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友妻 第13节
叶老大夫立刻就明白这李齐光欲言又止的模样是为哪般了,哪个男子都忍受不了这般事情,他抬起手来,李齐光立刻伸出手过去。
“我昨日饮了些酒,不知是否是饮酒的缘故……”李齐光等待时,瞧着叶老大夫神色,忍不住补了一句。
“换只手我再瞧瞧。”
李齐光换只手过去,见叶老大夫眉头皱紧的模样,忍不住低声道:“叶大夫,我这身子……”
叶老大夫没说话,过了一会儿才松开手,眉头皱紧了道:“脉象倒是和以往没什么不同,内里虚得很,你本就是不可多行此事,每月一两次即可,多了伤身,许是饮酒缘故。”他瞧着李齐光焦灼神色,顿了顿,道:“你随我进来,我再检查一番。”
李齐光随着叶老大夫进了内室,先是忍着羞涩脱下衣衫被检查,再是收到大夫递来的一本春宫图册,一打开,里面所绘竟是比他先前所见的文雅图册刺激浪荡百倍,他心跳加速,呼吸都急促起来,有种宣泄不出的困窘。
低头一看,竟是毫无反应。
李齐光面如死灰。
叶老大夫也沉默下来,“我给你开几服药,回去熬煮着吃个七日瞧瞧。”
李齐光白着脸系上腰带,温声说:“好。”
他从医馆出来,沉默一会儿,嘱咐方书:“今日一事,不可告诉任何人。”
方书连连点头,有些紧张。
李齐光深吸一口气,打算去一趟书铺,却没想到才走出去两步,便被一道期期艾艾的女声喊住:“二郎!”
他偏头一看,却是一袭白裙的许玉荷。
与此同时,一辆平平无奇的马车驶过,车窗帘子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挑开,似是往李齐光这儿看了一眼,便悄然放下。
第25章 赵霁云忽然心中一股无名火起
禾衣在家中等的心不在焉,伺候周春兰用完朝食便拿了本玉雕图册坐在一旁看,周春兰昨夜里没睡好,这会儿正睡着。
正此时,外边传来敲门声。
“二爷回来了!”麦黄一下起身,顾虑到周春兰睡着了,小声道,“不对啊,二爷回来怎会敲门?”
禾衣放下图册,近日实在是诸事不顺,她右眼忽然狂跳了两下,隐有不安,站起身来拦住了麦黄,叫她在屋里看着点,自己则出去开门。
门一打开,却是赵霁云。
禾衣愣了一下,随即眼底浮上疑惑,实不知今日赵霁云怎会来,“赵公子?”
因着今日不打算出门,禾衣穿的是便于干活的衣裙,斋袖束腰十分轻盈,头发也挽得颇为随意慵懒,脸上更是不施粉黛。
赵霁云低头,瞧见的便是她凝脂般的面庞,疑惑的眼神,恬静之余平添几分娇憨。
他的心神被夺去一瞬,目光深看她一眼,才是低着声说:“嫂夫人,玉铺出事了。”说着话,他脸上露出忧色,直直看着禾衣,道:“恰好我打算去书铺买书路过,见有两名仆从打扮的人去玉铺,不知与你娘说了什么,你娘一直哭,我便下车问了几句。”
说到这,赵霁云稍顿了顿。
禾衣已是双手交握在一起,着急问道:“赵公子,我娘怎么了?”
赵霁云温温柔柔的,声音轻轻的:“你娘与我说,家里先前接了一笔大单子,因着你弟弟一事,便打算退了这单,将定金双倍退还。怎知对方不肯退,指着当日签下的契书道若是退了这单,得赔上万两银。我瞧了白纸黑字确是这么写的,那主人家要得急,当日你爹拍着胸脯说能雕琢出来,才是将这单签给了陶家玉铺……你娘说,你爹着急签单,看错了单上赔款数额。如今对方见你爹娘要毁了这约,也是气恼了,催促一个月内必要交出玉雕来。”
万两银!玉铺哪里拿的出这般银钱!
禾衣咬了咬唇,脸色白了几分,却也还算稳得住,爹如今没法雕玉,她却是能的,只是她不知爹接下的单子究竟为何,需要回铺子一趟仔细问问。
赵霁云看出禾衣的心焦,无意识般微微俯下身轻声安抚道:“嫂夫人莫急,今日我作保已是让对方仆从回去了。”他想了想,又道,“若是你现在想回玉铺一趟,我可顺路送你过去。”
这有何可犹豫的?禾衣当下便决定了回去一趟,但她已是多次麻烦赵霁云,心中羞愧,加上昨日在赵家落水一事,她心里多少还是生出了些避嫌的心思,玉铺离家也不远,所以她开口就要婉拒。
可赵霁云仿佛猜透了她的心思,低声道:“嫂夫人可是因着昨日的事与赵某生了罅隙?”
他语气温文尔雅,禾衣抬头,对上的便是他那双桃花眼,温柔缱绻又坦荡清澈,让她心生了愧疚,分明是他救了她,她怎能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呢?
禾衣不愿在此事上自我纠结浪费时间,又垂下眼来,说:“昨日是赵公子救命之恩,且你与二郎是挚交好友,我哪里会生罅隙,我这便与婆母去说一声。”
挚交好友……
赵霁云舌尖慢吞吞卷过这几个字,笑着点头:“好。”
禾衣便回身往屋里去,到了正房,与周春兰道了声:“娘,二郎有事寻我叫方书回来接我,我去一趟。”
周春兰嘟哝句:“怎近日事这般多!”但挥挥手让禾衣快去。
禾衣把麦黄留下照顾周春兰,并悄声和她说了自己要回玉铺一趟,便出了门。
青川早就将板凳在马车下放好,赵霁云也在旁等候,在她上车时默默伸出手来,禾衣隔着衣服稍稍搭了一下,上去后便抽回了手。
上了马车,禾衣便垂下了眼睛双手交叠安静坐着,赵霁云在她对面坐下,知她不会抬眼与他眼神勾缠,他的眼神毫无避讳地落在她的脸上,睫毛卷翘,模样沉静婉婉。
赵霁云一直看着禾衣,禾衣想着陶家之事心神不宁,自然是没有注意到。
马车行了会儿,赵霁云才是收回看禾衣的眼神,状似无意般推开了车窗往外看景。
外边的冷风瞬间灌入,禾衣瑟缩了一下,视线自然地一抬,便看到了车窗外的巷子里,正拉拉扯扯的李齐光与许玉荷。
她怔了一下,不自觉想要靠近些看,偏这是赵霁云这一边的车窗,她不方便,身子稍前倾了一点便反应过来,这时赵霁云也看到了外边场景,一下偏头朝她看过来,她抬眼便与他目光对上。
赵霁云那双好看的眼里有探究,清黑透亮,瞧着人时,极为专注,与她视线相触的一瞬间便眼睫一颤,似是有些不好意思,转开了视线。
马车缓缓驶过,即便车窗开着,禾衣也很快看不见那两人了,当然也忘了叫停马车去喊李齐光。
“许是有什么误会,李兄最是温和良善,怕是也狠不下心肠大街之上推开那女子。”赵霁云轻咳一声,替李齐光解释了一番。
禾衣不欲和外人多说自己与李齐光之间的夫妻私事,便只点了下头,浅浅笑了下,算作回应,也按耐住心里的烦闷。
赵霁云再次看出禾衣掩藏在恬静外表下的不驯,她唇角的浅笑何等敷衍?
他忽然心中一股无名的火起,抬手将车窗关上,温润俊美的脸隐在马车暗处,越发阴翳。
可陶禾衣不会抬头看他一眼,自不会知晓。
马车在陶家玉铺下来,禾衣等青川放好板凳,便与赵霁云道了别,“多谢赵公子。”
她张口闭口“赵公子”,赵霁云轻轻笑了笑。
禾衣察觉不出赵霁云的心绪变化,着急跳下了马车,往铺子里去。
恰好文惠娘就在铺子里擦拭摆弄那些个还没卖出去的玉雕,眼尖看到外面的马车以及跳下车的禾衣,哀愁的脸色瞬间一变,几步上前来迎,又看到开着的车门里赵霁云的身影,便高兴招呼:“五郎,且下来喝一杯茶吧!”
“五郎”这一声称呼出来,震得禾衣如被雷劈,惊在原地不动。
文惠娘却是态度自然,对赵霁云十分热情,一来他是女婿好友,二来他身份高贵可以帮家里忙,所以她不觉得这称呼有何问题,何况,这可是赵霁云亲口告诉她让她日后这般喊的呢。
“娘!”禾衣拉住了文惠娘,低声急道:“你怎能喊赵公子五郎?”
文惠娘柔声说:“五郎说他既是女婿好友,我们总叫他赵公子太过生疏。”
禾衣还想说什么,余光见到赵霁云真从马车里下来了,一时未免气氛尴尬,便闭了嘴,转而细问那大单一事。
赵霁云也自如得很,在铺子里观赏那等玉器,也不用人招待。
文惠娘虽然因着先前赵霁云的相助稍松口气,但也不敢真松口气,忙解释了一番,待说完后,她看了一眼长女,声音又压低了几分,补充了句先前禾衣不知道的事。
“禾娘……先前忘记与你说了,那大单是……如今徐州卫新来的龙鳞卫千户所订,当初你爹也正是因着这个,没仔细看契书便签了字。”
龙鳞卫……禾衣最厌恶那等凶恶鹰犬,听罢对龙鳞卫更没好感!
似察觉到禾衣浓烈的情绪,赵霁云忽然偏头看了她一眼。
第26章 赵霁云指着自己问禾衣:“好看吗?”
文惠娘见禾衣脸色不好,心中也忐忑,又小声说:“还得多亏了五郎,那两个仆从才宽限了交货的日子,从半月宽限到了一月,禾衣,此事还得要多谢五郎。”
禾衣听着这左一句右一句的五郎,也甚是头疼,她不忍苛责文弱的母亲,只避开身后赵霁云,低声道了句:“娘,以后不要再喊他五郎了。”
文惠娘有些不满,认为不过是一声称呼而已怎就不能喊了?她也是为着家里和赵家公子攀亲昵呢!只对上长女文静温婉的脸,却是莫名听了话,先是偷偷看了那边看玉的赵霁云,再是点了点头,“好吧……我也是瞧着他可亲才叫的,再说了他还送了你弟弟上好的伤药呢。”
话毕,她又眼巴巴看着禾衣,讪讪道:“禾娘,那大单,你爹他没法做。”
禾衣自然知晓爹没法做,只能由她来做,只她如今还不知道那大单究竟是什么,还得要来契书细细看。
文惠娘赶忙去后边小楼拿。
前面的铺子里这便又只剩下陶禾衣与赵霁云,自从刚才娘神来一笔喊赵霁云五郎,禾衣面对他时心里就生出些尴尬,这会儿也不知说什么,偏因着先前玉铺被那群帮闲骚扰,这段时日来买玉簪等饰物的人也少,气氛便越发安静。
赵霁云不走,禾衣也不好丢下他去后面小楼,她抬头看了他一眼,见他专注地挑拣着摆放在软垫上的玉簪,便顺势说了句:“赵公子可有喜欢的?我爹在雕琢饰物上是徐州城出了名的细致,虽料子不是极好,但胜在精巧。”
除非是接了的大单,单主会送了玉料过来,否则玉铺里的这些个玉石用料大多中下品,甚少上品,毕竟陶家玉铺只是间小铺,她爹性子老实,或者说陶家祖上几辈也都是老实的手艺人,不会做大了那生意。
赵霁云手里捏着一支桃花簪,手指细细摩挲过簪身上雕着的玉雕师小字,笑着偏头看禾衣,那双眼儿一弯,似有淳淳春水流溢,他清声笑,道:“嫂夫人送我?”
这话尾音上扬,带着些玩笑意,就和陶禾衣第一次在家里院子见到赵霁云时,他和李齐光玩笑时的语气一样。
禾衣见到这样一张清隽又坦荡温润的脸,心里很难生出厌恶来,她本就想着若是赵霁云看中了玉铺里的东西便赠予他,陶家欠了他很大的人情债,这些东西不算什么,所以心里根本没有多想,点了点头,也笑说:“这些玉雕饰物你若喜欢,我一会儿替你包起来。”
赵霁云把玩着那支簪子,温温柔柔说:“嫂夫人已经送过一回蛇缠桃枝的玉雕了。”
那是人情,簪子可不是。
禾衣不懂赵霁云话里深意,只弯唇笑着说:“你帮了陶家甚多,一些玉饰而已。”
赵霁云看着她,也轻轻笑了,自顾自说道:“既然嫂夫人送我的,那我就收下了。”说罢,他将发髻上原本戴着的玉簪拔下来,将这支桃花簪插进去,歪头问禾衣:“好看吗?”
这支桃花簪是偏粉色的玉石雕琢成的,是禾衣雕的,这般颜色的玉饰多是姑娘家来买,甚少男子买来戴。
但赵霁云生得俊美温润,眼尾一翘,眸光流转间春色尽显,那桃花簪很给他的清俊添了一抹昳丽,自然是极好看的。
禾衣如实点头:“好看。”
赵霁云便笑意更浓了些,看着禾衣也不再说话,正当她要再说点什么时,文惠娘从小楼那儿回来了,她手里拿着契书,禾衣见了也没心思与赵霁云再多说什么,急忙走过去,接过契书来看。
契书上写得很清楚,需陶家玉铺于一个月内雕琢完指定的玉雕,图样亦是对方指定,定契人名窦山。
“窦山就是新来的龙鳞卫千户?”禾衣问文惠娘。
文惠娘便点点头,哀愁道:“陶家签的这大单便是这位千户大人呢,今早上千户大人派了两个仆从过来,便是要接了你爹去家里琢玉,说是那是块大玉料,价格昂贵,咱家玉铺摆不下,也不放心摆在玉铺,要你爹住在那儿雕琢,图样也要那时才看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