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更详细的事情经过不必多提,总之,那次活动后,三个人的来往逐渐增多,关系逐步拉近。薛向笛和田晴也知晓了谭文岭对自己的身体多没数,为此操了不少心。
他俩平时盯谭文岭盯得死死的,一有风吹草动,倒水给糖送衣服都成了条件反射。
“其实总体来说我就一个病,按照医生的说法叫‘信息素应激紊乱症’,不接触信息素就没事。”谭文岭解释道。
听说患有此种病症的人暴露在信息素环境中,体内的激素平衡、神经系统功能等会出现紊乱,导致头晕、恶心、呕吐、心慌、失眠等症状。
长期处于这种紊乱状态,还可能影响身体的正常代谢和器官功能,产生各种奇奇怪怪的并发症过敏症。
最要命的是,beta自己还感知不到信息素的存在,稍不注意就会中招。
“遗憾的是热爱在公共场合散发自己魅力的人实在太多。”谭文岭无奈摊手,笑眯眯的。
田晴和薛向笛对视一眼,知道这是他即将开始骂人的前奏。
果然。
即便饭局多了个望雀,谭文岭依旧照骂不误。他连饭都没怎么吃,时间全用在了谴责这回把他送进医院的一对大街上互啃的ao。
用词多样且文明,各种修辞轮番上场,完美展现了他高超的文学功底。
“…我要告他们侵权,让那两个大街上就开始互啃的狗给我赔医药费。”
最后一句话说完,谭文岭又端起水杯小酌一口润润嗓子。在脸的衬托下,让人觉得他在喝明前的西湖龙井。
他的两个朋友闻言,也没跟他逐条分析起诉的利弊,反而积极响应,立刻现场开始查询相关资料。
行动力满分。
三人很快叽叽喳喳争论了起来。
望雀一时愣神。
当谭文岭说出“起诉”的第一时间,她脑子里想的是“有必要吗”。
然后根据自己以前打官司的零星几点经验,得出一个没有必要的结论。
因为那实在是太漫长了。
报警,就医,搜集各种证据,跑不同的机构单位,一次次协商,再一次次不欢而散,最后闹上法庭。
最后她父亲都出院好几个月了,那笔赔偿才姗姗来迟。
完全配不上她为此付出的时间与精力。
可……最开始她为什么要选择起诉呢?
往昔平淡陈旧的记忆似乎又清晰起来。
她想起母亲愤愤不平的眼神,想起望鲸担忧害怕的表情,想起无数个不同模样的落日,夕阳将法院正门檐上国徽映照得闪闪发光,像是梦里愈发明亮的金色蝴蝶。
她真的忘记了很多东西。
“我请过律师。”
望雀突然说道。
众人的视线移到她脸上。
她讲述了自己请过律师原因,比较简略,却还是从薛向笛眼中看见了些许担忧的情绪。
“天哪,居然是这样……”田晴表情心疼。
“现在都过去了,我爸爸恢复得很好。”望雀笑笑,“如果有需要,我可以把当时挑的律所推给你们,还有之前我起诉用到的各种文件……”
她几乎是完完整整讲述了一遍打官司的过程,剩下三人听得都很认真。
“哦对了,你现在还没成年的话,上诉可能会被驳回,最好通知一下家里的大人。”
她最后提醒谭文岭。
谭文岭抬眸看了望雀一眼,笑了:“我经济独立。”
望雀一顿,明白了他的言下之意。
他能独立参与诉讼。
再一深思。
谭文岭的家庭可能也出了问题,才使得他这个小辈开始挣钱。
但他看上去却有无穷无尽跟外界纠缠的精力。虽说他不动的时候像个玻璃娃娃,但开口了,那种精致饰品的感觉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一下子变成了一个鲜活的人。
这也是她现在最最缺乏的东西。
人果然不能太相信道听途说产生的偏见。望雀默默揭掉了对于谭文岭的某些滤镜。
又一细想。
难怪这三个人能成为朋友。
第13章
吃饱喝足,望雀去了卫生间回来。田晴和薛向笛已经不见踪影,唯有谭文岭穿着马甲裹着外套站在餐馆前台。
他直接扫码结账,侧眸看见望雀过来:“他们两个去拿奶茶了。”
“要aa?”望雀干脆利落地拿出手机。
谭文岭摇摇头,就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他做起来也仿佛自带光环一样,长发随着脑袋摆动,好看得不得了。
“我请客。”
“昨天还说他俩请。”
谭文岭勾起一个笑,狡黠的眼神和薛向笛昨晚上说要请她吃饭时如出一辙:“他俩一个没多少零用钱,一个还要攒钱,请什么请。”
望雀不置可否,想起上午的彩排,提了一嘴:“分享大会的事情余都告诉你了吗?”
谭文岭点头。
很快,拿奶茶的两人回到餐馆,看了看里头没见着人,又在附近绕了一圈,成功在角落的休息处找到了望雀和谭文岭两个。
一见到人影,他们就小跑过去。
望雀正和谭文岭有一搭没一搭闲聊,忽然余光闯入一道清瘦的身影,抬眸便见到薛向笛浅浅的笑颜。
他今天一直都很高兴。
望雀想着,接过对方递来的奶茶。
朋友出院了是该高兴。
她对薛向笛微微一笑,说了声谢谢,转而和田晴讨论起余都的作业。
*
从昨晚开始,薛向笛就处于一种无端的亢奋状态,脑海中反反复复放映着为数不多的几件事。
望雀和他一起逛超市,还送他到了小区单元门口。
望雀答应了和他一起吃饭——虽然还有其他朋友。
望雀加了班群,还添加了他的联系方式。
昨天是什么好日子,居然能发生那么多好事。
他感觉自己就像身处一堆流光溢彩的泡泡之中,被绚烂的光彩晃花了眼,却一动不敢动,生怕戳破了其中一个。
晚上关了灯,薛向笛躺在床上,还盯着天花边出神——
脑子里还是望雀。
这能叫喜欢吗?
他翻了个身。
不不不。不能算。不能这么潦草敷衍。
他又翻过来。
顶多就是有点好感吧。
好感又如何?她学习好,声音好听,长得也好看,细心稳重,还乐意帮助同学……这么优秀的人,产生好感不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吗?
对啊,这就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他只是因为和她交上朋友高兴。
第二天,薛向笛早早起了床,做了会儿作业,看时间差不多了,就和田晴结伴去医院迎接出院的谭文岭。
接到人后,他们说说笑笑去到学校西门。
十多分钟后,望雀出现在了薛向笛的视线中。
对方也早早看见了他们,目光在谭文岭身上停留片刻,才移向他人。
薛向笛没说话,只悄悄跟着打量了眼谭文岭。
后来吃饭,聊天,望雀简单讲了讲她过去一年的事,又和谭文岭聊起律师相关的话题。
大家吃得差不多后,田晴拉着他去取奶茶,路上还跟他讲:
“他们还挺融洽的,是不是?”
“什么?”薛向笛一愣。
“文岭和望雀啊。”田晴说,“我都怕他们一个没对付吵起来,现在看来是我多虑了。”
“噢。”薛向笛不咸不淡应道,又倏然补充,“为什么这么想?”
田晴打了个响指:“直觉。”
望雀一看就是个不喜欢惹事的人,但谭文岭可是恰恰与她相反。
“你说有没有可能,以后我们要是和望雀关系好了,她会不会愿意跟我们一起出去旅游?”
高二暑假的时候,田晴就想着要和朋友出远门。可惜她的父母听说了他们出游的组合是两个omega加一个身体脆得不行的beta之后,死活都不允许田晴出去。
薛向笛那边也没得到阿姨的同意。
“我不知道。”薛向笛垂下眼眸。
两人步子加快了些。
顺着走廊来到设置了座位的休息角,薛向笛看到了望雀。
也看到了正在和望雀聊天的谭文岭。
他们脸上都挂着笑。
薛向笛动作出现了细微的停顿。
他知道望雀偏爱漂亮美丽的东西。
讲课的老师长得好看,她听得会更认真些;田晴和别的零星几个胆子大的同学问她问题,她总是会先回答田晴的提问;窗外要是飞来一只颜色鲜艳的鸟雀,她就会放下在草稿本画圈圈花花的大工程,转而把目光交给前者。
她的聊天头像是阳光下的、展开的、流光溢彩的鹦鹉羽毛,构图唯美,特别亮眼。
她的朋友圈有许多花朵的照片,朵朵开得繁茂。
就连他给她分享点心,她也会下意识选择包装最精致的那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