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哎呀!你怎么不早点提醒我!”
元渺吓一跳,瞪眼问他。
“人家是夫妻——”
“夫妻那也不成!”
元渺急得跺脚,家也不回,拉着李和薪又下山。
宁知序好不容易说服自己,心脏扑通扑通跳,还故作镇定地端着水进屋,准备给苏静蘅擦身子,这时看见路上出现两个身影,正是*去而复返元渺和李和薪,顿时如见救星,放下药汤赶上去迎接。
元渺说了来意,又骂李和薪两句,宁知序大喜:“太好了!太感谢了!渺渺姑娘你是好人!劳你替我娘子将这汤药用了,我一定谢你!”
“宁公子见外了。”
元渺也不多说,赶紧端着汤药进屋再替苏静蘅擦身子,一番过后,又听宁知序说了许多谢话才离开,这下送走两人,已经是鸡鸣时分。
折腾这么久,中间迷迷糊糊地睡了一会儿,苏静蘅果真觉得身子好了点,头没疼得那么厉害,也不想吐了,只是宁知序偏要喂她喝药,她不想喝,打小就讨厌喝药,这药闻起来还那么苦,喝了没准又要吐。
“必须喝。”
宁知序的语气不容置喙,为了哄她,特地拿出几块桂花杏糕放在床头,而后坐在床上让她靠着自己,一声一声地哄,总算在药汁彻底凉之前喂进她嘴里。
喝完药,这一夜总算能歇下来,宁知序没打算走,就在她床边陪着她。
这段时间只进过她屋子两次,到这时候他才发现那天他做的小竹球被她拿绳子系着挂在床上,下面坠着自己亲手打的络子,看起来像哄小孩睡觉的玩具,悬在脑门上,一有动静就摇啊摇。
宁知序伸手拨拨竹球,浅浅出神,听见她躺在床上轻哼,又回过神低头,小心翼翼看她。
苏静蘅闭眼,双手在床上四处摸索,宁知序将自己的手递过去,她一把抓住,呢喃着问:“你怎么不抱着我?”
“啊?”
心脏又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宁知序悄悄偏过头,别扭地说:“这不太方便吧?”
“怎么不方便……”
苏静蘅低低地叹息一声,自言自语道,“娘……你怎么不抱着我……”
【作者有话说】
6000+
下章在周四,争取还是6000+
前两章写得有点硬[墨镜]终究还是感情流写手啊,逐渐认清自我,但是还是会努力进修剧情的[墨镜]希望以后写得不会这么硬[墨镜]
第35章
宁知序喉结上下滚了滚,听见她唤“娘”,松了口气,很快又有些失落。
原地呆了片刻,握住她的手说:“我陪着你,你安心睡罢,这一天你受累,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苏静蘅还是叫“娘”,呢喃问他:“你为什么不抱我?为什么不抱我?”
“……”
真是……
宁知序犹豫一会儿,出门把她娘的牌位拿进来塞进她怀里,说:“这样行不行?你娘不抱你,你就抱着你娘……”
“……”
苏静蘅抱着牌位一动不动,宁知序看了看,叹息一声,还是将牌位从她手里拿走,搁在床头柜子上。
原地思量一番,他默不作声将外衫脱了,靠着床边躺下。
才睡下,旁边那人就迫不及待缠上来,宁知序身子僵了僵,感受着一团热火将自己包围,那人什么都不知道,抱着他嘴里念念有词:“娘,你怎么那么冷?正好,你让我抱抱,我现在热极了……”
灯火颤动之中宁知序看着旁边的牌位——
不行,有点心虚。
又起身匆匆忙忙将牌位收拾出去,顺便对着牌位磕了几个头,说:“娘——不,不对,唉,算了,就叫娘!我不是故意轻薄你女儿的,是她要人陪,要人抱!你老人家在天之灵,也舍不得她一个人躺在床上抱着一床被子独自忍受病痛折磨是不是?我去抱她了,你可千万别降雷下来劈我,我是无辜的!”
说完他回到房里,躺到苏静蘅边上,主动抱住她。
一团火热偎在怀里,刚用药汤擦过身子没多久,苏静蘅身上充盈着一股药香,丝丝缕缕钻入鼻腔,让本就有些紧张的宁知序心里更加躁动。
“奇了怪了,这药怎么闻起来这样怪,叫人身子发热——”
宁知序抱着她好半天,额头靠着苏静蘅脑袋,感受着她身上的温度,拧巴地说:“这可不是我非要抱你的,是你主动抱的我……我又不是神仙,哪能凭空给你变个娘出来,实在没法子才亲自上阵……”
“唉,算了,反正你也不知道,就是我主动抱的你你能把我怎么样?我就要抱,哼,我就要抱!”
苏静蘅听见声音虚弱睁眼看他一眼,这一看差点没让宁知序的心从喉咙里跳出来,好在她没什么反应,轻轻哼两声,闭上眼睛继续睡。
宁知序瞪大眼,听着胸腔里的心跳,轻骂一声:“这颗心怎么跳那么快?肯定是药的问题,不对——”
一阵阵剧烈如擂鼓的心跳声中穿插着不大明显的另一道心跳声,十分细微,不仔细分辨根本听不出来。
“你!”
宁知序倒吸一口气,刷地支起身子盯着苏静蘅看,“你、你、你醒着?”
“……”
苏静蘅喃喃,“娘……”
说着砸吧砸吧嘴,又钻进他怀里,声声模糊的呓语传进耳朵里,宁知序半信半疑俯身,却只能听见她的呼吸声粗了些。
“难道是幻觉?”
他揉揉耳后根,靠她近一点,依旧没听见那阵心跳声,这才放心,躺下继续抱着她。
他不敢抱她的腰,只能让她枕在自己的臂膀上,另一只手抚着她的背,听她说些撒娇的话,把他当作她娘,非叫他哼首哄睡的曲子。
他哪会唱歌?
一副嗓子叫唤起来难听死了,像偷偷在喉咙里养了头牛,没人会喜欢听他哼曲。
可这个时候他不哼又叫谁来哼?
梦里的娘会为她哼唱小时候的歌吗?
宁知序清清嗓子,回忆小时候母亲给他唱的曲,笨拙地学给她听。
“春色娇丽暖风暄,景物飘飘美堪怜。花开三月天,娇娆嫩蕊鲜。”
两人团在泠泠月色中,他声音有些沙哑,唱着,低头看她,听见她微微喘息声,耳朵直发痒。
继续唱道:“草萌芽,桃似火,柳如烟,燕语莺啼秋千绕,彩蝶舞袖花丛翩。”
心也跟着发痒。
“清明赏禁园,和风吹牡丹,玉楼人醉倒在杏花天,杏花天——”
苏静蘅清醒着,渐渐,眼皮子重重坠下,思绪跟着歌声飞走。
这一夜不太平,她果真又做梦了,梦里见了娘,还有宁知序傍在身边,一家三口喝一坛桃花酒,醉昏了头,她就偎在娘怀里,听宁知序给她唱曲。
唱草萌芽,桃似火,柳如烟。
唱玉楼人醉倒在杏花天。
-
第二日,雨后山里弥漫起大雾,屋后河面上盖着一层雾纱,苏静蘅醒来就满屋子找人,披着衣服屋前转一圈,灶屋里跑进跑出,没见到宁知序,扯着嗓子对着天空大喊:“宁知序你在哪儿!”
屋后传来应声,她跑过去看,宁知序正在河边洗衣裳。
穿的是她替他缝补的旧衣,天青色,在飘摇的雾中若隐若现,看见她来,立刻扔下木杵迎上去。
“你怎么穿这么少?”
看她只披一件轻薄的衣裳,宁知序气得不行,叫她赶紧回去再加几件衣服。
苏静蘅只是咧嘴笑,等宁知序摸摸她额头,疑惑问她:“你是不是发烧烧傻了?”
她说:“才不是。”
转头跑回家加了两件衣裳,再回来见他,同他一起蹲在河边。
鞋子底下沾满烂泥,她从地上捡一根树枝在捣衣砧上擦擦,用来剔鞋底的泥。
宁知序见了说:“你故意捣乱是不是!”
说着将捣衣砧上的泥点子抹掉。
苏静蘅心不在意,将脚底的泥剔干净,随手将树枝扔进水里,打了一个半的水漂,然后神秘兮兮地说:“我昨天晚上做了个梦。”
“哦?你梦见什么了?”
说到梦,宁知序不由得定住。
“我梦见我娘了!”
苏静蘅满脸欢喜地说,两手浸在河水里拨弄涟漪,看宁知序洗她换下来的那几件衣裳,不自在地拎起湿透的衣袖,抖抖,又放回去,然后道,“她说她过得也好,叫我不要担心她,我同她喝了酒,她说欢喜我,会守着我还唱了歌给我听。”
“唱的什么歌?”
苏静蘅照着她听到的调子哼给宁知序听。
他没想到她竟然能记得那么清楚,一个字不差将他昨夜唱的曲子都唱了出来。
宁知序说:“没听过。你记性真好,梦里的事情醒来还能记得这么清楚。”
“当然。”
苏静蘅双手捧着下巴,胳膊肘抵在膝盖上,歪头看他。
“你盯着我看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