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从小佐领到摄政王 第264节

  见小福这样,德亨也不好再不冷不淡的,只好打叠起精神来,与他谈一些京里和科尔沁的趣事,双方相谈甚欢,这个结,算是解了。
  平心而论,罗布藏衮布长相并不英俊,身形也不高大,但与他相处,真的能随时随地的感觉到他良好教养下的赤子之心,这是一个让人如沐春风的人。
  也难怪康熙帝喜欢这个外甥,德亨也感觉罗布藏衮布人很不错。
  因为同在康熙帝面前当差,康熙帝见两人相处和和气气的,不仅将两人排做了一个班,让两人一同在御前当差,还赏了两人一人一件黄马褂,罗布藏衮布是当天就穿上了,德亨没穿。
  德亨看这件黄马褂巨丑,就摆在他的房间内镇邪了。
  任谁第一脚进门第一眼就能看见这件黄马褂,谁又能说德亨不重视不喜欢康熙帝的赏赐呢?
  黄马褂,可是代表了帝王的荣宠呢。
  虽然它巨丑,但材质可是彩缎的,绝对配得上它的地位。
  这次德亨休班,罗布藏衮布自然也休班,德亨去内阁读书,罗布藏衮布也去内阁读书,德亨在内阁班房安置,他在内阁班房也有专门的住处安置……
  倒不是罗布藏衮布故意的,而是康熙帝将两人排做一班之后,就会发现,两人确实有很多行程都是一致的。
  所以,看在外人眼中,就是两人同来同往,同吃同住,感情不是一般的好。
  让知道内情的阿尔松阿冷笑连连,见着德亨总要阴阳上两句才罢休,搞得德亨莫名其妙的。
  弘晖也很奇怪,有一次撞见阿尔松阿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挑剔德亨写的字,就找了个机会问他:
  “你怎么总是挑德亨的刺,他怎么得罪你了?”
  阿尔松阿:……
  “……您想多了。”
  弘晖劝道:“你别看他平日里聪明绝顶的样子,但还是个小孩子呢,他要是无意间得罪了你,你多担待,或者跟我说,我去提点他?”
  阿尔松阿:“……他没得罪我。”
  弘晖不理解了:“那你这是在做什么?”
  阿尔松阿:“哼。”
  弘晖到底没从阿尔松阿嘴里问出原因来,只好去提点德亨,要他别有了罗布藏衮布就忘了阿尔松阿:
  “顾此失彼可不好,容易让人误会。”
  德亨犹豫:“……阿尔松阿心思没那么敏感吧?”
  弘晖:“谁知道呢,你要是只和敏珠尔喇布坦好不理我了,我也会不高兴的。”
  德亨立即反驳道:“怎么会,咱们可是最好的。”
  弘晖调笑道:“你不用剖白,我都明白你的。”
  德亨大恼,非说弘晖占他便宜,为此,两人决斗一场,阿尔松阿和罗布藏衮布做了见证。
  但自此以后,德亨和罗布藏衮布行动,都想着要叫上阿尔松阿,果然,阿尔松阿恢复了他以往高冷稳重的姿态,不再总是阴阳德亨了。
  德亨心累不已。
  这次休班,德亨要来织造局,自也叫上了阿尔松阿和罗布藏衮布。
  拿上批条,几人轻装上路,很快就到了织造局外牌楼处。
  几人勒马慢行,看着来来往往络绎不绝的商贾和织户们,觉着其实并不比京中四牌楼街的繁华逊色多少。
  此次康熙帝北巡随驾的商贾们,基本上在这外牌楼外搭帐篷安营,如果牌楼内有自家分号,那自是最好,可以在别人艳羡的目光中进驻牌楼以内。
  过了这座新牌楼,就是织造局范围之内了,但还不是真正的织造局。
  罗布藏衮布随扈康熙帝来过织造局,差不多年年来,但要他自己说:“每年来都不一样,一年一个样儿,要问我里面什么样,我也说不上来。”
  阿尔松阿跟德亨一样,都是头一次来看这名声在外的织造局,感觉那不是一般的新鲜。
  要知道,这承德织造局和江南三织造局还不一样,不是谁都能进去看一看的。
  月兰带着众人进入织造局新牌楼,新牌楼内里两侧是一左一右两排非常规整的联排商铺,大小规制,完全按照北京城四牌楼街的样式来的。
  商铺之后是用砖石、木头和干草搭建的临时仓库,有些空地上还用白石灰划了界限,竖了木牌,木牌之上写了名号,不知道是做什么的。
  不管是店铺还是仓库,看着都很新,德亨知道,这是去年秋天新建的。
  就刚才见过的新牌楼,其实也只比这些店铺早建成半个月而已。
  月兰对德亨道:“这可是按照你画的样式建的,怎么样,合不合你的心意?”
  乌苏苏大大的惊讶,问道:“你不是没来过吗?”
  德亨点头:“是没来过啊,今儿是第一次来。”
  乌苏苏:“那你…什么……月兰姐姐刚才说……”
  乌苏苏都给搞糊涂了,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知道内情的卓克陀达、弘晖和德隆都笑而不语,弄的阿尔松阿和罗布藏衮布他们都不明所以。
  月兰掐着腰,跟数落自家的大白菜似的撒手四周,神气道:“别看德亨在京里不出来,这承德织造局啊,正经是他亲手建起来的。”
  卓克陀达、弘晖和德隆都连连点头笑个不停,更是让阿尔松阿他们一头雾水了。
  德亨忙道:“你们可别开我玩笑了,这织造局可不是我建的,靠的都是简王和显王。”
  月兰点头道:“他们是出征的将军,你是运筹帷幄的军师,有什么区别。”
  弘晖也笑道:“月兰姐姐说的没错,你挥斥方遒的时候,我可是在旁看着呢,我可以作证。”
  卓克陀达也笑道:“给这商铺画地盘的时候可是我执的笔,小福亲算的,我也作证。”
  小福也点头笑道:“奴婢也作证。”
  阿尔松阿他们都盯着德亨看,都这样了,德亨只好道:“我也只是说两句罢了,要是没有两位王爷将之落地,我也就是说了几句废话,你们别这样,怪不好意思的。”
  月兰叹道:“这无中生有的本事,我还是头一次见识,也问过别人,你这是开了亘古之先河了,着实不用不好意思……”
  酒香也怕巷子深,德亨做了这许多,其实很少被人知,以至于来到这蒙古草原上,轻易的就被人轻视了。
  月兰有心凸显他的才智,就将这新牌楼到旧牌楼这一段的来历大体说了说,她说的都是稍作打听就能打听出来的,但经她的口说出来,就增添了许多可信度。
  大家都知道,就像是热河行宫一样,承德织造局也是在一片荒草地上建设起来的。
  织造局建设之初,就已经按照设想的最大场地去建,但事实证明,雅尔江阿和衍潢还是想的太保守了,没想到才两三年的功夫,织造局就被一层又一层的商贾仓库和草棚子给包围了。
  这怎么能行,不说好看不好看,那也不安全呢,所以,扩建织造局,势在必行。
  但扩建的话,是需要银两的,以及怎么扩,扩多大,扩成什么样,得需要好好规划一番。
  你要说织造局不赚钱是不可能的,看到那座热河行宫没,有三成的银钱就是织造局出的,与行宫同时兴建的,还有织造局本身。
  但正是因为有那座行宫吞金大兽卧着,织造局的银钱才会这么紧张。
  过年的时候团聚,衍潢就说起这件事,问德亨有没有好法子。
  那个时候弘晖还大大讽刺了衍潢一通,说他是又不是土匪,居然想做无本的买卖,天下哪里有这样的好事。
  当时德亨是怎么说的?
  他说:“也不是不行。”
  德亨建议衍潢,用竞标和租赁的方式,将扩建织造局的工程包出去。
  其实,将建造行宫、官衙等这样的工程以竞标的方式包出去,是从明王朝就兴起的经济手段,到了清朝,自然是沿用过来,像是康熙帝一路北巡下榻的两间房、鞍子岭、喀喇和屯等整十七座行宫,基本上就是这么来的。
  比如说挂在内务府名下的商贾王惠民,他在康熙四十三年,就一力承办了喀喇和屯、上营、桦榆沟三处行宫一千五百多间房屋的建造,行宫还未建完,他就从内务府拿到了参革盐商的盐地。
  国家的盐业总要有商贾去经营的,内务府只是按照惯例将盐地包出去,包给王惠民,康熙帝所收获的,除了每年的盐税,还有三座行宫。
  当然要包给他。
  除了类似王惠民这样的商贾承办行宫建造,一些在任上“宽裕”的官员,也会热心的承办建造行宫这样的任务,比如热河行宫之初,就是巡抚喀拜承建,只不过,第一年的热河行宫,不过是如喀喇和屯这样临时驻跸的小行宫,跟现在的众蒙古王公聚集地可完全不是一个量级的。
  第一年,康熙帝觉着热河这个地方实在是个好地方,就决定扩建,要是按照皇帝的意思扩建的话,那所需可就大了,并不是喀拜能承受的,于是,内务府再次将行宫兴建工程竞标出去,只是这一次,承德织造局也参与了进来,而且在众多竞标商户当中还是大头。
  因为那个时候的承德织造局还只有几个洗羊毛的池子,就这,第一年也赚了个盆满钵满。
  织造局要建,热河行宫也要建,织造局依靠建行宫的砖石、木材和工匠便利来推进自己的工程,热河行宫利用织造局赚的铜钱和粮食采买建材和给工匠役夫们发工钱口粮,很难说,织造局和行宫是谁供养的谁,或者说它们相互回血,又相互消耗,但总之,最后这两个大工程,相伴相生到了现在,看着似是完工了,其实一直都还在建设当中。
  决定在行宫之侧划地建造织造局的那一刻,康熙帝是打算从户部走账,全力建造织造局的。
  就跟修河一样,你银子从户部拨出去了,河工才能招收役夫动工啊,你要是银子不到位,发不出工钱,这河海怎么修啊。
  但德亨先了康熙帝的打算一步,提前规划好了织造局建设的蓝图,被衍潢拿到了康熙帝面前。
  德亨为什么会规划织造局的蓝图,要德亨自己说的话,纯粹就是好玩。
  那可是鼎鼎有名的承德避暑山庄啊,这就要开始兴建了,难得不值得他畅想一番吗?
  如果这个时候建织造局,那可是大好时机啊,国家的便宜不占白不占嘛,一边贷款一边蹭政策寻便利建工程是多么正常的操作啊。
  德亨只是画着玩玩的,他可完全没有想过,要是织造局不赚钱,亏了,剩下的工程要怎么办。
  就是想过了,估计也是无所谓的。
  还能怎么办,康熙帝会让它烂尾吗?
  不是你下旨要建的吗?
  工程遇到资金困难不应该你想法子吗?
  关我什么事,我只是做做白日梦而已……
  但偏偏的,他的这张蓝图,经雅尔江阿和衍潢的手,不仅成功了,还成了一个蛋生鸡的成功案例。
  于是不只是在雅尔江阿和衍潢的心里,就是在康熙帝心里,也觉着德亨这小子是真的聪明,这种法子都想的出来。
  于是到了必须要扩建织造局的时候,衍潢又来找德亨了。
  你看看吧,行宫那边现在没有新工程,要是扩建,可就只能靠咱们自己了。
  德亨道:“这还不简单,鸡生蛋呗,你手里握着能下金蛋的母鸡,你还怕没钱扩建吗?”
  衍潢以为德亨说的下金蛋的母鸡是织造局本身,但其实不是,而是织造局拥有的土地所有权。
  如果要德亨自己说,现在的承德那片丘陵地带,除了康熙划定的行宫范围,剩下的土地和山岭,都是织造局的。
  北至木兰围场,南至古北口,东至直隶和喀喇沁旗边界,西至张家口,都可以划作织造局范围。
  只要康熙帝没有意见,你说织造局有多大,那就有多大。
  这就是话语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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