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友妻 第55节

  第二日,禾衣醒来的不算晚,身旁早已没了赵霁云的身影,她松了口气,起身感受了一下,竟是真的不如何涩疼,她一时低垂了头,脸又稍稍红了。
  她心里没有对赵霁云生出对李齐光那般的感情,可昨夜里身体却竟然是欢喜的,那般可耻。
  “娘子,五爷今日有事出了门,说是要晚上才回来。”麦黄一边替她梳头,一边脆声说。
  禾衣并不在意他去哪里,随意点了下头,只是余光扫到那针线箩时,发现先前给赵霁云绣好的云朵荷包没了踪影。
  这自然是有人不问自取了。
  等用过饭,她便去了厢房里雕琢玉石,恨不得把昨夜的事在脑海里摒除了去。
  下午的时候,钱娘子忽然登了门。
  家中除了陶娘子外并无主人招待,老管家很自然地就请了禾衣招待一番,禾衣先时推拒了一番,可无奈老管家口才了得,只说那钱娘子不算外人,恳求着禾衣见上一见,禾衣见不得老人家这样哀求,便同意了。
  因为李齐光而和赵霁云做了交易这事,禾衣并不想太多人知道,尤其是先前知道她和赵霁云关系的人,她心中避免不了的难堪。
  是以去前院的路上,禾衣走得很慢,仿佛这么拖上一拖心里就能好受一些。
  钱娘子知道她与赵霁云“好”上了,且“摈弃”了李齐光,又是如何想呢?或许她会先问她怎还会住在这里?她又该如何回答?
  总算到了前院会客堂,禾衣还没进去,里面钱娘子高亢的声音就传了出来:“陶娘子!从含玉院到这儿也就那么点儿路,你怎是走得这般慢呢,我一壶茶都快喝完了!”
  她声音含笑,还是那般热情,从里面几步出来,一把挽住了禾衣手臂,自来熟的模样,仿佛不好奇她为何在这儿,只寒暄着:“陶娘子近日身体如何?”
  禾衣向来有些招架不住钱娘子,只顺着她的话道:“我身体向来很是康健。”
  钱娘子便笑说:“我瞧着你也是身子不错呢,面色红润,很是滋润,依旧曼妙,不像我,过年这几日大吃大喝了几顿腰上便长了好些膘。”说罢,她伸手还揉了揉自己腰间肉。
  禾衣便也客气道:“我瞧着钱娘子依旧窈窕呢。”
  钱娘子听罢很是高兴,一边拉着禾衣往里走,一边自然道:“我大嫂前些日子又生了,过几日是我那侄子满月酒,我来邀表叔祖父前来参宴的。”
  原来是县令家大儿媳生了孩子,禾衣点头,便轻声说:“我会与他说。”
  既然钱娘子没有问她与赵霁云的关系,禾衣也就不会多说。
  可下一瞬,钱娘子便用极其好奇心痒的眼神看着禾衣,压低了声儿道:“如何?我表叔祖父可是悍勇非常?可是睡上了?”
  禾衣:“……”
  因着钱娘子在她心里本就是这般奔放渴求赵霁云的女郎,所以对于她这样问,她也没多少意外,只她面皮薄,脸上还是生出些难堪和尴尬来,只勉强撑着,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话来。
  钱娘子话说出了口才自觉说错了话,毕竟她也是知道这陶禾衣对那李齐光的心意的,虽许多事她也不甚清楚,但她知道这陶禾衣来赵家必定不是百分百情愿,不像她这般已婚又对丈夫无太多情意的妇人,能得赵家五郎垂青真是能恨不得整日在床上不下来呢!
  她瞧出禾衣的难堪,便也轻着声劝说几句:“我表叔祖父这般温润俊雅的人,日子好过便过着就是,不要想太多了。”
  得到钱娘子如此体贴的安慰,禾衣心中还是感到些熨帖的,便又婉柔一笑。
  钱娘子见了,心里却生出些许愧意来,也不知哪一日陶禾衣知道当日她帮着赵五爷算计该是会如何。
  今日她会上赵家来送请帖也是因着她与赵家有这么点联系,能请到赵五爷的概率大些,这许是还要靠着陶禾衣多说两句好话。
  她便又拉着禾衣忍不住说:“他日若是你有事需我帮忙,尽管说就是,我能帮定是帮你。”
  禾衣听她忽然莫名说了这一句,以为她是要她帮忙说服赵霁云参加那满月酒,便轻声说:“我会和他说,但他去不去,却不是我能做主的了。”
  钱娘子知道她没听懂自己的话,也没解释,笑着点头再三言谢。
  禾衣将钱娘子送走后,拿了请帖交给老管家,老管家却请她亲手交给赵霁云,她便将请帖带回了含玉院。
  赵霁云回来时,禾衣已是梳洗好,正在喝茶,她听到动静回头,差点一口茶喷出来,忙捂住嘴咳了几声。
  她从没见过赵霁云穿得这样华艳,他总是穿着清淡的广袖长袍,诸如银白或是雪青色,可他今日穿着身红色锦袍,上面纹有金色暗纹,宽袍大袖,腰间一根黑色玉带,腰带上没有挂玉饰,只挂了一只青色为底白云为绣的荷包。
  荷包明晃晃的是唯一的饰物,那般显眼。
  他看起来心情极好,桃花眼笑成月牙儿,那般故作姿态地慢吞吞走进来。
  第101章 “我不愿为妾的。”
  赵霁云今日心情极好。
  赵家军年年有一样习俗,年节里不能归家的军士们互相比拼显摆自家妻女为自己做的那些个物件,或是衣衫鞋袜,或是腰带荷包,甚至是咸菜咸蛋,肉酱干果。
  赵霁云虽前两年在上京做那龙鳞卫中郎将,但年纪再小一些的时候也是见过这般场面的,那时觉得那些个军士无聊至极,那些稀疏寻常之物有何可显摆的?
  他向来冷眼看着,并不参与。
  但今日早上,他忽然想起来这事,特地打扮了一番,带上了禾衣给他绣好的荷包,云淡风轻地回了一趟驻地。
  军中没有妻女的军士更多,见了他们一向孤寡的赵小将军腰间特地挂出来的荷包,自然是好一顿羡慕。
  禾衣不知道这些,只觉得今日赵霁云像开屏了的孔雀,恨不得吸引所有男男女女的目光都来看他,此时回了家还要这样故作姿态地走路。
  只见他忽然一甩宽袖,好一个名士风流的模样,桃花眼一挑,温温柔柔说:“喝水怎么也不小心一些呢?”
  禾衣擦了擦唇角的茶水,忽略他忽然做作的样子,答非所问,只说正经话:“今日钱娘子来邀你参加她侄儿的满月酒。”她将请帖拿起来递给他。
  赵霁云拿过来随意扫了一眼,便放下了,他唇角翘着,在长凳上挨着禾衣坐下来,下巴往她肩上一靠,抓起她柔顺的乌发玩,心情还极美,心不在焉说:“你想不想去?”
  “我不想去。”禾衣眉头一皱,不明白赵霁云忽然这么问是什么意思。
  她声音虽轻柔,态度却极肯定,说话间还将被赵霁云拿去把玩的一缕头发抓了回来。
  赵霁云抬头,见到的是女郎婉柔却又显出几分冷淡的侧脸,他一愣,才是渐渐收回了心神,眯着眼看了看她,又拿起那帖子看了一眼,再出声时,声音温润低沉,“为何不想去呢?”
  禾衣扬起长睫,眼中有几分疑惑,觉得赵霁云这话问得明知故问,但对上赵霁云幽幽的眼睛时,默然一瞬,只轻声:“我如何去?我不是你的妻子,不过是有着露水情缘的女郎而已。”
  露水情缘……赵霁云听到这四个字,一日的好心情便消散了个干净。
  但这恼怒却发作不出来,他半眯着眼盯着禾衣。
  好半晌,盯得禾衣秀气的眉再次拧起来时,才听他不紧不慢说:“那一日,你陪我一去。”
  赵霁云这样的语气,禾衣听得出来那里头的不容置喙,她若是再拒绝,显然要发生不愉快,打破了她想安宁度过在赵府的日子的初衷,但是,她怎么能跟着赵霁云出去参宴?
  她没赵霁云这样厚的脸皮,她是一定要拒绝的。
  “我不想去。”禾衣看着他,态度看似强硬,眼底却不自觉盈出几分水意。
  个中道理,她不信赵霁云不明白。
  可赵霁云看着她,低头吻上她的眼睫,“你陪我去。”他温柔的声音却是态度比她还要强硬。
  禾衣胸口剧烈起伏起来,忽然从他不解释却强要她去的态度里窥见了一二。时下里也听说豪贵们会带着得宠的姬妾去旁人家做客,只当是个逗趣的玩意,或是因着姬妾美色,或是因着姬妾会弹琴奏乐助兴,赵霁云是要她以姬妾的身份陪同?
  她的脸瞬间白了下来,她不愿意去成为这样哗众取宠的姬妾。
  禾衣看着赵霁云许久,虽她从来没想过要高攀赵霁云嫁给他,更对他无爱,但她忽然想起了他问她可愿嫁给他那次,或许他心知肚明她的答案才故意这般问,他从来没想过要娶她,顶多是觉得玩不腻便纳她做妾。
  她的声音很轻:“我是不愿为妾的,他日若你腻了我,我离开赵府后惟愿得一真心待我的郎君,与他成亲。”
  禾衣这话说得突然,看似驴头不对马嘴,但是她相信赵霁云知道她在回答什么。
  她虽然从没打算离开赵府后再与人成亲,但是此时说给赵霁云听却无碍,她知道以他的身份不可能娶她,便就这么明明白白地道破那一层遮羞布,也再次明明白白告诉他,她更不愿意做他赵霁云的妻子。
  赵霁云果然沉了脸,盯着禾衣看了许久,如山雨欲来,阴沉沉的,却忽然起身甩袖离开。
  瞧,高傲的郎君那一层遮羞布被揭开,便是再不愿做戏了。
  禾衣听到那一声重重的摔门声,心无波澜,甚至还松了口气。
  外边的铜书和麦黄听到这动静吓了一跳,缓了几息后探头探脑进来,麦黄说话总是要更随意一些,忍不住道:“娘子,五爷他……”
  禾衣轻柔柔笑了一下,道:“无事,你们去歇了吧,我这便睡了。”
  说罢,她站起身往床那头走。
  麦黄迟疑了一下,又问:“那五爷还会来吗?”
  禾衣已经坐在了床沿,正脱鞋上床,她想了想,垂眸轻声:“应该是不来了。”
  若是因此腻烦了她,便是最好的。
  赵霁云恼羞成怒,若拿此事与她吵也吵不出什么,他心知肚明,她与他的关系,本就是这般不堪一击的。
  麦黄噢了一声,和铜书一起退了出去,两人在房门外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竟是都有些不懂这些个男女感情,分明昨夜里五爷和娘子还好好的,怎今晚上就这般仿佛要一拍两散的架势了?
  “五爷应当还会回来吧?”麦黄小声说。
  铜书默然一会儿,摇了摇头:“我也不知呢,且等等看。”
  可两人这晚上等了许久,都不见赵霁云回来,不止这一晚,后面连续几日,赵霁云不曾踏足含玉院,铜书倒是去打听过,回来和禾衣说五爷去了驻地,但禾衣并不在意。
  含玉院里也安安静静的,禾衣只专心在厢房里雕琢玉石,眼看那日从陶家玉铺拿回来的几块玉料已经是雕琢个七七八八,再心无旁骛地雕琢个几日,就回一趟玉铺将这些玉雕拿回去。
  这日傍晚,禾衣用过饭,正用在屋里泡脚时,忽然听到外面一阵动静,麦黄和铜书连连扬声福礼,很有兵荒马乱的气势,她眉头一皱,缓缓抬眼看向门外。
  几日未见的赵霁云站在门口,一身黑色劲装,也不知这几日去做了什么,如玉温润的脸庞看着锐利了几分,身上沾着些尘灰。
  他只在门口稍作停顿,便是若无其事地走进来,先在桌旁倒了杯茶一饮而尽,再是看向禾衣,缓慢朝她走来,温着声道:“这几日我去了驻地,军中有些急事需要处理。”
  这话像是解释,但禾衣没做声,垂眸安静泡脚。
  赵霁云深深看着禾衣沉静的面容,走到她面前,沉默好一会儿,从怀里拿出两样东西,俯身塞到禾衣手心。
  禾衣自然看到了掌心里的东西,是一枚玉佩和一支簪子。
  第102章 “你心疼我一些,可行?”
  见到这两样东西,禾衣手一颤,下意识就要丢了去,赵霁云却坐下来压住她的手,唇角翘着,语气温柔至极:“收好了。”
  禾衣想甩掉他的手,可赵霁云扣紧了她的手,指骨都要被捏碎了的力道,仿佛她胆敢将这玉佩与簪子丢出去便要直接折了她的手,不允许她有任何拒绝之意。
  玉佩是麒麟形,玉质极品的墨玉,簪子是一枚翠玉簪,簪头是凤鸟形。
  这玉佩不知是何物,但当下若是男子送女子簪子,便有定情许亲之意,赵霁云不清不楚什么都没说却让她收好了,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她又为什么要收好了?料准了他不说明白她便也无法说个清楚吗?
  禾衣不喜他这样自作主张的强势,温婉面容淡淡的,柔声:“我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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