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只见城下大军列队严整,有一士兵正拿着大喇叭叫骂,仔细一听嗓子已哑,正在骂方腊旁支三代出服的亲戚。
卢俊义拂尘一扫,叫小童备上桌案香烛,三牲祭品,符纸黄酒,开始祭拜天地,准备做法。
只见他在纸上书写天书一封,焚香祭拜,告谕上天,默念咒语,几息过后,双目元睁,气沉丹田说道:“开城门!”
守城士兵顿时有些摸不着头脑,开城门?国师不是要叫士兵有金刚不坏之身?可如今还未施法,怎么突然要他们开城门?
此时城内白莲军已经集结,各个身上披甲,手持刀枪,只等国师做法,金光沐身,而后金刚不坏。
夏侯成连忙上城楼说道:“国师,如今还未施法,怎么开城门?”
卢俊义呵道:“我法术只在此门只间,快开城门,若耽误圣公大事,拿你试问!”
后方方腊见两人在城楼之上争执,顿时心里咯噔一声,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他伸手说道:“慢着!先别开城门”
却见一息之间,那姓云的奉尉手持大刀,从后偷袭,一刀砍下夏侯成头颅,鲜血四溅,城下白莲军见此情景,顿时如滚油泼水,炸锅一般混乱起来。
城楼守兵却像没听到指令,旁若无人地开了城门。
瞬间梁山军号角吹响,大军涌入睦州城,城门内外冲杀声,刀戈声一片,瞬间成地狱火海。
第178章 睦州城破
睦州城中混乱一片,朱娘子自从白莲军列队开始就赶紧回了自己家,与爷娘一起跑到后院新挖的小地窖中躲了起来,又把地窖门盖上,只留下一个小洞。
地窖里只有她一家三口,还有这几个月攒下来的银钱、家中余下的粮食,朱母还带了些干粮。
一家人躲在地窖之中瑟瑟发抖,朱娘子双手合十,“菩萨保佑,真神保佑……”不要再让她家受到灾害了,她浑身颤抖着,紧闭的眼中流下眼泪。
朱母紧紧抱着自己的女儿说道:“咱们都会没事的,大姐不用怕,会没事的……”
朱父也说道:“我听旁人说,在家里留些粮食,就不怕他们探寻。是以已在屋中留了一袋稻米,只盼塞住狗嘴不咬人,咱们一家躲在这,必能平安无忧……”
说话之间却听刀兵声迫近,脚步杂乱,喧闹嘈杂,有大刀猛劈门栓,没挺过几下,木门大开。
朱娘子把头埋在母亲怀里,一家人往地窖的更里处挪去。
“快点!拿了银钱,咱们就跑!”
“咱们能去哪?”
“去哪都行!哪没有咱们的容身之处,快,快点!”
几个人进了屋中翻箱倒柜,划拉搜寻,只把桌椅翻倒,箱匣倒扣,值钱的东西都划拉到包裹里,系上便背着离开,有人发现了那袋粮食,也背上就走。
那地窖里面三人只等脚步声远离,却没想又有一伙人来,一阵刀兵相接,几人哀嚎,血溅当场,而后院子又恢复平静。
就在三人屏气凝神,以为风波已平时,又听有脚步声走进,朱娘子的心又揪了起来。
越来越近,一步两步,脚步声听到了地窖前,“里面有人吗?”
三人僵在原地,朱娘子大气都不敢喘,那人又说到:“如今城中混乱,节度使大人有令,秋毫勿犯!并特遣我一队人马,叫我等看顾百姓,若家中有人,且先随我出城避难!”
几人惊魂未定,就见地窖透光,被人一只手掀开了,那梁山兵见里面两个娘子,一个老头,顿时皱眉,“你几个,赶紧走,带上值钱的!”说话之间把他一家三口带离地窖。
又有人扛着那险些被抢走的一袋粮食,几步走到这,把那袋稻米放在地窖里,和他们说道:“你家粮食就放在这,多了也带不走,带一点就行了,这地窖一封,不细看也看不出。”
朱家三人不敢反抗,只有朱父一边跟着官兵走,一边问道,“这是做什么?要我们去哪?”
带着他们走的士兵说道:“城内白莲军两万,一旦兵乱,难以平息,后果不堪设想,尔百姓先出城避难,等我军安定府城,再做回归!”
朱家三人便跟着人流,随着几个梁山兵撤离,一直撤到北门以北,此处有现搭的简易营房,一个梁山兵嚷道:“来的人先去砍竹抱草,咱们茅屋不够用!”
又有人大喊:“尔等在这待上个三两天,只等城中安定,再作返还!在这不许斗殴闹事,遇事不决,找我们这些个胳膊上扎红巾的!”
朱家三人又紧忙听了指令,拿了斧头去林中劈竹。
朱娘子进到竹林之中,却见杨娘子也在其中,她紧忙上前去寻,两人对视,相拥而泣,朱娘子这一路心神慌张,紧忙问她这是怎么回事。
杨娘子说道:“官兵说我家两男三女,又有两个幼子,家里也没个隐蔽地方,没法自保,叫我们一家来此避难,过两日再回去。”
朱娘子流泪道:“过了几日,我们真还能回去吗?”
杨娘子摇摇头,“我又哪里知道?大娘,别讲这些了,我们今个能活下来,就干今天的事吧!”说着二人又是抱头痛哭。哭完之后又开始抱茅草,搭建营房。
竹林之中四散着城中百姓,一阵忙碌。
*
睦州城城门大开,宋军势如破竹,一举攻破白莲军防线,白莲军与前来助阵的信徒溃散,四处奔逃。
大将军夏侯成于城门楼上血溅当场,给城下还等待着金光沐身的士兵不少冲击,许多白莲教徒再没迎战的决心,成群结伙往其他三个城门方向逃走。
方腊已知大事不好,连皇宫都没回,当机立断骑马逃跑,亲卫在旁护送,又有教徒断后,等到梁山军攻破城门拥堵的士兵,扫清城中道路,方腊已经从西城门跑马而去。
潘邓眯了眯眼,派出一队人马紧追,自己则继续指挥城中战斗。
睦州城主帅已逃,士兵哪还有心思再战?先头部队冲杀过后,敌人队伍已散,梁山军说是围剿白莲军,实际上却是平复兵乱。
潘邓吩咐道:“白莲军流入乡野,恐对百姓不利,不能再叫他们四散!叫咱们的人把控城门,把他两万人在一城之内控制住,告谕叛军,束手就擒,投降不杀!”
各手下领命,张清带了一队人马疾驰到北门驻守,把要逃跑的白莲军截住;阮小五在西门围堵,几人率领梁山军,士兵各个手持长枪狼筅,直把白莲军逼到一处,举手投降。
待到黄昏十分,大局已定,张清派人来请示如何处置俘虏,潘邓说道:“大小头领和士兵分开关押,先将他们饿上两天,之后押送分散处置。”
那虞侯听了指令,回头转告张清将军。
此地俘虏众多,街头又有散兵游勇,恐对百姓不利,恰好阮小五手下几个指挥使已停船靠岸,便叫半数俘虏先行上船,运往各地。
“各大头领运到江州牢城营,小头领到润州府去挖矿;普通士兵也打散,叫他们在本地官府神泉监、造船厂服役两年,另再分散一批去常州府与杭州府作院服役。”
这批白莲军有的白日里还在睦州城拱卫圣公方腊,到了傍晚就乘船离开故土,发往别地了。睦州各个村县此时还不知此时发生了什么,都闭门不出。
睦州城北临时搭建的避难所此时掌了灯火,有士兵埋灶做饭,汤锅中炖着鱼,蒸着稻饭,梁山兵每人吃饱喝足,又去前线换防,此地换了一批守兵之后,在天黑之前百姓们终于吃上了热乎饭。
朱娘子一家三口喝着鱼汤,吃着稻饭,早已劳累不已,饥肠辘辘的身体得到了照顾,心里的恐惧也被安抚。
此时有官兵来分发艾叶草药,叫人点燃之后用来熏屋子。
朱娘子和她父亲使了个眼色,朱父拿着他家带来的那一小袋稻子,走到官军旁边,“我家三口人,今日也吃了不少粮食,多谢厢兵兄弟们救我,这点粮食不多,愿充盈大军粮仓。”
那士兵看了他一眼,又看看他家家人,“自回去保卫妻女,我们节度使吩咐,不收百姓一针一线。”说完留下这边的一大捆艾叶之后离去,留下朱父拿着粮袋立在原地,颇有些愣怔。
一边人看了说道:“我家早给过了,人家不收,说这粮食是睦州府衙粮仓囤的,鱼是河里捞的,不需要百姓给粮。”
朱父这才两手抱住了那一小袋稻米,又折返回家人身边。
明月高悬,城外百姓在艾草的烟气缭绕中度过了官军攻城后的第一个夜晚。
*
睦州府衙此时却依旧灯火通明,院中百来人双手背缚,跪在堂前。
方腊匆忙逃跑,只领了一队马兵亲卫,几百步兵白莲军离开,是以其家眷以及伪廷文武大臣都被留在此地。
方腊所犯的是谋逆大罪,按律法不光他本人须处腰斩极刑,其家人也不能赦免,是以潘邓下令尽数关押,等候押送京城处置。
其手下文武大臣也尽是谋逆之罪,罪无可赦,但是否要迁及家人,潘邓却有些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