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从小佐领到摄政王 第394节

  刺绣是需要时间的,不是十二个时辰不吃饭不睡觉就能赶出来的。
  德亨:“我不信,整个恰克图都没一身我能穿的衣裳?”
  王惠民:“衣裳有的是,但能彰显服章之美、之贵、之威的,只有这件。如今您是咱中国这边首屈一指的人物儿,您要是穿着粗布麻衣的出去,会让咱们羞愧死的。”
  行吧,当一个人的着装和宣扬国威联系在一起的时候,那这衣裳就不只是衣裳,不是个人随便穿穿就能行的了。
  小福、陶牛牛、芳冰三个都不在身边,德亨在军营向来是怎么舒服怎么来,什么配饰什么好看的都不做考虑,王惠民无法,只得去阿灵阿那里临时叫了一个专门服侍穿衣打扮的仆从来伺候德亨。
  等这一身一穿戴好,直接闪瞎了众人的眼睛。
  一个字:美!
  德亨抻了抻胳膊腿儿,没感觉到束缚,折扇一握,就带着几个同样一身褐色新衣,戴着瓜皮小帽的亲卫们出去了。
  谈判营大帐这边,阿灵阿、马奇、胡作梅他们都默契的一早就来围坐,也不干什么,就喝喝茶,聊聊天,等德亨一出现,他们就起身问好。
  这架势,好像专门等他来开朝会的一般,看的揆叙眉头紧皱。
  不知道是他多想了还是心存偏见,感觉这架势不对,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康熙帝驾临了呢。
  马奇当先捋须笑道:“德公爷,您穿这一身,真是俊俏。”
  德亨撩起长长的下摆,坐下,一甩,垂顺的布料翩然而落,这潇洒的,十分夺人眼球。
  德亨笑道:“我说不穿,跟过年似的,伺候的人说不穿不行,会让人小瞧了,我就穿出来了。”
  阿灵阿应和道:“您就是穿粗布麻衣,也不会让人小瞧了,不过,这世上大多是先敬罗衣后敬人的,您穿这一身出来,至少对面看着心里要先掂量三分。”
  华裳能从眼睛到心灵受到震慑,古今中外通用,要不所有皇帝、国王、女王的衣裳都要独一无二呢。
  吹捧了一回德亨今日这一身的风采,德亨查阅了一番礼部和翰林院官员整理出来的谈判条款,改了几个措辞,然后就告辞了。
  既然都说美衣华服是穿给对面看的,德亨就特意去河边走了一趟,成功吸引来了鄂罗斯方谈判代表团们。
  德亨就站在河边和瓦西里他们打招呼,看到瓦西里憋气的脸色就哈哈大笑,弄的伊凡哭笑不得,朝对面大喊:“德亨,要不要过来坐坐,我们今天打算开一瓶好酒。”、
  德亨笑拒绝道:“不了,我今天没空。”
  没空你还跟个花孔雀一般来河边溜达!
  德亨展示完自己的珠光宝气,就打算去中国城逛逛去,王惠民陪同。
  王惠民早就来恰克图了,他是为德亨打探恰克图消息的暗探之一,当然,明面上,他是来恰克图做买卖的大商人。
  还未进入小城,德亨一行就路遇一对结伴出行的…姑娘们,不看衣着,只看肤色、发色和瞳色,就不是一族的。
  德亨好奇的去看她们,她们也满脸惊艳的打量德亨,见德亨并不驱赶她们,她们就壮着胆子推推搡搡的上前,将一捧带着露珠的小野花送给德亨。
  德亨接过来,笑着道谢:“谢谢。”
  姑娘们哄的一笑,然后互相拉扯着跑了。
  德亨:……
  就这么跑了?
  他还有话要问她们呢。
  王惠民见德亨眼睛追着她们的背影跑,没敢说唐突的话,只笑道:“这里的姑娘都泼辣的很,德公爷可要小心,晚上别被人钻了帐篷。”
  “哈?”德亨一惊,继而一笑,草原上是有这种风俗的。
  他笑道:“我那军营,一般人恐怕进不去。”
  王惠民玩笑道:“那这些姑娘可要伤心失望了哈哈。”
  对王惠民的玩笑,德亨莞尔同时,又问道:“我看这里似乎有不同血脉的人种,他们都是这里的百姓吗?”
  王惠民笑道:“是,他们有的来自北方,有的来自西方,都愿意接受中国的管辖,缴纳一份赋税,得保自身安定。尤其是您攻克两城之后,有很多百姓都流入恰克图,寻求庇护。”
  德亨奇怪问道:“为什么是来求助于我们,而不是去寻鄂罗斯庇护?”
  王惠民笑笑,道:“鄂罗斯盘剥重税,而我们国家的皇帝,不仅不会收取喀尔喀的重税,每年还会向牧民资助粮草和商贸,如果我是这里的牧民,也会倾向中国,而不是鄂罗斯。”
  德亨一想,还真是。
  自康熙帝每年巡视蒙古以来,除了嫁公主以抚蒙古以外,还派遣官员来蒙古治理,传播耕种技术以外,还传播防疫、兽医、人医等知识,以和蒙古永久交好,互为甥舅,千秋万代。
  也就是说,这些年来,康熙帝一直在以中原之富饶先进,哺育蒙古之贫穷落后,以归化城为例,短短二十来年,恪靖公主就将归化城从一个只有水草的荒蛮之地,变成一个可以迎接皇帝的富饶之城。
  做中国的喀尔喀蒙古人,还是做以剥削为主收取重税的俄罗斯人,人家心里自然有一杆秤。
  一个给,一个取,孰优孰劣,人家分的清楚呢。
  第269章
  德亨捧着一捧小野花入了中国买卖城, 这个买卖城具有中国所有传统城池的特征,四四方方的,两条东西、南北大道相交, 就是一座城了。
  东西南北各有四个牌坊,从北面牌坊进入,德亨先去牌坊下一个地摊上买了一个合捧大小圆乎乎的陶罐,将手里的小野花塞进去, 摆了摆造型,别说,十分的有意趣。
  将这一罐花交给一个护卫拿着,德亨开始在这买卖城里逛起来。
  最繁华的乃是中心街,越往外,越杂乱,都是不成气候的粗糙小野摊,油盐酱醋茶锅碗瓢盆混在一起, 卖什么的都有。
  街道上走的人也是蒙古人、洋人、汉人、西伯利亚人、和尚、喇嘛、男人、女人、老人、孩子等等俱全, 他们穿着各含特色的服装,牵着马匹、骆驼、牛羊穿梭在人群、摊贩、店铺中, 与北京城的小民们没有什么不同。
  不管是谁,见到德亨都绕着走,眼睛却是好奇的张望过来,还暗地里和同伴们对着他指指点点,不管如何,德亨都眉眼带笑, 不惧指点, 不问喜恶, 兴致勃勃的走在这样烟火气十足的街道上。
  走走停停, 看看问问,漫无目的,并不着急。
  除了各色商贩百姓,偶尔能见到三五成群带刀的蒙古人走过,若是迎面走来,德亨就问上两句,原来是给恪靖公主收税的,顺便巡逻街道,维持治安。
  德亨并未表明身份,这几个蒙古人一看他穿戴就知道身份不一般,听他又是说了一口流利的科尔沁蒙古语,虽然没有问出具体身份,心下却是已经有了猜测,等一分开,他们就去喇嘛庙报信去了。
  买卖城自然是有治理官员的,官员所在,不是官衙,而是喇嘛庙。
  一座有喇嘛庙的城,能凝聚这里的人心。
  将来自五湖四海的不同人种,靠信仰凝聚在一起,形成一个新的居落,这就是民族融合了。
  这年头,还没有什么满族、汉族、蒙古族各种民族之分,在内部,大家笼统的称为清人、汉人、蒙古人,对外,大家都被叫做中国人。
  买卖城里的商贾基本都是晋商,有范氏商号认得德亨的,都出来请安见礼,德亨就点头致意,等他走到中心街时候,差不多整个买卖城都知道,有皇室宗亲来买卖城了。
  不多久,德亨刚在一座小茶楼里坐定,这城里有名号的商号掌柜就集体来请安。
  王惠民笑道:“昨儿只有咱们几个老家伙知道您大驾光临这边城,今儿您这一走动,就全都知道了。”
  买卖城,也叫边城,所有的边关城池,都被内陆人叫做边城。
  德亨笑道:“无妨,既然来了,就叫进来见一见吧。”
  王惠民恭维:“您真是个和气人儿。”
  要是其他王公宗室,没有个具体数目下来,是见不到真佛的,到了德亨这里,连个门槛都没有,人一来,就直接让进了。
  茶楼二楼直接清场,二三十个大老爷们就跟拜祖宗似的给德亨磕头,德亨的确很好说话,笑吟吟道:“起吧,看座,上茶。”
  众人坐定,德亨居高居中而坐,就看到,有好几个掌柜看着他的装扮,神色是忍藏不住的惊异,德亨就笑调侃问道:“怎么,我穿这样有什么不对吗?”
  这
  二三十人面面相觑,不知该做何答,只王惠民捋须,笑呵呵的看着他们,听他们敢不敢把话说出来。
  一个斯文儒雅老朽模样的掌柜站起来,作揖拜道:“主上穿这一身华美威仪,我等心悦诚服,不能言语,些许失态,望主上海涵。”
  穿一身衣服就“心悦诚服”了?
  德亨挠了挠下巴,笑道:“罢了。你们在这边城日久,近日可有何新闻吗?”
  说话间,瞥了郭少仪一眼,郭少仪略略欠身,退下。
  他也很疑惑,将军这身衣裳怎么了,他得去打听打听。
  为首的一位是范氏商号掌柜,叫范大为,因为德亨跟范氏的关系,他坐了首位,王惠民都坐了次位。
  众商贾就以他为首了。
  范大为当先道:“回禀主上,近日乘两国谈判之东风,商贾、牧民云集于此,加之驻军、役夫冲斥其中,每日喧闹较之以往,十倍不止。然,要说新闻,当属七月中旬的那达慕大会。”
  德亨笑道:“赛马节?是了,每年草原上这个时候,都会举行赛马节。我幼时跟随皇帝北巡,也参加过那达慕大会,众骑士、名马蜂拥而来,相互比试,拔得头彩,走到哪里都都让人艳羡。那是相当热闹了。”
  范大为笑道:“是,不过,喀尔喀土谢图汗部的那达慕大会是在多伦举行,我等却是无缘了。”
  德亨:“如何能无缘。多伦举行多伦的,咱们举行咱们的,不冲突。”
  众人相互对视一眼,范大为确定般向德亨询问道:“主上的意思是,要在恰克图举办赛马节?”
  德亨兴致勃勃:“不行吗?”
  那个儒商老朽先一个同意,摇头晃脑赞叹道:“此计妙哉!”
  德亨:“哦?妙在何处?”
  老朽:“先前,主上尚未至时,勒特浑统领曾在恰克图练兵,震慑鄂罗斯人。如今主上举办赛马节,如此盛事,边民欢欣鼓舞,摩肩接踵相携参加,更能彰显我方好整以暇、无惧风雨之态势。”
  德亨哈哈笑道:“我倒是没想这么多,就是觉着鄂罗斯人忒磨蹭,干等着怪无聊的,不如大家伙儿一起热闹热闹。”
  老朽再次赞叹道:“主上赤子之心,我等叹服。”
  德亨:……
  这老头儿咋回事,怎么一副上赶着做佞臣的样子?
  德亨要办赛马会,没有人反对,接下来,就是商讨如何办好这个“意义非凡”的赛马会。
  德亨坐上面听,听下面的人集思广益,然后商议出一个具体条程来,有掌柜临时充当账房先生,列成条文,呈给德亨。
  德亨看没问题,就让手下一个士兵拿下去抄写几分,张贴在城里,告知所有边民。
  眼看着午时了,茶楼掌柜道已经置办好席面,请德亨赏光,尝一尝这边城的美酒。
  德亨也感觉饿了,从善如流,赏光吃席。
  更衣时候,郭少仪来给德亨回话,那表情,小心翼翼中带着疑惑,疑惑中带着复杂,复杂中带着惊奇,惊奇……
  眼睛惊奇的暗暗扫视着德亨周身,然后面上神色重复着小心翼翼中带着疑惑……
  如此几遍,德亨是真的好奇不已,问道:“你有话就直说?”
  郭少仪先查看了一下四周,见门外有两个他们的人做守卫,就重新关好门,在德亨耳边小声嘀嘀咕咕:“属下打探到,他们说,您今儿穿的这一身,叫做‘朱’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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