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你怎么知道?”她眨了眨眼睛,心虚里糅杂些许委屈,埋头咬了口饼。
  饼皮酥脆明摆着就是刚买回来没多久,还有他脸上的巴掌是谁打的。
  他又来了多久。
  …
  鹤柏轻讽道:“我想我的记性还不像某人说的那样,出个差就把人忘了。”
  鹤尔偷摸看他,声音极小,“答非所问,”她后拍一瞬,“你?”
  “我还知道,”鹤柏淡淡看着她,直言,“有人欺负你,是谁。”
  “没有。”她下意识回答。
  鹤柏显见的认真起来,眸光冰冷,“鹤尔,我是来接你回家的,你不愿意回去我尊重你,但这个问题,你给我好好回答。”
  “说不清楚,我就把你绑了带回江浙。”
  鹤尔起身就要走,被他一把捞到身前,“谁教你这样的?”
  “出了事情不沟通,一个人面对未知的情况还委屈了是不是?”
  她眼眶有些红了,情绪上来,却还是没有昨晚那样放肆。
  眼泪吧嗒吧嗒砸到桌面,声音带着哭腔,鹤柏的问话如狂风暴雨般席卷她的思绪,她觉得没必要说,自己能解决的事情,为什么要麻烦别人。
  “行,”鹤柏叹了口气,从桌上扯了张纸,捧着她的脸问:“你能解决?”
  她郑重的点了点头,怕他不信,连连开口,“摔的,摔坑里了,我这么美丽大方善良的女孩,谁舍得碰我。”
  若是以前,鹤柏一定会相信她,还会附和着哄她,因为他会给她兜底。
  可现在,他整个濒临暴怒,昨晚看到那些伤口时,心里确实起了点想法,但他要是找人查起来,被她察觉,她又跑了,该怎么办?
  还真能把人扛回去,一辈子不放出来。
  说实话,他想过。
  鹤柏没有接话,给她擦了眼泪,也拿了一个饼吃。
  啥破玩意儿,怎么吃着这么苦。
  她吸了吸鼻子,看了他一眼,“那你的脸呢,怎么回事?”
  鹤柏一脸平静,学着她出声,“摔坑里了。”
  “那坑还在吗?我想去看看。”
  鹤柏看了她一眼,她的脸上还残留浅红的掌印,和他脸上的,真像独特的印记。
  “填了。”
  -
  吃过早饭。
  鹤尔又缩到被窝补觉,鹤柏也由着她,替她关了门,一个人在下层活动。
  期间有人送了东西来,鹤柏没有去收,怕吵醒她。
  封闭的空间对声音的要求并不宽裕,他坐在沙发上处理了几封邮件,又和九霖打了个电话,才打量起熟悉又陌生的房子,阳台没有封窗,有一半是大开的,滑窗,中间放着一个躺椅,躺椅上是乱乱的书籍和被子。
  午后晒着太阳躺下,夕阳落下会有阳光打在身上,右后方是个小吧台,放置着小盒的冰块和喝到一半的洋酒,左侧是一大壁书籍,其中有几格是她的照片,他走近,拿起被倒扣的木框,看了一眼。
  手就这么停在空中,他想起之前翻看的照片里。
  凡是他在的地方,她的目光都是看着他的,无一例外。
  那天他在原地站了很久,想起照片里那张熟悉的笑颜,她神色松快,望着男人的视线不加掩饰,明媚又灿烂,即使那人未看她一眼,她始终弯着笑,静静地凝视。
  他忽略很久的情愫冲破出来,到底是什么时候,他遗忘了她需要的东西。
  第29章 经年 回忆篇:“雍和宫就别去了,毕竟……
  -
  “小叔?”鹤尔裹了件外套,下到平台,见人没有反应,又喊了一声:“小叔,你怎么了?”
  鹤柏回神,抬起头,提了句话,“醒了?”
  “嗯,”鹤尔躺在床上的一个小时里,精神活跃,似乎是意识到这里不再是她一人,束缚已久的长线微微松掉,他在下面多久,她就静静的听了多久,“醒了。”
  气氛在两人之间互相上升。
  “怎么这么多箱子,你买什么了?”注意到门边七八个大箱子还有一袋散开的食材,鹤尔错开视线,惊诧。
  鹤柏眼也没动,“衣服。”
  “啊?”鹤尔刚走到箱子旁,手里被他递上小刀。
  她蹲下身,一箱一箱拆开,发现都是冬季的服饰,从里到外都配了个遍,看到最后,是几套男士外套,她抬头,有些疑惑,“这是?”
  是要她学网路上的放点男人的衣服在家里?
  鹤柏没有移开视线,就这么看着她,光从斜缝钻进来将他背光的面容照亮。
  他轻轻开口,“陪你高考。”
  鹤尔张了张嘴,嘴角缓缓上扬,“哦”了一声。
  包里还揣着鹤柏给的新房钥匙,指尖触到冰凉,匆忙收回手。
  心底的雀跃被浇湿,她陡然觉得自己就像小偷窥视着别人的生活,占据着不属于自己的人生。
  他俯下身,下巴靠在她炸毛的头上,喉结颤动,带着两人同步抖了一下,鹤柏认真开口,“可以吗?”
  他这算是贿赂?
  鹤尔也不敢动,不自在的应了一下。
  鹤柏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脸颊碰了碰她的头顶,直起身。
  鹤尔心一颤,拖着一箱衣服就要跑走。
  下一秒,手背被人按住,鹤柏摩挲两下,握住她的手将人拽起来。
  “去那边等着。”
  他又弯腰,将地上的八个箱子搬到沙发旁,不放心的嘱咐,“有什么事叫我。”
  等她点了点头,鹤柏提起地上的袋子,往厨房去。
  看样子是要亲自下厨,鹤尔前几年常常吃他做的菜,味道不错。
  后来的时间有佣人在,他也忙,倒是许久不曾见过他进过厨房。
  鹤尔倒在沙发上,正大光明的看着他稳健的身影,胸口像只小鹿蹦跶得厉害。
  总感觉他在调戏她。
  但是没证据。
  鹤柏和其他人不一样,他做饭不喜欢穿围裙,就那天价的白衬衫穿着,毫不顾忌的放油炒菜,每次吃饭她都觉得这菜价值不斐。
  鹤柏做饭很快,在她拆了两箱衣服后,厨房门已经大开。
  他甚至看都不需要看,就知道她很满意,那些衣服是他在昨晚一件一件选的。
  还有一部分尚在赶制,一时半会也来不了。
  “尔尔。”他的声线很沉,可能是熬了一晚上的原因。
  今次的新年是三年以来唯一一次只有他们的新年,以往公馆里有好多人,她总不能凑上前和他说会儿话,如今倒是回到之前的状态。
  他将筷子放到她的手里,看着她慢吞吞扒菜,伸手给她夹了个饺子放到碗里,随口问:“最近有不开心吗?”
  鹤尔看了眼盘子里咬了一半的白菜猪肉馅饺子,情绪低下。
  “嗯,”她双唇下抿,也不再有动作,忽然,抬眼看他,“我那时候想,你在就好了。”
  鹤柏的眼眸一颤,他下意识想说些什么,可鹤尔没给他机会。
  “小叔,我想好好考,你在我注意力总不集中。”
  鹤柏未发一言,他没有追问,也没有回应。
  快接近尾声,鹤柏起身把门口的烟火搬进屋里,对上那双因为惊喜而亮起来的眼眸,不自觉地放低声音,“晚点带你放烟花。”
  鹤尔想靠上前看,被他抓住手腕,她干脆仰头,欣喜的话藏不住,“你买的?”
  鹤柏滚了滚喉结:“嗯。”
  他心里异常喜欢这样的相处方式,“吃饱了就去休息会儿。”
  鹤尔乖乖点头,走了没两步又回头看过来。
  鹤柏笑着叹气,安抚,“我洗完就过来。”
  -
  开始鹤尔还在偷瞄他的背影,后来在躺椅上来了睡意。
  夜幕落下,飘着雪的远景随着绚烂的烟花映在她正好睁眼的视线里。
  她勾着嘴角,缩在鹤柏不知什么时候披上的外衣下,身后的人在恰当的时候递来一杯热奶茶。
  他似乎永远这样,妥帖又不失分寸,在她面前,没有冷漠高傲,他永远为她弯腰,却只能为她弯腰。
  她刚想问外头下了雪,还去吗?
  下一秒,他就给了她答案,“喝完,带你去玩。”
  宜北的大小街道都被白雪覆盖,天空中悠然的飘着小雪。
  不远处有小朋友蹦蹦跳跳玩着烟花棒,漆黑的天空被热闹和明火渲染,她的身边是穿着同款羽绒服的男人,曾经无数次走的空旷小巷,如今也有人稳稳当当的将她拉住,陪着她一点一点驱散黑暗。
  似乎早就打理好了,他们所在的地方少有人来。
  鹤尔想问他怎么做到的,可对上他沉稳的视线,一刻也不敢造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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