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开到医院停车场,他一眼看到庄可祺。
钟勇良还没停车,他就拉开车门跳下去,稳稳落地。充耳不闻钟sir在身后叫嚷,直奔庄可祺而去。
陈铎喊了她一声。
她回过头的一瞬,他忽然感到陌生。
他在她眼里看到惊讶和惶恐不安,似乎并不想他出现。
纵然如此,他也没停下。
庄可祺呆呆看着他,他神色凝重,眉眼冷冽,同样一眼不错地看着她,仿佛眼里只看得见她。
这时邹呈光下车,在陈铎快到跟前时,举起杖,拦住他的路。
陈铎停下,他高邹呈光半个头,真要动刀动枪时,气势从不输人。
他倨傲地瞥邹呈光一眼,重重拨开拐杖,上前拉住庄可祺的手,“走,回家。”
庄可祺被他拉进怀里,所有顾虑和惧怕消散无踪。凭着人类向往安全的本能,她什么都不想了,只想跟他走。
刚走几步,响起一记尖锐惊恐的声音,“祺祺,你去哪儿?他是谁?”
庄可祺从美梦中惊醒,赫然发现最恐惧最无助的是母亲。她无法抛下母亲,也无法带走母亲。
她有太多要顾及,她也有使命在身。
姜瑜声音在发抖,“这男的是谁?”
陈铎看了眼姜瑜,不知该如何介绍自己,便转过头看着庄可祺。
庄可祺别开目光,看向邹呈光,他眼里全是警告,让她想清楚后果再说话。
她顿了顿,说:“是这段时间帮助过我的朋友。”
姜瑜知道没那么简单,但也不打算追问,敷衍道:“那改天再请你朋友吃饭,我们该回去了,上车吧。”
“改天请你吃饭。”庄可祺没看他,试图挣开被牵住的手,可他却执拗地越握越紧。
“朋友?”陈铎皱着眉,轻声质问。
她忍住心酸点点头,“我要回去了。”
他仍不松手,这时邹呈光上前要隔开他们,举起拐杖,哼笑道,“听到了吗?松手。”
话落下的同时,拐杖也要落到陈铎手上。
陈铎松开手,一步上前,揪住邹呈光的衣领,旋即将他推开。邹呈光踉跄着向后连退几步,撞在车门上。
姜瑜尖声叫嚷,“这人怎么回事,有没有素质,懂不懂礼貌!”
助理和司机都上前扶住老板,蓄势待发准备干架。
庄可祺心情复杂,她倒是很想让陈铎揍他,可邹呈光大病初愈,可经不住一拳头。要真打起来,那只会让事态更加严重。
她看邹呈光太阳穴鼓起青筋,阴阴冷冷地盯着他们。
她知道不能再耽误下
去,双手推搡陈铎胸膛,“你要干什么,别添乱,赶紧走吧。”
根本推不动身如磐石的陈铎,他眼神坚定,语气甚笃,“不能回去。”
邹呈光在这时开口,“祺祺,赶紧跟他说清楚,让他别再骚扰你。”
姜瑜也帮腔,“祺祺,别跟这种人拉扯,简直不可理喻。”
庄可祺快要喘不过气,强撑起理智,用尽所有力气推开他。这次他晃了晃,退后几步,像琢磨不透世界难题一样,很疑惑地看着她。
“走啊,别来找我了。”
“我说了我会保护你。”
庄可祺冷笑道:“你连自己都保护不了,你说你有什么?顾好自己再说吧。”
他一噎,无言以对。
庄可祺继续说:“我爸爸还在病房里躺着,醒了很可能会被判刑,我们家快破产了,妈妈也需要我照顾,你说你有什么可以帮我?我好累,你走吧,别装作情深意重的样子,我们连一年都没相处到,你了解我什么?”
陈铎定定看着她,眼神怆然。
她假装看不见,转身快步走向邹呈光,埋下头刻意避开目光,以免泄露心底的厌恶不甘。
万幸的是,陈铎没有在纠缠。
他们坐进车里,她左手是母亲,右手是邹呈光。
他们虽隔着她说话,却是一致将枪口对准她。
姜瑜说:“你都交的什么朋友,让呈光看笑话。”
邹呈光笑着说:“现在年轻人都这样,没本事没素质,拿没礼貌当个性。”
直到车子启动,她任由他们说话,兀自望着车顶发呆。
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压抑住即将决堤的泪意。
作者的话
野李
作者
04-04
陈铎不会轻易放弃,他是小蝶妹的狗皮膏药。后面会有小虐,但是he。
第48章 ☆、48罗密欧与祝英台
庄家在城南郊区,还是庄文前两年才购置的别墅。这里环境清幽,整个别墅区园林覆盖堪比一座公园,非业主进来都需要提前预约。
庄文惯会享受,就算离公司有30多公里,他也会因为附庸风雅而买在这里。虽然有点贵,但有女婿资金资助,问题也不大。
只是后来出事,邹呈光撂担子走人,庄文为节省开支,别墅里的保安司机都遣散了,独留个老保姆。
邹呈光送她们到门口,没进去坐,只留她在车前说几句话。
他对于她刚才的表现还算满意,不过还不够好,又拿话敲打她,
“别跟我玩花样,要让我发现你还跟那男人有联系,你们家可就没安稳日子过了。”
“安稳日子就是像你打姐姐那样,打我吗?”
“那多没意思,”他抚摸着她的后脖颈,忽然用力掐住,“知道马戏团训兽吗?圈养起来,恩威并施,一点点剥夺它们的兽性,让它们变成小玩意儿。这个过程非常有趣,懂吗?”
“懂了,你要剥夺我的人性,让我变成你的小玩意儿。”
邹呈光大笑,“比起你姐姐,还是你更有意思。”
庄可祺看着车子远去,行尸走肉般回到别墅。姜瑜已经累瘫了,看时间刚过九点,让阿姨煮两碗面,吃了再睡。
她一整天没吃饭,胃已经饿得没了饿感,反而很想吐,摇头拒绝,独自回了房。
她打开卧室的灯,还是老样子,粉白蓝交织的色调,一米八的公主床上堆满玩偶,储藏柜里全是毫无用处但十分精美的手办与装饰品。还有只属于她一人的衣帽间和洗手间。父母曾经不遗余力地给她优渥生活,她曾经也非常用心打造这一个充满梦幻感与安全感的卧室。
可现在看来,这里既不梦幻也不安全,反而在春水街的日子过于梦幻,让她误以为人生还有盼头。
她颓然坐到地毯上,整张脸埋进膝里。这时只剩她一人,拙钝的痛才慢慢涌上心头,疲惫感山呼海啸般将她吞没。
她一直都在表演自己多么强悍,实际上她才十九岁,大多数时候都只是强撑门面。
她对接下来该怎么做毫无头绪,只坚定一个信念,就是送邹呈光进监狱。只有这样,他们家才能获得安宁,她才能重获自由。
可谈何容易,她该如何揭露邹呈光杀害姐姐的事实?
邹呈光心思缜密,怎么可能留下对自己不利的线索。
她可以跟父母说吗?母亲就别指望了,自她懂事起,她就知道母亲没主见,什么都听父亲的。那不如跟父亲说,至少他那会儿确实察觉出了不对,才没让她去跟邹呈光道歉。
对,等父亲醒了,就跟他商量。
她又想到陈铎,想起在停车场的那出戏,心脏被拧起,又疼又闷。
思绪纷乱如麻,压得她眼皮打架,她倒在地毯上,像未出世的婴儿般蜷作一团。
就在她半梦半醒之际,听到有人按门铃,没一会儿又听到窗户“叮叮咚咚”作响,以为是幻听,可声音没停,直接将她从混沌中敲醒。
她睁开眼,竖起耳朵听,有人在阳台外敲玻璃推拉门。
她有些害怕,想到无数惊悚片恐怖片,不知外面是人是鬼。
慢慢踱步过去,拉开窗帘一条缝往外看,只这一眼,就彻底击垮她的防线。
陈铎的脸隐在阴影里,背后昏黄的花园灯勉强勾勒出他的轮廓。可她清楚看到他盈盈发亮的眼眸,担忧地看着她。
像在做梦一样。
她打开锁,拉开玻璃门,晚春夜风微凉,夹杂着他的气息,扑面而来,吹软了她僵硬的身体。
陈铎一句话也没说,紧紧将她抱住,她在他怀里哽咽呢喃,“不会是做梦吧?”
“傻子,我怎么可能放弃。”
她埋在怀里,瓮声瓮气地说:“我只是不想连累你。”
“我知道。”他不会怀疑她的爱,更不会怀疑自己的爱,所以她在停车场推开他控诉时,他并不伤心,只有心疼。体恤她深陷家庭泥沼,也恨自己没能力带她远走高飞。
楼下传来一个男人的说话声,她感到纳闷,“楼下是谁,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他告诉她,他们坐车离开后,他继续赖
着钟勇良,让钟sir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开车载他一路跟到这里。
在途中他跟钟勇良讲了讲前因后果,这位工作十多年的刑警,热血与正义感没有随着岁数的增长而消退。对他们的故事产生浓厚兴趣,也愿意帮陈铎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