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友妻 第56节

  赵霁云掀眼看她,目中含笑,“为何不要?你早已送过我玉簪,我回赠你一支有何不可?”
  禾衣立时抬头看他,秀眉微蹙:“我何时送过你?”
  赵霁云便又从怀里摸出一支玉簪,是粉玉雕琢的桃花簪,禾衣一看那簪子便想起来这所谓的送是何意。
  那次她知道爹签了窦大人的单子回玉铺,赵霁云俯首看铺子里的饰物时她客气问询一番,见他拿起那玉簪很是喜爱的模样,便送了他。
  这赠送自然没有什么额外的意思,不过是因为陶家是开玉铺的,对方帮了忙,见他喜欢便随手赠送,赠的是玉,不是簪子的额外之意。
  禾衣的视线从桃花簪再落回到赵霁云脸上,抿了唇正要说话,他却伸出食指点在她唇上,阻止了她开口,很是疲累地敛下眉眼,斯斯文文:“我这几日很累,不想与你吵架,你心疼我一些,可行?”
  他话说得慢,似是恳求却更像威胁,即便他唇角还含着笑。
  禾衣看着他泛青的眼窝,想到赵家军是驻地在徐州外,若是他因着军中之事劳神伤身也是为着徐州百姓,她再心中沉郁愤懑也在此时消了下去,不想再与他多嘴吵下去。
  反正,赵霁云总有自己的想法,他要做什么,她又怎么能阻拦?即便她不愿,又有什么用呢?
  禾衣别开头拍开他的手,眉头一皱,看向赵霁云坐着的床沿,伸手推了推他,轻声:“没有沐浴不要坐上床。”
  赵霁云一僵,听到她这句话脑子都似僵硬了一些,顺着禾衣的手站起来,便看见淡色的被单上留下了一个满是尘灰的印子。
  他僵住盯着看了许久,终于声音也僵了,朝外喊备水沐浴。
  禾衣已经趁着这个工夫将脚擦干净,起身去了衣柜那儿取了干净的床单过来,那玉佩与簪子也放在了梳妆台上,没有多看。
  她散着一头乌黑的发,穿着将睡时穿的睡袍,眉眼文静,走到床边打算换床单,赵霁云吩咐外回头,见到的就是禾衣弯腰垂颈的模样,他难得心里生出些窘意,他是喜爱洁净的郎君,自是不愿被误会脏污的,凑过去便和她说话:“今天骑马去了几处关口瞧了瞧,桃花跑得快,尘土飞扬,沾上的。”
  禾衣轻嗯了一声,只是不愿与他多说,但赵霁云却认为是禾衣心软心疼了他,又凑近一些,柔声:“让铜书来换就行。”
  他要贴近禾衣,又被禾衣伸手推搡了一下,“这些我从前都做惯了的。”她顿了顿,才说,“你先去沐浴。”
  赵霁云再一看自己灰头土脸,禾衣又干干净净香香软软,便又拧了眉,正好铜书指挥着粗使婆子抬了水进来屏风后的浴间,便直接往那儿去。
  等仆从们都离开了,门也关上了,屏风后也传来些水声,禾衣绷紧了的身体才松懈下来,她静了会儿,将床单换好,才是坐了下来。
  她抱着那团脏了的床单,抬头看向梳妆台,那上面有她刚才放下的玉佩与簪子。
  禾衣出了会儿神,眉宇间郁郁,很快又收回目光,起身将脏了的床单放到一边去,便掀开被褥,躺了进去。
  赵霁云出来时,屋子里静悄悄的,他随意擦拭了一把头发,目光也朝着梳妆台扫了一眼,定住一瞬,才是收回视线,朝床那儿走去。
  禾衣背对着他像是已经睡熟了过去,他掀开被褥钻了进去,带着沐浴过后的清香与潮气,禾衣被冻了一下,当赵霁云半湿的头发搭在禾衣脖颈里时,她终于忍不住拿手肘推他,“你去把头发烘干。”
  赵霁云闭着眼,竟是有几分委屈,“没人帮我烘。”
  禾衣声音有几分困惑:“我让铜书进来。”说罢就要起身喊人,赵霁云的手臂牢牢压着她的腰,凑近了禾衣,咬了咬她耳垂,似带着几分恼她不解风情的恼意,“我不要别人,我要你。”
  没人受得了睡觉时枕边湿漉漉的,禾衣坐起身来,赵霁云也跟着起身,看到她面上也有几分恼意,忍不住又想笑了,拉着她起身去了榻边,搂着她躺下来,将榻上薄被掀开盖上,也不必她做什么,火盆就放在旁边,躺下后头发往后垂下,烘烤一会儿就能干了。
  “你自己也能躺在这儿。”禾衣再好的脾气,到了这会儿一张玉颜也绷得紧紧的。
  可赵霁云看她这样气鼓鼓的模样,却又觉得她可爱至极,爱不够似的凑过去亲了亲她脸颊,眉眼一弯就笑,低声说:“可我想抱着你怎么办呢?”
  禾衣手脚都被他夹住了,挣扎不了,若是往常,她会劝自己忍忍就过去了,让自己好过一些,可今日她心中烦乱,却不想忍,温声细语说:“还能怎么办,郎君总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不过是一个玩物,又如何能有自己的主意呢?”
  这话说完,禾衣是发泄了一番心中沉郁,可话毕,她又有些出神,心道,她怎么会忍不住心中的情绪呢?她何必这么说呢,本就知道的事情,竟是在此时发作了脾气,她因着家中诸多事自己答应了赵霁云,将自己陷入这境地,又有何脸面矫情地说这些呢?如今难道不正是赵霁云给什么,她就要承受什么吗?她哪有拒绝的权利?
  他强要,她就要给,他强给,她也必须要收。
  可禾衣心中莫名生出些委屈来,她也是好女郎呀,不知道还要熬多久才能过正常的日子。
  禾衣眼睛有些酸涩,却不想流泪,只闭紧了眼睛,再不看一眼赵霁云。
  赵霁云渐渐的,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忽的又松开她下了床,再回来时,手里拿着上一次的那散发着甜香的脂膏。
  禾衣紧闭着眼却不知道,等她有所感觉时,却是被褥被重新打开,赵霁云带着一身寒气进来,她腰间的系带被解开,她睁眼,见到的便是赵霁云沉沉的脸,还来不及反抗,便感觉那能令人生了迷乱的脂膏被抹了上来。
  赵霁云吻着她,待她眼中渐渐漫出春水,便哼笑一声,斯文又温柔,“你总爱说我不爱听的,还不如多喘两声动听。”
  第103章 月仙般的一对璧人
  禾衣本以为这事已经没那般难熬,何况赵霁云眉宇间有疲色,她想着大约很快就能过去,便又重新闭上了眼睛,不想看他。
  可赵霁云却不似上一回温柔,她本抿紧了唇不想出声,可他今夜里却像是故意折腾她,一个不慎,她便张唇漏出了音。
  赵霁云轻轻笑了一下,禾衣瞬间面红耳赤。
  铜书和麦黄又听了一夜的壁角,但显然两人已经练出了稍厚的脸皮,听到了也只当什么都没听到。
  禾衣第二日早上是被赵霁云捞起来的,睁眼时困顿得不行,见是他,便又闭上了眼睛,任由他再次给她上药,昨夜里已是上过一回,并不如何涩痛,只腿还酸疼难言,她迷迷瞪瞪地想,是否她的身体就是这般浪荡呢?
  等赵霁云替她上完了药,她也清醒了过来,睁眼看到的是赵霁云那张仿佛吸饱了精气的俊脸,分明不过睡了一会儿,昨日眼下的青色却早就不见了踪迹。
  禾衣缓慢地眨了一下眼,想起昨晚上的激烈和自己克制不住的声音便又红了脸,她从他怀里起身坐直了,垂眼一看,却发现自己已被换好了裙衫,腰间挂着的,正是昨天赵霁云塞给她的那只麒麟玉佩。
  若有所觉一般,禾衣再抬手摸了摸头发,自然也摸到了那只凤形玉簪,她呼吸一顿,没有拔下来,却是又看向赵霁云。
  “可是饿了,要用朝食?”赵霁云搂着她,低声问询,仿佛昨夜里的不快都随着那迭起的欢愉消散了去,他又是斯文温和的郎君了,只要怀里的人在他怀里,其他的无甚所谓。
  禾衣已经明白赵霁云的意思,今日这县令家是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想到这,她便没了胃口,随意点了点头应和他一句。
  赵霁云盯着她看了会儿,禾衣便又垂下眼睛靠在他怀里,仿佛示弱一般,他笑了一下,捏了捏她的脸,也没做声,转而向外面的喊了一声。
  铜书和麦黄便很快端了朝食进来,禾衣依然坐在赵霁云腿上,也不去看两个丫鬟的神色,低头喝了点粥。
  赵霁云给她夹了一只虾饺,她看了一眼,便推到一边,无声的抗拒,他便笑了,低头在脸上亲了亲,柔声说:“你若真不想去,恰好我也不想去了,不如我们今日不要浪费大好时光,在床上歇息一番?”
  禾衣听出他话里的意思,在含玉院白日宣淫还是出门去县令家中竟是没有多少犹豫,就要点头,却被他又凑到耳边说了句话,她的脸瞬间涨红了,没有再吭声,只是面色却绷紧了,拍开了他搭在腰上的手。
  “你既然都不怕丢脸,那我又有什么可怕的呢,去吴家便是。”禾衣声音轻柔柔。
  县令姓吴。
  赵霁云下巴搁在禾衣肩膀上,眼儿笑得眯了起来,慢声逗她:“花园里我会叫人清空了去,到时尽兴了玩,晒晒太阳又有何不可呢?”
  禾衣直接推开他脑袋,站起来,朝外喊了声铜书,只站起来的一瞬,似是腿软了一下。
  赵霁云便手撑着下巴笑,看着禾衣着急慌乱却要故作冷静的脸,笑出了声来,眼儿眯起,目色含春。
  青川早就备好了车,等禾衣和赵霁云出来时,圆脸上满是喜气的笑:“娘子,五爷。”
  禾衣想抬腿上马车,只大腿酸疼,动作迟缓了一些,赵霁云便又笑,直接抱着她上去,到了马车里,也让禾衣坐在了自己腿上。
  因着今日是去县令家,麦黄到底年纪小,经验不足,所以跟着禾衣去的是铜书,铜书等人上去后,便和青川一道坐在外面。
  马车驶动起来,往吴家去。
  却说铜书几日前就从老管家那儿知道金书嫁人了,嫁给了倒夜香的瘸腿粗汉,如今已是去了乡下农庄,以后都不可能回来了,她多少猜出是因为金书犯了错的缘故,这事在世族并不少见,奴仆犯错,主家自会惩罚,何况五爷是那般眼里容不得沙子的脾气。
  她只是有些可惜,金书那般高傲堪比官宦小姐的性子,这事对她来说怕是比死还难受,何况她还对五爷存着心思呢。
  铜书也好几日没见过青川了,此时忍不住小声问他:“金书姐姐……真是回不来了?”
  青川圆脸上露出笑来,有些无奈,“你怎还问这个,好好伺候好陶娘子便是。”
  铜书立刻明白了,点点头,心里更是打起十二万分精神,“我定是会伺候好娘子。”
  马车在吴家门前停下时,这条街上已是停了些车马,路有些拥挤,再前不得,需得下车走上几步进门,但赵霁云没有动,禾衣也不想这么早下车,鸵鸟般安静地等着。
  “跟着钱娘子便是,有什么事便叫铜书来找我。”赵霁云拉着禾衣的手,笑着叮嘱几句。
  禾衣应了声,既来了,她也自然想安安宁宁地度过,不想惹了麻烦。
  马车又朝前驶去一段距离,外边青川的声音传来:“五爷,到了。”
  如此,赵霁云才先起身推开车门走了出去,他今日穿了和禾衣同色的衣衫,月白色的宽袖大袍,颀长隽美,从车上下来时,引得周围的一些女眷望过来。
  他旁若无人,站在车旁,抬手去扶禾衣,禾衣低垂了头,只能学着赵霁云城墙厚的脸皮,平静地把手放上去,任由他搀扶着落了地。
  月仙般的一对璧人,一阵风吹过,飞扬的衣摆绦带都似乘风欲飞。
  却说李奎明的东篱书院收了徐州城诸多学子,不乏官宦子弟,吴县令的长子便曾在东篱书院读过书,如今虽还只是个秀才,可也算是有个秀才功名,如今吴家办满月酒,自是要邀了李奎明这师长前来。恰巧李齐光也曾是其长子的同窗,自是同邀。
  如此,李家便租了一辆骡车过来。
  周春兰这段时日心情很是不错,因着李齐光得了那灵药后,身子骨果真好了不少,听说在书院里每日早晚都要打一套养身的拳法,眼瞧着是要与一般的康健郎君差不多了,她如今只剩下抱孙的心愿了。
  抱孙自是要再给儿子娶一房媳妇,只是一般人她瞧不上,想让丈夫在那书院学子里看看有无家世颇好又有姐妹的却被他训斥了一番,她心中恼他,却也无可奈何,正愁时,吴家就送来请帖,她当即大喜,打定了主意今日定要睁大眼睛好好瞧瞧可有配得上儿子的女郎。
  从马车上下来后,周春兰就四处张望着,听到前面传来些动静,仔细一听好像在说什么何处来的貌美女郎,她立时来了兴趣,踮起脚尖去看。
  这一看,便看到了一个身形窈窕的女郎背对着她依偎在高大峻拔的郎君怀里,她盯着那女郎背影瞧了瞧,不知怎的,觉得有些眼熟。
  周春兰忍不住朝前走了一步,恰好那女郎转过身来,她一眼就瞧见了那张脸,瞬间瞪大了眼睛。
  竟是那前儿媳陶禾衣!
  第105章 身后就有一只铁臂揽住了她
  周春兰不是不知道陶禾衣长得有多好,从前就是坊间有名的玉美人,她小时便长得粉雕玉琢,往柜台那儿一坐,文文静静的,让见到的妇人们心都要软几分,再长大一些,提亲的人数不胜数,就算不为着别的,只为着那美貌,就足够人上门提亲。
  但陶禾衣从前穿着普通的细布衫裙,只让人觉得婉柔秀美,如今穿上那贵族女郎才会穿的丝绸衣裙,脸还是那张脸,并无过多妆饰,偏瞧着叫人更移不开眼了。
  只怕这徐州城都没有比她更灵秀的女郎。
  周春兰想给李齐光再寻一个媳妇,下意识的因着禾衣,对这样貌上也多了一些挑剔,是以凭着自己怎么都寻不到合心的。
  这会儿她见了禾衣,心中却有些说不出来的的感觉。
  “也不知那女郎是谁家的,从前没见过,那郎君也有些面生,却也生得真好,应当不是徐州人吧?”恰巧耳旁传来妇人窃窃私语的声音,周春兰听到了,心里那股不舒服的感觉便涌了上来,哼了一声,道:“陶家玉铺的女儿,哪里不是徐州人了?还是个被我儿子和离了的破鞋,搭上了贵族郎君没名没分跟在人身旁。”
  那妇人惊了一下,和身旁的人一道转头朝她看来,满是好奇地开口问询。
  妇人们闲的没事总是对这种闲话感兴趣,周春兰虽然不认识她们,但瞧着两人打扮便知道也是富贵人家,自然乐得凑过去,添油加醋一番便说了陶禾衣如何闹着要嫁给自己儿子,又如何与人有染被儿子发现最后儿子心善只给她和离书而不是休了她,这般那般说了了一通。
  周春兰说到最后,到底还是想到了禾衣为儿子求来的那颗药,顿了顿,才在后面又加了句:“我儿子病弱,她倒也不算没良心,给我儿子求来了一颗灵药,如此便算作分开的条件。”只是忍不住还是只说李齐光的好,在她眼里,当日的事,十有九成就是她说的那样。
  那两个妇人听这些闲话听得津津有味,想到方才那貌美的女郎,瞬间啧啧了好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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