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蔺誉这次好不容易哄着人出来,结果没两下郑青云手里的木剑就被挑飞了,他不干了。
  郑知黎从门口进来,从一旁拿了一柄长枪,在手上颠了两下,笑着对蔺誉说:“来,小誉,二哥和你比一下。”
  郑青云一听,坐到一旁的小凳子上准备观战。
  今年十岁的郑青云和比他大两岁的蔺誉比起来要低一点,十四岁的郑知黎个子长高了好多,也壮实了不少,照蔺誉看,差不多已经有一米七,可能还要更高一点。
  蔺誉拿起地上的木剑,迎面而上:“好啊!”
  郑知黎单手持枪,堪堪擦过蔺誉竖起的木剑,枪杆突然如灵蛇转动,郑知黎手腕轻轻一扭,八寸长枪带着破风声直冲蔺誉前胸。
  蔺誉后撤一步,举起木剑斜撩而上,剑脊拍上枪杆,发出清脆的响声,郑知黎抬腿扫去,手上长枪深扎进地里,蔺誉跳起躲过,后跃半步。
  蔺誉看着郑知黎拔了几下没拔起来的长枪,不由得想笑。
  郑知黎果断放弃拔枪,赤手空拳开干。
  两人的武器在打斗中一前一后飞到一边,后面直接开始上手。
  郑青云坐在一旁这边喊一句“二哥好厉害”,那边高呼一句“小誉真棒”,最佳观众非他莫属。
  小妹郑泽兰梳着两颗可爱的丸子,迈着腿扑腾到郑青云身上,甜甜的喊了声“三哥”。
  郑青云把小妹抱在怀里,一同观看,手还不老实,从郑泽兰的荷包里拿几颗果脯。
  郑泽兰自从撞见了蔺誉每次都会在郑青云喝完药之后喂他用糖渍过的时令水果后,总是会缠着蔺誉也给她一些,蔺誉不堪其扰,只好做了一些果脯给她,但郑青云又知道了这事,所以郑泽兰的果脯总是会被郑青云偷掉。
  等两人不约而同停手时,郑泽兰发现小荷包里的果脯没了,嘴一撇,眼泪汪汪地看着郑青云。
  郑青云心虚一笑,余光瞥见郑晏章回来了,手一指:“泽兰,大哥回来了,去找大哥,大哥肯定有好吃的。”
  郑泽兰一听,立马跑过去抱住郑晏章的小腿,摇摇:“大哥……大哥,兰兰想吃好吃的!”
  郑晏章无奈的看了一眼在后面偷笑的郑青云,从怀中掏出一个纸袋,递给郑泽兰:“猪肉脯,不许多吃啊。”
  说着就让观棋抱着郑泽兰回去了。
  郑晏章让观易拿件披风给郑青云,教训他:“现在天还没那么暖和,穿这么薄,不怕得风寒。”
  郑青云乖乖披上披风。
  蔺誉和郑知黎擦了擦汗,把袖子挽起来一点,用蒲扇扇风。
  郑知黎一边煮茶,一边说:“太子殿下今天派人来说,在京郊又发现几块铭牌,这几年断断续续也发现了不少,只不过除了那一块能对上舆图,其他的不管怎样都没有头绪。”
  蔺誉拿扇子给茶杯降温,宽慰郑晏章:“看开一点,至少这几年没发生什么大事。”
  郑晏章也了他一眼,若有所指:“你是说你和青云同去郊外遭人伏击、太子殿下微服私访遭刺客刺杀等等一系列事情不是什么大事?”
  蔺誉一梗,讷讷道:“这不是都好好着呢吗……”
  音量越来越低,最后几乎不可耳闻。
  郑晏章见状,暗自摇摇头,略带担忧说道:“不知为何,这几日我总有些心慌,殿试就快到了,希望不要出什么岔子才好。”
  郑青云自告奋勇:“大哥,我和小誉哥哥去静安寺给你祈福吧。”
  郑知黎没好气:“怎么不叫上我啊!”
  “啊,还有二哥!”郑青云补充。
  郑晏章给他们倒了杯茶,点出他们的心思:“想踏青出游就直说,不用借着给我祈福的名头。”
  郑知黎辩解:“给大哥祈福才是大事,踏青出游那只是顺带的,去了静安寺,我们再去拜拜孔子像,保准大哥能拿状元!”
  蔺誉没出声,看着三人在插诨打闹。
  庭院里的玉兰开得极好,风一吹过,洁白一片轻轻摇晃。
  正如静安寺的桃花一样。
  花瓣压的枝头有些弯,人群走过卷起的风还会带走几片花瓣。
  下学后,郑青云叫上蔺誉和郑知黎,三人一起去静安寺。
  踏春出游的人很多,男女老少,人挤人。
  三人祈福完毕,又给寺庙捐了些香火钱,得到了三个平安符。
  最终三张平安符全落到郑晏章手里。
  郑晏章把三张平安符小心翼翼装好,摆在书架上。
  ——
  会试揭榜一个月后会进行殿试。
  郑晏章在家中沉下心来练着字,门却被敲响了,而且声音急促,像是有什么急事。
  郑晏章打开门,只见观棋语速极快:“大公子,有三十多名读书人敲了律例司的钟,拼死状告会试试题泄露,榜上无名的举人集结成群,静坐在律例司外,闹着要个说法。”
  郑晏章瞳孔骤缩。
  科举乃是国之重事,多少读书人指望着科考改头换面。
  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
  试题泄露,这可是天大的事情,一旦被查清试题真的泄露,那首当其冲的就是他这个会元。
  刚刚还晴朗的天空此刻却有些阴沉。
  朝堂上,百官得知此事议论纷纷。
  礼部官员带着学政司郎中跪地大喊冤枉,痛哭流涕暗示这件事简直是天方夜谭。
  会试的主考官礼部尚书更是直接发毒誓:“圣上明鉴,若真有此事,臣全族不得好死!”
  圣上连忙制止:“王卿此话重了,何以至此,何以至此。”
  刑部律例司郎中站出来:“圣上,眼下数名考生在律例司门前静坐,这是置天家脸面于何地,臣请旨,捉拿带头之人,以证效尤。”
  吏部勋绩司郎中反对:“他们皆有功名在身,如何能直接捉拿?圣上,臣认为,应该昭告天下,说明朝廷会严查此事。平息民愤为先。”
  郑恒心中隐隐有些担忧,但他不好贸然出口,只能等待。
  商讨到最后,仍然没有得出一个让人满意的结论。
  圣上无奈,宣布退朝。
  “轰隆-”
  天上下起了小雨。
  一个消息在民间悄无声息的传播出来。
  夜晚,郑晏章从睡梦中惊醒。
  他心口有些慌,翻来覆去睡不着。
  他掀开被子,起身,打开窗,外面的雨连下了好几天。
  料峭春风,还是有些冷。
  第二日郑晏章便有些高热。
  朝堂上正因刚刚得知的消息闹的不可开交。
  民间传言:“泄露考题之人是昭文阁学士之子郑晏章的老师陆安。”
  一瞬间,郑府成为众矢之的。
  第6章 百薇,救人,真相
  此次科举舞弊之事牵连重大,郑家陷入困境,圣上即便有心想保也无可奈何,只好给郑恒放了几天假让其回家清净几天。
  郑恒刚一到家就听说郑晏章生病的事情,连忙去探望,只见屋里挤满了人,差点没有郑恒落脚的地方。
  郑晏章看见郑恒,虽然有些虚弱,但精神还不错:“爹,放心,儿子没事。”
  郑恒欲言又止,蔺誉拽了一下观棋的衣服,观棋心领神会,带着无关人员都出去了。
  郑恒忧心忡忡:“晏章,民间流言蜚语你不必放在心上,空穴来风之言,没什么可信度。”
  蔺誉把毛巾放在水盆里湃了湃,拧了几下,放到郑晏章额头:“伯父,我们都心知肚明大公子的会元头衔名副其实,但其他人不知道,他们只会觉得是陆师故意泄题,我们去拜访陆府,却被告知陆师闭门不出。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手。”
  蔺誉的话语掷地有声:“赌一把,殿试之前,查明真相,还大公子清白。”
  郑恒看着郑晏章,少年脸色苍白,但眼睛炯炯有神,郑晏章似是请求道:“爹,小誉说的有道理。”
  郑恒下定决心:“好,爹去请见圣上。”
  还没等郑恒请旨入宫,太子殿下就派人来递消息了。
  来人打扮的十分低调,拦住正要出府的郑恒,亮明了东宫的牌子,才递出来一张字条。
  “百薇。”
  蔺誉盯着那薄薄的一张纸,像是要把它烧出个窟窿。
  他想起来了。
  上一世,太子的药是张贵妃换的,为的就是在围猎之时让圣上和太子生出嫌隙,往后再一步步削减太子的声誉,正好把梁以楠推上去,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她还命人在太子殿下的马鞍下放了蛇床子。
  科举舞弊事件是索娄一手策划的,借此事件给郑家泼了脏水,失了读书人的爱戴,郑家名声受损,也毁了郑晏章的仕途。
  上一世郑晏章深陷科举舞弊泥潭,恩师陆安在几日后被人发现自缢于家中,留下一封血书:“试题从郑”。
  四个字,定死了郑晏章的罪名。
  蔺誉回过神来,连忙对郑恒说:“伯父,快!去陆师府上!不论如何都要看住他,陆师有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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