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婚姻这座玻璃囚笼,在尚未被彻底击碎前,总需要有人憋一口气沉默寡言。
沈晖星从浴室出来时,雾气在他身后氤氲成一片朦胧的背景,裴寂青正倚在门边,指尖虚虚搭着一杯牛奶,灯光笼着那截清瘦腰线,
他的将杯子递到沈晖星手中时,指尖的温度与牛奶的热度一同传递过去。
沈晖星接过杯子,毫不犹豫地仰头喝下,喉结微微滚动。裴寂青接过空杯,拿了出去,不久后他回来的时候,打了个哈欠,眼角微微泛红,他躺在床上裹了裹米色羊绒毯的瞬间,整个人像被抽去骨头的玩偶。
“老公,我先睡了。”
沈晖星望着他背对着自己的身影,心中忽然涌起一种说不清的情绪。
很熟悉的看似关心、体贴,挑不出任何毛病,当初新婚之际他就前往战场,裴寂青很关心他,身体状况,休息是否充足,像是机械程序,每日不落,可以很长一段时间重复昨日的话而不添加新内容。
沈晖星想转移话题结束通话的时候,裴寂青就会遗憾地说老公,你嫌我烦了吗?那我就不打扰你了。
那副温柔敷衍的感觉其实从结婚一开始都有,可无伤大雅,后来他们的生活渐渐有了自己的节奏,像两股泉,渐渐汇成一条溪流,潺潺流淌,合拍而和谐,裴寂青眼中看着他的时候,能映出星辰般的光芒。
大概是因为沈晖星早已习惯了裴寂青那种时刻紧绷的注视,像是月光下的潮汐,无声无息却无处不在。
所以,即使裴寂青的温柔里少了些分量,沈晖星也能很快察觉,那种微妙的差异,像是原本完美的拼图中突然缺失的一角,虽然细小,却足以让整幅画面变得不再完整。裴寂青的笑容依旧温柔,语气依旧轻软,可沈晖星却能从那些细微的缝隙中,感受到一丝若有若无的疏离与敷衍。
“今天在家做了什么?”
裴寂青抬头疑惑沈晖星怎么跟他唠起家常了:“今天看书啊,你不是让我多看书吗?”
“就这个?”
裴寂青闭着眼睛说:“不然呢?书真的超级难看的。”
此刻沈晖星看着裴寂青白腻的侧脸,像上了色的油画,依旧鲜活与灵动。
他不知为何有一股说不出的烦躁感觉,像夏日午后闷热的空气,无法言说这种情绪的来由,只觉得胸口堵着一团无形的火焰,烧得他心神不宁。
沈晖星凑近裴寂青,像是想要抓住什么即将消逝的东西,伸手将自己裹进了他的被子里。那一瞬间,裴寂青的身体微微僵硬了一下,随后又缓缓放松。
天气渐渐暖和起来,裴寂青就不太需要沈晖星这个人形暖宝宝了,所以他让人准备两床被子。
今晚沈晖星干嘛过来跟他挤。
而且沈晖星今天心情不是很好的样子,裴寂青选择闭上眼睛,想着呆会不动声色地转个身。
只是没等他找到那个时机,就感觉到一只手环住了他的腰,掌心烙在腰际的瞬间,滚烫得像淬火的铁链,沈晖星一般不会问裴寂青可以吗?他的询问是咬在颈侧的齿痕,在他低呼声中继续做他想做的事。
有些事是真的拒绝不了,信息素促使下也没有太多不愿意,沈晖星浑身发硬的肌肉只会把裴寂青困在一个圈里,叫他只能仰头承受,却在偏头闪躲时被叼住颊边软肉。
虎口卡住后颈的力道像捏住猫科动物的命门,裴寂青整个人提溜着嵌进滚烫的契合处,脸颊上也被叼住,留下一片湿痕。
沈晖星分出一只手扣住他的后颈,将他往上托。
裴寂青迷迷糊糊,闷声从喉咙里滚出来,腰摆不停,裴寂青在颠簸的眩晕里恍惚地想,他今夜分明没有往沈晖星的牛奶里加料。
第22章 奸夫是谁?
裴寂青不知道沈晖星受了什么刺激, 足足折腾了大半宿才结束,他的指尖在他每一寸皮□□隙间游走。
月光在窗帘褶皱里碎成齑粉,他数不清第几次被抛向浪尖, 喉间溢出的呜咽被撞成断续的星子。
顶着一处磨, 沈晖星真的很喜欢这样, 让裴寂青没有反抗能力。
裴寂青觉得身体全部的水蒸气都要被蒸干了,哭了, 求了, 发脾气了,又被镇压了。
沈晖星用虎口死死卡住他颤抖的腕骨把玩, 汗珠不停顺着颈线滚落时, 裴寂青恍惚觉得自己化作一尾脱水的鱼, 床单皱成浪涌的形态,他陷在潮湿的漩涡里。
那些带着哭腔的求饶声最终都碎在枕畔,化作沈晖星肩头几道泛红的抓痕。
他的被子不能再用了, 凌乱又湿透, 揉皱的布料上洇开深浅不一的痕迹, 像一片被暴雨肆虐过的荒原。
两人于是转移到了沈晖星的被子里。
睡得天昏地暗, 呼吸渐渐平稳,交叠的体温在床褥间缓慢发酵,直至天光微亮,沈晖星悄然离去,只留下半张空荡的床榻。
裴寂青醒来时, 绒面被芯里还裹着沈晖星身上淡淡的红杉木气息,他整个人仿佛坠入一团温热的云雾里,灰色薄被下露出一截苍白的手臂,指尖无意识地舒展, 又蜷缩,像是要抓住什么虚无的余温,他连沈晖星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睁开眼的时候,他反复地握紧了举过头顶的手。
他撑着手坐起身才看清,无名指上冰凉的触感是什么,那里多了一枚戒指,金属的冷光在晨色里泛着微芒,裴寂青低头凝视,指环严丝合缝地扣在指根,像是从未丢失过。
那日沈晖星怒意翻涌,首饰盒翻倒,婚戒滚落进角落的阴影里,不知去向。
如今它却重新回到了他的手上。
其实平日里裴寂青不爱戴戒指。
一是节目不太方便,二是那枚戒指其实不是裴寂青喜欢的款式。
这枚戒指朴素单调,当初被送到交换仪式上时,是裴寂青第一次见到它。
沈晖星为了某种意义上的身份象征,一直随身携带。
裴寂青向来不爱戴戒指。
指节空落落的,反倒更自在。
镜头前要握手、要调整麦克风,金属的冷光总会在某个不经意的角度折射进镜头,太显眼,也太刻意。何况那枚戒指——素净的银圈,没有任何纹饰,连边缘都打磨得过分圆钝,不是裴寂青喜欢的款式。
裴寂青第一次见到它,是在交换仪式的丝绒托盘上,作为他们的婚戒出现,裴寂青能够猜到他的来源,或许是其中一个秘书定下的,
裴寂青将那枚银环褪下,搁进床头抽屉的阴影里,金属与木质相触的轻响像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
裴寂青披着一件墨绿色的睡袍,松松垮垮地挂在肩头,衣料摩挲过皮肤时带起细微的刺痛,他俯身掬一捧冷水泼在脸上,水珠顺着下颌滚落,滑过脖颈上那些斑驳的痕迹,一路蔓延至锁骨之下,在睡袍的掩映间若隐若现,惨不忍睹,
察觉到昨夜沈晖星的异常,裴寂青拿出了藏在深处的信息素检测仪器。
信息素检测仪的屏幕在昏暗的浴室里泛着冷光,数据曲线剧烈起伏,裴寂青的指尖悬停在峰值处,显示的时间跨度长得令人心惊,直到凌晨才渐渐平息。
裴寂青皱眉想不应该啊,
他的发/情期和沈晖星的易感期周期本该严丝合缝地重叠,当初费了不少人力和物力调整的。
可昨夜沈晖星的信息素几乎具象化成实体,燥热的、无序的,无处放矢的感觉快要溢得整个屋子都是。
若是从前……
裴寂青也许会伸手环住他的肩膀,让安抚性的信息素缠绕上去,像系住野兽的锁链。
但昨夜他实在太疲倦了,闭着眼任由意识沉浮,不想假装自己是一具没有知觉的容器,去盛放那些灼热的、近乎暴戾的渴望。
裴寂青凝视着镜中的自己,瞳孔深处浮动着冷冽的碎光。水珠顺着他的下颌滑落,像一道未干的泪痕,将那些斑驳的吻痕映得愈发刺目。
他想起曾经被反复背诵的条例,字字句句都刻在骨髓里,要在alpha靠近时下意识地贴近,像一株渴求阳光的藤蔓,发情期时更要温驯,要献上后颈,扮演一个完美的、沉醉的omega,满足所有关于“贤惠妻子”的荒诞幻想。
可最重要的一条,他几乎快要忘记——
那就是绝对不能爱上alpha。
镜面映出他微微勾起的唇角,那笑容薄得像一层冰,底下藏着某种近乎自嘲的清醒。
裴寂青吃过早饭,就自己开着车出去了。
晨光熹微,陵市码头的风裹挟着咸涩的海腥味扑面而来,魏迹远远望见那辆白色suv停稳,车门推开时,裴寂青的鞋尖先触及地面——米白色的亚麻布料裹着他清瘦的身形,深蓝裤脚随意卷起一折,露出一截纤细的脚踝,在阳光下白得晃眼。
裴寂青墨镜被摘下的瞬间,他眯了眯眼,海风将他的额发吹得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