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友妻 第50节

  当初她可是瞧出这赵五爷对陶禾衣的觊觎,后头才有故意求李齐光一事。
  她是出了力的,若是她日子不好过了,自是要去见一见那陶禾衣和李齐光说一说的。
  赵霁云坐下后,鸨母送来的两位美人也就自然地坐在了他左右两侧,他容貌俊美,桃花眼微微弯着时温柔多情,身上穿的衣料一瞧就是上好的,更不必提那一身风姿,两位清倌羞红了脸偷看他,左边那位艳丽的更是大胆,悄然就要挨蹭到他身上去。
  但还没靠上去,就见那温雅郎君笑着看她一眼,只一眼,分明那般柔和,却是令她心底一颤,没敢再靠过去。
  赵霁云坐在这儿,漫不经心地笑着,听着这徐州城里有名的纨绔们恭维玩笑,时不时的调戏花娘,只捏着只酒盏撑着下巴估算着时间,心里还在想昨夜里与禾衣的那一夜,恼她不解风情。
  那潘文隆在风月一事上确实有几分本事,在徐州城都出了名的,爱在那事上折辱女郎,玩得极开,还是个喜欢吹嘘的,此时道:“要我说,那些个女子,越是清高的玩弄起来便越是痛快,偏要磨得她们露出那浪荡求欢再三渴求的模样来!”
  他说着,便举了一二例子,如此这般说了家中收藏或是定做的房中添兴的物件。
  赵霁云本心不在焉,但听着听着,多了一分心。
  潘文隆道:“若是磨得女郎屈服了,便要温柔了对待。”他笑着,指了指自己的口,又指了指自己的手,如此这般用孟浪言语说了一通,直说的屋里的花娘都羞红了脸。
  在他言语之中,女郎的情绪尽在掌握,让她生便是生,让她死便是死,其余几人熟知他德行的皆是恭维一番。
  赵霁云垂下眼睛,不知在想什么。
  潘文隆又笑嘻嘻道:“不过这些都没书墨馆中收藏的书籍图画来得精妙啊!我那些个手段八成也是这上面学的呢!”说罢,他勾了勾身边的花娘。
  花娘自是掩唇娇笑。
  窗外忽然传来几声鸟啼,赵霁云捏着酒杯的手一顿,抬眼看了一眼,不多时,青川进来,嬉笑着到了他身后,身侧两个花娘是有眼力见的,自是稍稍退开了一些,青川便俯身和他说话。
  赵霁云立时放下了杯子,起身站了起来。
  这屋中的人瞧着都是在听潘家公子吹侃,但实际都关注着赵霁云的动静,他一站起来,都安静下来看向他。
  赵霁云眼儿一翘,温声说:“家里有些急事,需得回去一趟。”
  如今是新年里,家里说事多也多,说事少也就那么些事,富贵纨绔们不多在意的,只潘文隆顶着张还算俊俏风流的脸,戏谑了句:“可是五爷家中女眷催着家去了?”
  若是相熟的友人,这不过是一句简单的戏谑,可若是不熟,这便有些冒犯了,潘文隆也是话说出了口才是反应过来,一时有几分紧张。
  赵霁云却笑了声,坦然应下,“确是,下回我做东请诸位再聚。”
  至于这下回有没有,那就是另当别论了,潘文隆松了口气,忙点头附和。
  赵霁云出来后便立时往外走,走得极快,衣摆翩飞,只是走了两步,却顿了顿,偏头吩咐了青川几句。
  青川圆脸露出愕然神色,但很快便应了声,便折返了回去。
  赵霁云在马车里坐下稍等了一等,青川就回来了,回来时,他手里拿着一只包袱,什么都没多说,便递了过去。
  第91章 赵霁云听到禾衣迫不及待的话
  大夫来看禾衣时,她正昏睡着,铜书和麦黄在一旁担心地看着大夫皱紧的眉头。
  麦黄最是沉不住气,着急就问:“我家娘子怎的忽然发了热?白天还好好的呢,今日我家娘子也一直在床上躺着休息,被子盖得好好的,我三不五时就过来查看,她怎会受寒发了热呢?”
  大夫看了看禾衣通红的脸,终于收回了把脉的手,干咳一声,道:“倒也无甚大事,就是以后房事上需得注意些,不能再这般没有节制,此乃阴虚引起的发热,在娘子下一次月事来之前不宜再行房事,需得好好补一补。我开方子,一会儿拿去熬煮了喝,另外……我这儿有药膏,劳烦一会儿帮这位娘子检查一下身体可有伤口,抹上膏药即可。”
  最后一句,他说得倒也是隐晦。
  麦黄是听得稀里糊涂,似懂非懂,但铜书是大族侍女,却是都听懂了,脸有些微红,没想到娘子竟是这个原因才生了病,她想到昨夜里一直到天快亮才停歇下来的动静,心里也有些怨五爷太过不懂怜香惜玉。
  大夫开了药留下药膏就走了,铜书吩咐小厮跟着大夫出去抓药,而她则回到屋里。
  麦黄此时也从迷蒙的状态里回过神来,焦急地想要掀开禾衣的被子查看她身上可有什么伤口,听到身后铜书回来的动静,忍不住有些怨气地说:“铜书姐姐,刚才大夫说的是什么意思?五爷果真昨晚上狠狠欺负娘子了!”
  铜书心道依着昨晚上的架势,怕是以后这般半夜叫水的事不会少,还是让麦黄知道得多些好,她过了年虚岁也十四了,便拉着她在一旁,这般那般轻声说了许多。
  麦黄瞪大了眼睛,即便脸庞黝黑,但脸上的红晕还是能看得清楚。
  她依然听得迷迷糊糊,但已经知道娘子这般不是五爷真的打了娘子,只是她有些不明白的是:“但娘子以前和李二爷这般时,也没有这样呀。”
  铜书干咳一声,说:“李二爷病弱,我们五爷龙精虎猛。”
  麦黄还是不太懂龙精虎猛的意思,但是想到李齐光病弱,又觉得自己懂了。
  铜书没有说再多,关紧了房门后,便和麦黄小心掀开被子检查禾衣身体,这一瞧,麦黄又惊呼:“还说五爷没欺负娘子呢,娘子身上青青紫紫的。”
  这下铜书也说不出话了。
  禾衣皮肤白,身上很容易留下印子,这看在两个丫鬟眼里,果真是惨然一片。
  铜书红着脸又去检查禾衣其他地方,作为侍女,这些事并不算什么,她一瞧,便看到禾衣红肿一片,赶忙想给娘子擦药膏,偏这时候房门被用力拍打,惊得她下意识赶紧把被子在禾衣身上盖好。
  含玉院平日里都很安静,不会有人来打扰,这却是头一回,麦黄奇怪地嘟囔了一声:“莫不是五爷回来了?”便就去开门。
  铜书隐约觉得不对劲,只是还没来得及阻止麦黄,门就打开了。
  门外站着的是公主的奶嬷嬷,近日来总在敲打诸位青川带回来的“五爷的姬妾”的吴嬷嬷。
  吴嬷嬷生了一张慈蔼的面团脸,可此时一双眼却是锐利无比地直直往屋内扫去,却是笑着道:“不知这院里住着的是哪位女郎?公主殿下吩咐过老奴要见一见五爷的姬妾,却不知这院里住着一位呢。”
  却说方才大夫提着药箱出去,刚好就和守株待兔的吴嬷嬷遇上。
  吴嬷嬷可不管那跟着大夫的小厮,只笑容和蔼地问大夫:“我家娘子怎了?可是染上什么病了?”说话间,她眉宇间又染上一丝忧愁。
  大夫只以为吴嬷嬷是这赵府的仆从,便如实隐晦地提点了一句,吴嬷嬷便立即领会到了住在那院子里的女郎是因着房事太激烈病了。
  一个女郎如何会因为房事太激烈?自然是郎君太过宠爱的原因!
  吴嬷嬷当下就领悟过来自己怕是着了道了,前些日子到处敲打那些个不知所谓的“小妾”,却是根本不知道这里还藏着一个准驸马的心肝呢!
  这含玉院离明德院很近,先前吴嬷嬷听管家说这儿没人住,便也没有多问了,毕竟这含玉院一瞧就是给女主人住的,她想当然以为那是将来公主来徐州会住的地方,赵家五郎是侯门出身,自然不会做那不规矩之事,因着这些高傲的心态,便从未来过这里。
  吴嬷嬷心下已经恼怒至极,忍不住伸手去推面前黑瘦的小丫头要立刻进屋查看一番。
  麦黄虽比不上世族豢养的侍女那般懂事,却是忠心护主的,她知道这吴嬷嬷是公主殿下的奶娘,而公主殿下是五爷的未婚妻,她担心吴嬷嬷欺负她家娘子。
  所以虽然公主殿下对于她这样的乡野小丫鬟来说是高贵得不能更高贵的人,但她还是牢牢拦在吴嬷嬷面前。
  “我家娘子睡着了,不好见人。”麦黄生硬地说道。
  这看在吴嬷嬷眼底便是这里头藏着的姬妾恃宠而骄,竟是纵得身边的小丫鬟敢对她这般说话,不说京里那些,就是这徐州城赵府的老管家见了她都是毕恭毕敬的,五爷都要给她几分薄面的!
  吴嬷嬷彻底维持不住笑脸,冷下了脸命身后带来的两个侍女一起推开了麦黄。
  铜书此时已经将床帐放下,将床上遮盖得严严实实,刚弄完转身,便看到气势汹汹进来的老嬷嬷,她到底是大族侍女,还是很快镇定下来,不卑不亢半屈了下身以示恭敬,道:“嬷嬷,有什么等我家五爷回来再说。”
  吴嬷嬷跟着琼华公主这么多年了,早已也养成了跋扈的性子,当下就沉了脸,道:“老身在公主府多年也不曾被人这般阻拦过,既五爷还没回来,老身作为公主殿下的奶娘,替公主殿下关切一下准驸马的身边人,也属实寻常,让开!”
  铜书已是额上渗汗,心里盼着金书能察觉到这里不对劲赶来,她总是要比她更有气势,她心里更盼着五爷早点回来。
  身旁这般大的动静让禾衣从浑浑噩噩中醒了过来,她拧紧了眉,听了会儿,恍然是那公主的奶嬷嬷在外面,她强撑着支起身体,拉开床帐,朝外喊了声:“铜书。”
  铜书立马回头,吴嬷嬷锐利的目光瞬间落在床帐内探出头的女郎身上,不动声色打量着。
  好一个貌美灵秀的女郎,病中不寻常的红晕都显得娇艳可人,一双如水的清澈眼眸,望过来盈盈一眼,能勾去郎君的心魂。
  这种小城竟然有这般清灵女子,倒是意外了!
  禾衣心中难堪,自己这般模样,都不能得体应对,何况自己的身份本就不得体。她的脸红了红,又白了白,手攥紧了床帐想缩回去,却又只能硬生生挺着被人这样打量,低垂了视线,一时不知该如何介绍自己的身份,加上脑袋又昏沉,便没有立即开口。
  “不知娘子是……?”吴嬷嬷又恢复了几分笑意,问道。
  禾衣回过神来,低着头声音有几分哑:“奴家是玉雕师,与五爷有几分私下里的交往。”
  她有些难堪,却只能这样说,她非赵霁云正经女眷,非妻非妾,不过是因着交易来往的女郎……她这般说,也给自己留了些薄面,毕竟听说上京贵族男女婚前私下里有些往来是寻常。
  “竟是如此呢。”吴嬷嬷却是不信的,她知道上京贵族男女婚前私会甚多,但没有哪个女郎婚前住到郎君家里,还就住在隔壁院子的。
  她笑了笑,道:“这处院子依着布局该是正经女眷住的,却是不太适宜娘子住呢。”
  住哪里禾衣又有什么权力决定呢,当初搬到这里也是赵霁云安排的,此时赵霁云未婚妻的奶嬷嬷这般说,她无权置喙什么,甚至此刻,她心里恍惚生出一种隐秘的期待来,或许这奶嬷嬷能助她脱离这苦海呢!到时便不算是她不守信毁了这交易。
  所以她低声就道:“我这便搬走。”
  赵霁云急步赶回来听到的便是禾衣这一句略显迫不及待的话。
  第92章 “你想都别想!”
  “要搬去哪里?”清润温和的男声忽然从门外传来。
  屋中诸人齐齐看向门口,郎君如玉,赵霁云在莹莹灯辉立缓步朝里走来,脸上还带着些温和的笑,他的目光轻轻点了一点吴嬷嬷,“吴嬷嬷也在,可是有事?”
  他一边说一边往里走来,直接走到床沿坐下,按住了想掀开被褥起身的禾衣,宽大的衣袖一展,就将她连着被子揽在了怀里,温柔问她:“搬去哪里?”
  禾衣本就昏昏沉沉的,昨夜里又遭受那般非人的折磨,浑身无力,哪怕知道此时赵霁云这样当着吴嬷嬷的面抱她十分不妥心中着急,也根本挣脱不了他。
  她声音有几分急促:“搬去我该去的地方,这儿不是我该住的地方。”
  赵霁云觉得怀里的人滚烫无比,又用了几分力揽紧了,低声说:“那就是明德院?”
  他的声音很轻,但此时屋子里寂静得很,谁都听得到。
  禾衣皱紧了眉头,喘了两口气,“我不……”
  赵霁云摸了摸她滚烫的脸,眼儿垂着,那般温润体贴:“既是发了热身子不适,便不要说话了,我知道,是我想你搬去明德院。”
  禾衣都被赵霁云这般颠倒是非却坦然自若的样子气到了,手无意识掐紧了他手腕,可这力道于他来说便如猫儿挠痒痒似的,他全然不恼。
  那边吴嬷嬷看到赵霁云忽然回来,也是怔了一下,第一反应便是自己当着这位准驸马的面这般强势稍有不妥,便是安静了下来,一时没有吭声说话。
  等到她想福礼时,就见赵家五郎坐在床沿,柔声细语与那女郎说话,说的竟是要让那女郎住进郎君的正院去,她当即又瞪大了眼睛,竟是找不到时机插嘴。
  直到看到赵五郎转过头来,温和地问她:“吴嬷嬷在这儿可是有事?”
  吴嬷嬷缓过神来,立即镇定住心神,先福了福礼,起身时便拿出皇家奶嬷嬷的气势,挺直了腰杆要给自家公主撑腰,道:“也是凑巧了,看到有大夫行色匆匆,老奴便生出担忧来,以为是公子身子不适,便上前问询一二,却得知是一位住在这儿的女郎突然染疾,便过来替我家公主瞧一瞧。”
  这一番话,自是点明了琼华公主的正妻之位,哪怕她如今只是未婚妻,但以公主尊贵的地位,纡尊降贵来此,已是很给这床榻上病弱女郎面子。
  吴嬷嬷以为自己这一番话很是得体也给陶禾衣面子了。
  但赵霁云那双含笑的眼中却闪过阴沉,他的声音也淡了下去,懒得与这老奴装相的模样,道:“倒是不知公主有这般闲情逸致,先是敲打我府中诸多姬妾,又是让你跑来这赶走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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