她忍不住看向张良,意思很明显:阿翁当年见到你的时候,也是这个做派吗?
而韩信也被刘邦这一手震住,急忙把他扶了起来,口中说道:“王上早该有此安排了,您这五十六万大军,却败于项羽三万人手中,您可知道是何原因?”
刘邦胡子抽动了几下,这韩信还真会顺杆爬,这就开始批评他了。但他还是恭敬施礼:“刘季愚钝,还请先生教我。”
自家老父亲可谓是礼贤下士至极了,刘元看向韩信,眼中闪着狡黠的光。此刻,若是旁人,只怕是见好就收了。
但若是韩信,可就未必了。
果不其然,她听见韩信说——
“彭城之败,皆因大王没有统领这军队的能力!若是大王执意自己领兵,不如早些回沛县种地。”
【没有能力】、【回沛县种地】。
刘元简直两眼一黑,她抬头看向自己这没有能力的阿翁——
第3章
还好,她这“没能力”的阿翁,面上依旧是一副礼贤下士的恭敬模样。
刘元松了口气,佩服起刘邦的容人之量。难怪此人最终能夺得天下,确有几分真本事在身上。
她断然是没有这份度量的。
睚眦必报,辱她者死。
她有仇一定要当场就报,委屈不了自己一点。被亲爹丢下去,她也当场报了仇。
这世间没有人值得她屈服。唯有一人例外,她的阿母,吕雉。
吕雉温婉善良,坚韧聪慧。哪怕替刘邦下了大狱,她都只顾着安慰着刘元,不要害怕。
恰在此时,她又听见刘邦开口:“先生言寡人没有领兵之能,可否不吝赐教?”
“臣定当知无不言。”韩信将刘邦扶了起来,神采飞扬,眉眼间的郁气也早就一扫而空。
青年的眉眼温润,目光却如同宝剑初露锋芒,他朗声道:“这五十多万人,对于大王而言,太多了,反而是灾祸。”
“那依你之见,寡人可领兵多少人?”刘邦盘腿坐了下来,开始烤火。
韩信见状也坐了下来,十分笃定地说道:“至多十万人,一两万人最好。”
刘元见刘邦脸色稍有不渝,拼命朝着韩信使眼色。
刘邦的声音略带寒气,缓缓问道:“那你呢?你又能将兵几人?”
是十万,二十万,还是几十万?
刘邦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料定他会说出一个比自己多很多的数字。
可包括张良在内的诸人却依旧瞪大了双眼,只因他们听到——
“臣若是将兵,自然是多多益善。”
刘邦没忍住黑了脸,好一个狂妄自大的小子!但这份狂妄,乃公喜欢。
萧何说得对,此人是个好苗子,且让他试试罢。
刘元在刘邦身边,仰头看着韩信,她算不算打卡了这“多多益善”的名场面?
皎洁的月光似乎为他镀上了一层光。
韩信生的并不符合这个时代的主流审美,他不似张良那般貌美如妇人,更不似霸王那般身材魁梧高大。
他骨相极美,生的一张鹅蛋脸,眉弓高,丹凤眼,不笑的时候带着些许冷意,仿若山涧积雪,笑起来偏又肆意张扬,仿佛整个世界都明朗了起来。
他衣裳依旧有些湿,身后背着一把长剑,少年人自信、骄傲,甚至有些目中无人。
可刘元看得有些移不开眼。舍身相救,不计前嫌,其人如玉……
只见韩信颇受感动地看向刘邦:“大王以国士待我,我必以国士报之!”
刘邦也与他好一番君臣相得。
看见这二人的模样,刘元噗嗤就笑了,好一个小白兔与大灰狼,韩信或许是一个“国士”,一个将军,却不是一个政治家。
刘邦则不然,他是天生的政客,天生的帝王。
这一笑便引来刘邦的打量:“元,何故发笑。”
“我为阿翁高兴,恭贺你又得一员大将,相信过不了多久,这天下的局势就要变一变了。”刘元满嘴跑着火车,倚着刘邦。
“女公子有如此眼光,臣恭贺大王。”张良深深地看了刘元一眼,眼中若有所思。
“眼光?”韩信嗤之以鼻,“我方才听大王讲,这绕道萧县,是你提的。”
“不知韩公有何赐教?”刘元也想见识一下这韩信,到底是怎样变幻莫测,又是怎样的国士无双。
“你这绕道之法,当真是愚不可及。”韩信挑眉看向刘元,嘴上丝毫不留情面。
其实倒也没有这样不堪,比刘邦还是强上许多的,他是故意这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