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可能她自己都不知道这些小习惯。
但他知道。
而现在,他看着不远处的两个人,第一次觉得,谭文岭漂亮得有些碍眼了。
……他怎么长得这么好看?!
为什么有的人,刚从医院出来,惨白着一张脸,还是好看得像是天仙下凡?
悄悄攥了攥指尖,薛向笛拎着奶茶过去,挡了望雀半边视野。
他本以为自己的表情不会很好看。
但在对上望雀眼睛的那一刻,他意识到,自己还是笑了。
好吧。至少望雀也对他笑了。
*
一百多年前,华夏这片大地率先结束了战争,在十月初这个特殊的时间点拥抱了和平。
当人们有时间翻阅古籍,蓦然惊觉,原来历史是个圈,他们又来到了欣欣向荣的时刻。
不过这些对于即将高考的学生来说,也不过就是一个需要背诵的知识点,一个不错的作文素材,以及七天的长假。
薛向笛有了望雀的联系方式,却捧着手机不知道该跟对方说些什么。
他绞尽脑汁,最后发现,仿佛自己说什么都像是在打扰她。
她像是有一种无形的边界感,不让别人踏进去,自己也不出来。
薛向笛丧丧地丢开了手机。
于是接下来的五天,他化郁闷为动力,不仅做完了各科老师发下来的试卷,还把上个月总结的数学错题重新做了一遍。
反正也不知道从哪科开始提升,那就数学吧。
他数学没重做的错题还多着呢。做完了上个月的,还有上上个月,甚至还有上个半年。
除了做错题,他还可以把张老师强调的教材例题都做一遍。
总归高考不会尽出偏难怪的题目,他慢慢学,一定能把分数提上去。
而且,如果他遇到了瓶颈……
也许望雀不会拒绝帮他讲一讲题目。
好歹他们现在可是吃过一顿饭的交情。
*
十一长假过后,学生们浮躁的状态终于被各科老师掰正了过来,重新进入了正轨。
薛向笛他们这个三人小团体也没有再时常聚众聊天,而是日日长在座位上练题刷题背课文,困了就趁下课眯上几分钟,接着被刺耳的上课铃声叫醒,重新投入下一段时间的专注中。
也是到了这种氛围里,薛向笛才明白,为什么田晴那么舍不得离开望雀的小组。
“当我想搞清楚一道题怎么解的时候,身边有个人绝对能够解答出来,不用让我跑办公室的感觉真的很让人着迷。”田晴如是说,“她甚至还会告诉我哪儿有类似题目的变形。”
田晴身为数学课代表,能难住她的题,基本上也能难住班上90%的同学。
但望雀显然是完全符合田晴要求的人形自走问答机器,只要她愿意,她的答案能贴心到让你泪目。
而且不仅是数学,理科望雀也很好,生物物理化学没有一个偏科。
在数学之外,她的成绩非常平均,且是很好的平均,而不是类似薛向笛的平庸。
什么科目的题目拿到她面前,她都能说出个一二三。
在十一之前,只有田晴能享受到望雀有问必答的待遇。
但收假之后,某天午休,薛向笛眼睁睁看见班上叫做杭琬的女孩子捧着一杯未开封的奶茶走到望雀桌前,小心翼翼把奶茶放到她桌上,又抽出夹在臂弯的数学试卷。
“…望雀,我有些问题想问问你……”
望雀还没睡觉,她抬起灰色的眸子轻飘飘地扫了杭琬一眼,在薛向笛以为她又要拒绝的时候,她开口道:
“好。”
杭琬高兴得仿佛要跳起来。
薛向笛眨眨眼:……诶?
有什么,不一样了?
此后数日,只要望雀没有在下课铃声响起的那个瞬间趴下睡觉或者起身离开教室,她的座位边一定会围上不少人。
薛向笛就坐在望雀身边,有时都抢不到位置,经常起身接个水,自己的座位就已经被占了。
每当这个时候,他就只好在一旁等着。要么走走神,要么听望雀给别人讲题,要么垂眸盯着望雀搁在手边的草稿本,发现她现在无聊时画的图案从圈圈花朵变成了蝴蝶。
她连睡觉的频率都少了。
薛向笛观察得久了,还试图从望雀脸上找到一丝不耐烦或者疲惫的情绪,然而没有。
从来没有。
拿过来的题目或难或简单,她都会耐心解答,详细阐明题目的考点和难点,把自己总结出来的规律技巧无私地分享给每一个向她求助的人。
她好似乐在其中。
而薛向笛时常坐在她旁边,静静地听着,看着,有时感觉他们的距离拉近了不少,有时又觉得他们之间有如云泥之别。
他并不比别人特殊。
她帮他,帮其他人,是因为她本身就是那样好的人。
你看。
只要她稍稍做出改变,就会有无数的人围在她的身边。
所有人都愿意为了她停步。
第14章
薛向笛没有再问过望雀问题。
他自己也不太清楚,明明望雀就坐在自己身边,明明她现在来者不拒,每天的表情也温和了许多,但他就是不想问她。
就算不靠她,他也可以学好。
他心里有个声音这样跟他念叨。
学习本来就是一个人的事。
只要给他时间。
凭着这股劲头,薛向笛把大部分时间花在了数学上。
当然,他这样做也是认真思考过的。
首先数学身为主科,分值高,易与旁人拉开差距;二来学好了数学,对于他其他理科的学习也有帮助。
定好了目标,剩下就是实施。
每天课还是要认真听,作业也得好好写,但不能再像之前那样样样抓,样样都平平,得有侧重。
比如快速做完其他科目的作业,不要背上债务。然后慢慢写张老师每天留下的习题和试卷,总结每道题考察的知识点,找到教材上对应的位置,实在不懂的也要做上标记,次日张老师讲题的时候才能事半功倍,理解透彻。
值得高兴的是薛向笛的基础非常牢靠,高中数学所有教材的知识体系他都整理过。
现在在原本的基础上练得更细,也没有给他造成很大的负担。
他只缺那道灵光一现。
可惜上了这么多年学,他几乎没有体会到那种突然顿悟的感觉。
他很清楚,自己的成绩是靠老老实实听课,以及整理最最基础的知识体系得来的。
和智商啊天赋啊没有半毛钱关系。
要是让他学余都那样天天摸鱼,不出一个月,他试卷上的分数就会无比难看。
他也不是没有找过其他学习办法,专门寻些难题集来做。
最后没写两页就放弃了。
实在太过困难。
薛向笛幽幽叹口气。
他确实是没有那个天赋。
所以只能把自己能做到的,做到最好。
他不想自己和她坐在一起,却像个和她毫无联系的透明人。
……至少,他想要他们的名字写在一起时并不突兀。
四组后排两个学生把这一切清清楚楚看在眼里。
孙言高二时候和薛向笛同过组,知道他是个学习认真的人——
但不是像现在这样认真。
早读时他能听到对方背书的声音,上课时他视野里全是对方挺直的脊背,自习对方一直在做题翻书,就连下课他都没怎么从椅子上起身过。
他这段时间就没有跟别人闲聊过十分钟以上!
专注到令人发指!
而望雀这一周也不睡觉了,对学习上的事明显上心了起来。
孙言被卷到头皮发麻,趁他俩又开始沉溺书海的时候偷偷跟谭文岭说悄悄话:“他们俩也太努力了吧!”
自己明明也不是什么都不学,却在这两人的衬托下像个不学无术的混混。
而谭文岭目光在前排两人身上流转,最后意味深长地盯了薛向笛许久。
“嗯?”孙言伸了伸脖子,“你在看什么?”
谭文岭随口道:“看小薛正在学什么,我照抄一下。”
“就照他们这种学习势头,只要他们学的时候我也学,应该不愁进步。”
孙言瞪大眼睛,颇有种“你居然也要背叛组织”的惊惶苍凉之感。
下一秒,他也偃旗息鼓,背叛了原先的自己,默默翻出了通用语新发的报纸。
谭文岭说得也有道理。
他闷闷地想。
这样学下去,他家大黄也能上大学。
*
久违的体育课。
高三年级一周就一节,他们(14)班的体育课刚好安排在每周周五最后那一节课上。
体育老师体谅高三学习辛苦,每次只是上课集个合,下课再集合一次就成。中途的时间想干嘛干嘛,在操场运动也行,借器材玩也行,回教室学习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