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友妻 第54节

  世族郎君自小浸淫在那一套规则里,论起狠心,温润秀雅的五爷更甚。
  金书被捂住了嘴,她呜咽着,却毫无办法,硬生生直接被捆上了停在后门的驴车,连行李都没带,那老婆子喜得不行,对老管家再三道谢,便和儿子驾车离开了赵家。
  他们将去赵家在乡下的一处农庄,从此在那生活,金书自然也是如此。
  老管家看着驴车在视线里远去,不由摇了摇头,论起聪颖端庄来,金书堪比那官宦小姐,可论起拎得清来,却远远比不上银书与铜书,银书早早嫁人做了管事娘子,铜书听五爷的话好好跟在陶娘子身边,做忠仆之事。金书却心里藏了一分伺候五爷长大的傲然,对五爷藏了私心,不论是什么样的私心,是忠仆大忌。
  禾衣自不知道这些事,回到含玉院后,她心情依然有些低落与沉郁,心头纷乱却理不清,思来想去,不过是自己想多了。
  心里一乱,她就想摸一摸玉石,雕琢一番,将心情沉浸进去,便去了几日没去过的厢房。
  这两天因着除夕夜吃的那苦都不曾摸过玉了。
  禾衣埋头雕琢了一会儿,已然如老僧入定,等她缓过神来,察觉到身旁的视线时,才注意到赵霁云不知何时过来了。
  他随意靠在书案旁,姿态懒散地垂头看着她雕玉,见她终于注意到自己,才是飞了她一眼,幽幽叹气:“是不是要我饿死了你才能发觉我在旁边呢?”
  禾衣:“……”经过一番雕琢,她的心平和了一些,面对赵霁云这般阴阳怪气,只左耳进右耳出,放下刻刀道:“我去叫铜书将饭食端上来。”
  赵霁云应了声,等禾衣朝外吩咐了声,便拿起她方才雕琢的玉石,这是一只小猴吃桃的小摆件,很是憨态可掬,他另一只手捉起禾衣略显粗糙的手看了看,嗔怪地看她一眼,责道:“刚才见你雕琢时下手比往常狠厉几分,小猴的脐下三寸直接被你削了去,这样可爱的淘气小猴你叫它做了太监,太狠心了。”
  禾衣愕然,被赵霁云忽然冒出来的歪理弄得都怔了神,面对玉石相关,她总有几分认真,此时便认真辩驳:“这怎么是太监了?不是,你哪里瞧出我雕的是公猴?我又哪里削了它脐下三寸?”
  赵霁云就指着小猴活泼的嘴脸道:“这小猴摘桃难道不是为了送去给母猴讨她欢欣吗?”
  禾衣皱眉,认真说:“当然不是,小猴只是摘桃欢欣而已,它天性烂漫,在山野间纵跃,为着简单的摘了一只桃就能欢欣。”
  赵霁云听了似乎觉得有趣,看着她这认真到近乎憨态的模样,唇角便溢出笑来,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忽然从身后拿出一只木盒递给她,他叹气,柔声:“竟是如此啊,我还想学一学它呢。”
  禾衣没有立时领悟他的意思,但很快就明了了,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方才沉郁的心情都被冲淡了大半,只剩下些微窘意,佩服他转移话题之能力,她抿着唇假装没看到木盒,低头又去收拾刻刀。
  赵霁云便将木盒递到禾衣眼皮子底下,一副她不看不行的架势。
  禾衣有时实在招架不住赵霁云,轻声细语说:“削了脐下三寸的公猴还能如此厚颜地给母猴送礼呢。”
  她婉柔温软的语调,却是少有的说了这尖酸刻薄之语,说完后,她自己就受不了,有些尴尬,便装作随意地接过了木盒。
  赵霁云愣了一下,笑出声来,越想越觉得好笑,俯身低下头,在她那怼人的嘴上亲了亲,看看她本想说什么,又笑起来。
  禾衣听到他喉咙里发出的闷笑,脸上有些红,只低头不语,她不知自己怎么就说出那话来,这实在不像她沉稳文静的性子,为了免除尴尬,她不理会赵霁云,打开了木盒。
  却没想到里面放着的是一本看起来略显古旧的书籍,封皮上写着《宫廷玉雕》,简简单单四个字,便夺去了禾衣的心神。
  她咬了咬唇,抬头看了一眼赵霁云,他还在笑,一双桃花眼风流蕴藉,见她看过来,挑了下眉。
  禾衣便轻声:“这是什么?”
  赵霁云懒洋洋的:“你看了就知道了。”
  禾衣虽痴迷玉石,却也懂一些规矩,低声又问:“这是我能看的吗?”
  凡是沾染宫廷二字的,自是不能随意被外人看的,否则有杀身之祸,身为匠人,更是明白这些道理。
  “是前朝留下来的,自是无碍。”赵霁云随口一说。
  禾衣才是又想起来赵霁云的出身,若是侯府藏有这些东西也是寻常,只是,这般东西应当也在上京侯府藏着吧,怎会在这徐州城的赵宅呢?
  她心里有疑惑,但也没有多想,赵家的东西,她又去多想什么呢?
  听到赵霁云说可以看,她眼睛里都多了几分光亮,将那书用虔诚的态度拿出来,在桌上摊开,屏住了呼吸,一眼就被上面精美的雕纹吸引。
  铜书恰好此时过来,清脆地说:“娘子,五爷,饭食都备好了。”
  赵霁云便干脆替禾衣合上了那书册,阻止了小玉痴的痴样,牵着她的手往外去。
  禾衣得到这样一本书,所谓拿人手短,自然是顺从地起身。
  赵霁云垂首看着身侧婉柔文静的女郎,忽然呼吸都放轻了一些,温柔说:“赵家这种古籍多不胜数,不过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阅读。”
  禾衣一听,抬眼看他,赵霁云眼波含笑,没有说下去,手指点了点禾衣的唇瓣。
  第99章 “我心中甚是欢喜,你呢?”
  用过饭,禾衣沐浴出来时,赵霁云已经懒洋洋躺在床上,身上的中衣松松垮垮披着,带子都不系,就这样侧躺着撑着下巴看她。
  禾衣低了头,头发已是烘干了,她坐到梳妆台前通发,偶尔抬眼透过梳妆镜往后看,心情就止不住紧张起来,双腿都是僵硬的。
  她又想起来食饭前赵霁云说的那句话,他似是随口一说,又似是别有含义,但她只当没听懂。
  赵家的古籍,当然不是什么人都能阅读。
  禾衣在梳妆台前磨蹭了许久,直到头皮都被她用梳子梳麻了,才是终于下定决心,放下梳子,深吸一口气,起身站起来。
  今日赵霁云借给她书看,只当是报答他了,忍一忍,这一夜就过去了,许就是像从前她学雕玉时那样,后来她用大锤子掌握好了力道,锤子多敲打几次,玉就能习惯这力道了。
  正如她早前习惯李齐光一样。
  禾衣磨蹭到床沿,也不看赵霁云,默不作声脱了鞋坐在床尾,然后就将床帐拉了下来,等床内陷入一片昏暗时,她便开始低头解开衣带,只心里那般安慰自己是一事,止不住心里害怕手脚发抖又是另一回事了。
  赵霁云看着她,倾身过去抬手捉住她的手,骨节分明的手指一点点将她的手收拢。
  禾衣抬头看他,没说话,床帐内虽昏暗,却能看清她脸上的紧张,他低头亲了亲她的脸,俯首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禾衣立刻脸红了,眼中有迟疑,视死如归的神情终于软化下来。
  她确实不能这样下去,吃一次苦要躺几日,十分耽误她雕玉,若是有能让她少吃些苦的办法,她愿意尝试一下,于是她睫毛轻颤,视线看向别处,犹豫几下,道:“那就试试。”
  赵霁云就笑,将被子掀开,再将她搂抱到怀里,禾衣一靠近他胸膛,便被男子身上温热的气息包裹,想到接下来的事,难免紧张起来,另一只没被攥住的手下意识攥紧了衣襟,忍不住又软了态度示了弱:“还请郎君轻一点。”
  床帐之中的年青男子哪能听这样的话?
  赵霁云的眸色深了几许,忍不住在她脖颈处咬了一口,深深吮了一口,弄出红红的印子,禾衣想推开他却推不得,只能忍受脖颈里麻痒的感觉。
  “我来还是你来?”他抬起头时,凑在禾衣颈项间,温柔的声音却笑得和狐狸一样,说话间,从枕下摸出一只玉盒来。
  禾衣自然被吸引了目光,想到了今日看的书上画着的男子给女子涂抹脂膏催情惹她动情的画面,一下又生出几分茫然来和退缩来。
  动情……不该动情的,或许疼痛才能叫她保持清醒。
  “要不还是算了,你直接来吧。”禾衣又垂了眼睛道,“我受得住。”
  赵霁云不懂女郎的心思,尤其不懂陶禾衣,他决定忽视她这句话,今日定要让她知晓这事的欢愉,再不会每每摆出视死如归的神色。
  他打开玉盒,挖出一大块脂膏,清淡甜腻的香气瞬间在床帐里飘散,禾衣还攥紧了衣襟,心跳极快,赵霁云的脸就凑在她脸颊旁,那双眼朝她一看,眼尾一挑,笑,另一只手解开了她腰间系带。
  禾衣没有退缩的余地了,她闭上眼靠在赵霁云怀里,膝盖被他按着,他不允许她退缩。
  她咬住了唇,忍住这羞耻,又忍不住催促:“可以了吗?”
  赵霁云垂着眼睛,温柔又耐心,轻声:“再按摩一会儿。”
  禾衣不吭声了,只当自己是在受刑罚,可是……受刑罚会像她这般羞耻的样子吗?受刑罚会……会这样渐渐软了,陌生的酥酥麻麻的感觉不知从哪里开始蔓延至全身,她攥着衣襟的手渐渐软了下来,身后赵霁云瞧着清瘦却实在精壮的身体搂紧了自己,温热的体温也传了过来。
  赵霁云低头亲了亲禾衣的唇瓣,抱着她缓缓倒了下来,又伸手拿给她看。
  禾衣的视线缓慢地落在赵霁云修长漂亮的手指上,脂膏彻底在上面化开了,她只看一眼,整张脸都红透了,赵霁云却伸手似要摸她唇瓣,她立刻别开了头,他便轻笑一声,她闭紧了眼睛,呼吸却喘得急,本以为赵霁云接下来便要直接来,却没想到他低下头慢吞吞含住了她的唇瓣,吻着吮着厮磨起来。
  许是那脂膏的原因,禾衣整个人都迷迷蒙蒙的,像在云上飘,她被赵霁云轻易地撬开了唇瓣,他的手伸进了她的衣襟,她忍不住瑟缩一下,呜咽声想要躲避,赵霁云却不许。
  禾衣再次睁开眼时是耐忍不住赵霁云若即若离的折磨,她的眼睛水盈盈的似一片春水,含嗔似怒地看着赵霁云。
  赵霁云从她身前抬起头来,一双眼含着得逞的笑意,披散下来的乌发衬得郎君越发唇红齿白,貌美清俊,他上前亲了亲禾衣的唇瓣,搂紧了她的腰贴紧自己。
  禾衣呼吸一促,咬紧了唇瓣。
  ……
  麦黄听到屋里的声音,想到先前铜书与自己说的,忍不住面红耳赤,她又小声问铜书:“娘子似乎声音和上回不一样,为什么呀?”
  铜书也有些脸红,拉着麦黄往厨房去看看热水,一边含糊着说:“这我也不知道。”
  麦黄还以为铜书什么都知道呢,得到这回答显然有些失望,只好嘀咕一声:“也不知今晚上五爷多久后才会叫水。”
  铜书心道依着上一回的情况来看,怕是要到天将明时,她有些担忧陶娘子可能承受得住,上回伤了歇了好几日了,五爷开了荤真真可怕。
  她先把补汤熬起来,一会儿娘子要喝呢!
  麦黄也以为要许久,却没想到一个多时辰后,便听到屋门打开的声音,接着是五爷慵懒沙哑的声音,“备水。”
  两个侍女怔了一下,忙去忙活起来,只是等她们进屋后,依然看到的是被床帐遮得严严实实的禾衣。
  禾衣这回不像上一回那般昏迷难受,她清醒着,却恨不得自己昏过去,面色涨红地如同鸵鸟般用被子盖住身体,身上惹得出了汗都不愿意出来,更不愿意回想方才自己的反应。
  赵霁云撩开床帐,甜腻的味道立刻飘散出来,他眼尾挑着,俯身下来去抱禾衣,禾衣揪着被子不肯放。
  他便笑,凑过去在她耳边道:“总要换一下床单,这样湿怎么睡?”
  禾衣腮帮涨红了,索性闭了眼,松开了手,任由羞耻扩散,随了他去。
  赵霁云对她使尽柔情蜜意,帮她清理一番,见她一直闭紧了双眼脸颊红红,实在忍不住掐了掐她的脸,凑过去问:“这回如何?”
  禾衣没看他,也没吭声。
  赵霁云微微笑:“我心中甚是欢喜,你呢?”
  第100章 孔雀开屏
  禾衣不知该怎么回答,只觉得回答什么都不好,她不该在和赵霁云的房事上感到愉悦才是,她不该的,可偏偏今日她的感觉那样陌生又奇怪,虽疲累,但……
  赵霁云也不用她回答,看着她红扑扑的泛着春情的脸,自是知道她的答案了,他抱起禾衣往床那儿走,床单已是换上干净的。
  禾衣一沾上床,便想滚进去面朝墙壁闭上眼睡去,但她忽然想起一事,又偏过身,“避子的汤药……”
  赵霁云面不改色端起一旁铜书端进来的汤药,坐到床边,眉目间春水般,温温柔柔:“我喂你?”
  禾衣面色涨红,此时不想看赵霁云,坐了起来,摇了摇头,轻声:“我自己来。”
  说罢,她十分豪气地端起碗一饮而尽,晚上了也不肯吃赵霁云递来的杏脯,漱过口便又躺了下来,身后赵霁云贴过来搂抱她她也当不知道,只闭紧了眼恼自己不能早点昏睡过去。
  赵霁云察觉到她脸上的热度越来越盛,忍不住笑,热气弄得禾衣又痒又热。
  但是她不想搭理他,只能硬生生熬着,在心里数起了绵羊,渐渐的便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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