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姜河这才意识到,滕彧已经不知何时站在人群最中央,右手拈咖啡杯柄,小心啜饮,抬眸时,目光精准落在她脸上。
“嗨!彧少,你可算来了!不介意我带个美女过来捧场吧?”
杨叔齐笑眯眯,看样子和滕彧私交不错。
滕彧放下杯子,斜倚在吧台,也笑眯眯回他:“无所谓啊,反正你又不是第一次带美女。”
杨叔齐脸微红,尴尬说:“呃,介绍下,这是姜河,我朋友。”又靠过去小声和他解释,确定自己音量够小,姜河听不到:“其实我们在相亲,今天第一天。”
滕彧抿唇,很郑重地点头,低声问:“你认真的啊?”
杨叔齐脸更红,声更小:“起码我对她有好感,人学哲学的,还会算命,哈哈有趣吧?”他眉毛挑了挑,好像在说,这女人还蛮特别,能让他有猎奇的感觉!
不知道姜河听了会怎么想,滕彧心头一紧,用余光笼住她,那种被针刺的感觉再次袭来,仿若一个信号般,标注她在他心里的真实存在。
“原来你喜欢这样的。”滕彧不像杨叔齐那么藏着掖着,正常说话,话里带着冷漠的笑意,在场旁人听得真切:“嗯,怎么说呢?还是要多处处吧,不然知人知面不知心。”
“喂,你这什么话!”杨叔齐笑得尴尬,对姜河说:“没事没事,彧少在和你开玩笑呢!”
滕彧却急着否认:“谁开玩笑?我是在提醒姜小姐呢,让她多了解了解你。”
“咳,吓死我了!你就不能夸我几句吗?”杨叔齐笑着附和,一副求饶架势:“以后我肯定带着姜河常来,烦请彧少多提携!”
姜河总觉得滕彧的眼睛如刀子,每一寸目光都剜着她的脸。
其实她并不想相亲,对杨叔齐也没什么好感,本想今天结束就断了联系,但时势总是把她推向一个又一个尴尬境地。
这种时候不能干瞪眼,不然显得自己好像很在乎他似的,姜河敛了神色,说场面话:“彧少,感谢哈,今天有幸跟着叔齐过来,受益匪浅,希望以后有机会多听听,学习一下。”
滕彧随手拿了块吧台小碟中的薄荷糖,撕开包装纸,卷进口中,歪头笑笑,对她说:“估计很难,原则上只有会员才有机会,而且charlie的脸早就刷透支了。”
就知道他不会轻易放过自己,姜河心里一沉。
却听滕彧饶是认真地又补了句:“我倒是机会蛮多,不介意你刷我的脸。”
杨叔齐绷不住,怪他:“喂,正经点儿,不怕有人吃醋啊!”
大脑“叮”一声,姜河在这一瞬的反应带着刺痛感,怎么会莫名其妙在这一刻想到,滕彧曾说的那个“还没到时候”的女朋友呢?
滕彧没有否认,只是笑而不语。
姜河脸色不好,心里反复告诫自己,和他早已分手了,就算那些旧时光带着快乐,也无法改变现在的结局,不要恋旧,不要遗憾,不要去想他现在和谁在一起!
不要不要不要!
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呢?
可她还是局促着把脸转向一边,退出人群,默然回到座位,像一颗不露痕迹的水滴,坠入大雨滂沱里。
滕彧身边的人越来越多,聊得起劲,众星拱月。
有那么一瞬,他眸光转到角落里的姜河,见她咖啡也喝完了,于是叫来服务生,耳语几句。
不一会儿,姜河的桌上出现了一块香橙芝士慕斯,端正放在英式骨瓷小碟里。
服务员说是赠送,并没说是谁赠送。
姜河心知肚明,索性头也不抬,拿起小勺,一口一口吃起来。
这东西不甜不腻,怎么会这么好吃?
好吃到让人想哭。
她确实想哭。
哭一个逆来顺受有苦难言的人生,一个外人眼里为赋新词强说愁的“长公主”矫情病,一个为了自家生意心甘情愿出来卖的工具人。
他肯定死瞧不上她吧!
她忍住那颗不争气的眼泪,硬是让它转回了眼眶。
姜河,你要记住今天,这不是你要的生活。
柳娉婷见滕彧身边人散后上了三楼,忙追上去,她今天特意搞了个素颜妆,梳了低马尾,清清冷冷,还搭了类似校服的休闲衣裙。
滕彧被她叫住转身时,怔忡一秒,瞬间了然,终是没学到精髓,徒增笑耳。
“什么事,老同学?”滕彧在转角处问。
柳娉婷将耳边碎发往后一挽,“滕彧,什么时候有时间一起吃个饭?”没等滕彧回答,她着急说:“是这样,我爸在港口看上块地皮,想建酒店,他让我征询下你的意见,你看看有没有空……”
“我有空啊,你想什么时间呢?”滕彧打断,音色还算温柔。
柳娉婷喜出望外,这么快得手了?哦莫!
滕彧笑着点了点头,肯定她的怀疑。
“那就……嗯……”她有点措手不及,忙拿出手机看日历,想把日子定下来,“那就后天,我回去和我爸说一声,要不你来我家吧……”
“后天不行。”
“哈?为什么呀?”
“后天我有约。去看勋哥。”滕彧快刀斩乱麻,眸光暗下来。
“啊……”听到“勋哥”两字,柳娉婷哑声,大脑陷入死寂。
“需要我带话吗?”滕彧又问,直视她眼睛,透着寒意。
胸腔如人擂鼓,柳娉婷再无兴致,便知,无论定哪天,他都是这个说辞,这是故意说给她听的,有些事做了就是做了,没法搪塞。
她转身,踉踉跄跄下楼,说是落荒而逃也不为过。
滕彧看着她背影,可怜,可恨。
第17章 有的人眼里只有钱,哪有你?
见庄慧子坐在姜河那聊天,柳娉婷重整旗鼓,恢复趾高气昂,过来打招呼。
聊到杨叔齐,柳娉婷开始揶揄:“姜河你可以啊,姐弟恋啊,他在我们圈子挺难搞的,小朋友嘛,自我得很,又爱表现,你能和他聊得来也不容易。”
姜河皮笑肉不笑:“我倒觉得他这性格和我挺互补的,幽默风趣,说话也是中文掺着英文,总让我想起咱们高三时特意从牛津回来讲座的一个学长。”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柳聘婷心里再次“咯噔”一下,假装不在意,糊弄笑了笑,心想,今天这是怎么了,这俩人一个接一个戳她痛处!
庄慧子研究姜河今天背的钩织包包,很有prada的精髓,打听到是宋乐琪钩好送的礼物,内心羡慕起这种平凡的友谊,也无意间讲出心里话:“唉,这种无聊的聚会有什么意思?一个个带着面具,没一句真话,瞧瞧这些徒有其表的男人,不是装孙子就是吹牛逼。姜河你可小心点啊,那杨charlie向来拜高踩低,他这么跪舔专家,别一会把你撂这自己跑了!”
后半场氛围更加松弛,教授们也是边讲边和大家讨论。
杨叔齐积极地像个猴子,引得众人把目光纷纷看向这边,姜河感到不适。
终于捱到讲座结束,她松口气,以为可以走了,而杨叔齐却意犹未尽,和其他几个粉丝一股脑儿追随教授们到楼下,在咖啡馆门口聊得火热。
姜河看这架势,堪比内娱哥哥们的粉丝团,无奈收拾东西,准备跟过去。
忽然,楼下传来汽车轰鸣,她预感不好,忙去窗边瞅了眼,一瞅才发现,这杨charlie竟然上了人家教授的车!
紧接着,收到他的微信:“两位教授答应我去集团看看!姜河你真是我的福星!一会你把我车开走就好,钥匙放前台了,抱歉哈!感谢感谢!【双手合十】”
什么东西啊!
姜河忽然想起庄慧子刚才的话,还真是一语成谶!
她叹气,早该料到这一出。
但也无能为力。
只好背起钩织包包,朝楼梯口走。
恰此时,上面楼梯缓缓下来个人,步子慵懒。
“看来有人落单了。”
轻飘飘的语气。又是滕彧。他守株待兔般,仿佛在等这一刻,等一个嘲讽她的机会。
姜河望着他,浑身鳞甲收紧。
滕彧挂上看戏的笑容,对她说:“有的人眼里只有钱,哪有你?”
姜河承认,她内心并不平静,被人放了鸽子,又得面对旧情人的奚落,但她倔脾气上来,语气微颤,硬是站那回怼:“是啊,总比有的人眼里只有恨强吧?演来演去,有什么意思呢?”
滕彧偏不上她的道,无辜说:“你误会了吧?我要是只有恨,就不会这么好心提醒你,李硕和杨叔齐可不是什么最佳人选。怎么,觉得我搅了你的好事?既然你这么看重相亲,我给你介绍几个好的不就行了,随便你挑,怎样?”
“多谢彧少费心,我要求低,还就觉得杨叔齐不错!”
“扔下你跑了,你觉得他不错?”
“毕竟第一次见,还没深入了解,他当然对自己更感兴趣的投资上心,情理之中。”
“那深入了解之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