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而之后,无论他如何做,都被困在这一节点。
  顾予岑的手指划过楚松砚的腕骨,他边看着剧本,边说:“我捆绳子的时候留下的应该是个活结,你自己也能解开。”
  “嗯。”楚松砚的腕骨刚才被磕得有些猛,此刻顾予岑触碰时还隐隐作痛,但他面上不露声色,只是应和着顾予岑的话说:“其实本质上张傺是被自己捆住的。”
  “有领带吗?”顾予岑问。
  楚松砚明了他的意思,也没怎么犹豫,直接指了条明路:“衣柜底层有一条。”
  顾予岑把领带拿过来,还顺手将摄像机放到两人中央,但他依旧没插sd卡,只是将摄像头对准楚松砚的手腕,而后拿着领带凑近:“试试。”
  楚松砚似笑非笑地看他:“这段可能要改。”
  “改了干什么?不是挺好的。”顾予岑一边说,一边伸手把楚松砚右侧手腕抓过来,而后将领带套上去,试着打个复杂的活结。
  他为了这段戏看了不少麻绳捆绑方式的教学,打结打得还算干脆利落,但领带到底和麻绳的质感差得远,打出来得结也少了些感觉。
  尤其是顾予岑扫了眼摄像机的屏幕。
  啧。
  一般般。
  效果没想象中好。
  但或许得益于楚松砚的手修长纤细,骨节明显,而且这破旅馆的灯光确实有种地下室囚禁风的感觉,摄像机里的画面看着还真有两分难以言喻的色气。
  顾予岑勉为其难地说了句:“还行。”
  楚松砚显然也学了对应的解活结的方法,但他学的是解系在凳子上的活结,而直接捆住双手的这种方式,他解起来还是有些费劲。
  顾予岑坏心思地抓他手指,不让他解。
  “等会儿,咱俩研究一下别的地方,先别急着解。”
  “还有哪儿?”楚松砚扭头看剧本。
  他此刻的姿态完全是受制于人。
  顾予岑的视线落到楚松砚脖子上。
  可惜剧本里没有掐脖子的戏,顾予岑这么想着,又动了动手指,将楚松砚抓得更紧了。
  楚松砚扭头看他,他才收回一只手,往身上蹭了蹭。
  这是蹭灰的动作,也是剧本里迟暮捆完张傺后的动作。
  张傺的家里就像从来没住过人一样,布满灰尘,简单的捆绑动作都将迟暮的身上蹭了层灰。
  楚松砚看着他的动作,提醒道:“应该两个手一起吧。”
  顾予岑摇头,说:“简单演一下,到时候说不准改成什么样呢。”
  楚松砚闭上嘴。
  不是因为他说不过顾予岑,也不是因为他觉得顾予岑说的对,而是因为他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响了。
  不合时宜地,响了。
  这个时间点,能给他打电话的人还能有谁?
  楚松砚脑海里一瞬有了人选。
  顾予岑直白地盯着他,将他的每一分反应都揽入眼底,却没打算给他解绑,而是依旧桎梏着他。
  “来电话了。”顾予岑慢悠悠道。
  “嗯。”楚松砚说:“休息会儿吧,给我送开。”
  顾予岑却没理,接着说:“谁打来的呢。”
  说着,他左手死死抓着楚松砚,右手却摸到了那个传出手机铃声的口袋里。
  随着手机被抽出,明亮屏幕上的备注映入眼帘。
  “林禹”两个大字。
  还真是冷漠生疏的叫法。
  “还以为你会给他备注成男朋友呢。”顾予岑打趣着,又问:“要接吗?”
  而后,他自问自答:“哦,你准备接电话来着。”
  顾予岑不给楚松砚反应机会,直接摁下接听键。
  屏幕上瞬间跳出通话计时。
  “松砚。”林禹的声音低低地传来。
  楚松砚感觉自己的手腕被攥得更紧了。
  顾予岑正直勾勾地盯着他。
  这就像是某种背德游戏,顾予岑正逼迫着他陪自己玩这类低俗手段,逼迫着他取悦自己,就像在欣赏一只被粘鼠胶粘住的黑蝴蝶。
  “嗯。”楚松砚应了声。但他丝毫没表现出来恐慌恐惧,而是稀疏平常地同林禹对话:“开完会了?”
  “中场休息。”林禹说:“一会儿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结束,但快到打电话的时间,就先给你打过来了,你没在忙吧?”
  “在和同事研究剧本。”楚松砚平静道。
  “同事?哪个。”林禹问。
  楚松砚觑着顾予岑,顾予岑对着他挑眉。
  “顾…..”楚松砚刚说出一个字,那头就传来道低低的声音。
  是林禹的助理。
  林禹简单应答几句,便同楚松砚说:“我先挂了,晚点儿结束会议打给你。”
  “好。”楚松砚说完,停顿两秒,又加了句:“别太累。”
  林禹笑着回:“你也是,我想你。”
  “我也是。”楚松砚又回。
  挂断电话后。
  顾予岑将手机重新放回口袋里,面上表情丝毫看不出破绽,仿佛他只是贴心地帮一个无法行动自如的同事接了通电话。
  如果能忽视楚松砚手腕上的领带,以及顾予岑那压低了些的唇角的话。
  将手机放回去,顾予岑像突然累了,直接送开了领带,拿着摄像机背过身,从口袋里掏出sd卡,低头安装:“休息会儿吧。”
  楚松砚揉了揉手腕,把领带扔到地上,自己站起身走到门口,接着收拾地上的衣裳。
  他收拾完,刚站起身,就听顾予岑说:“你要买照片吗?我最近缺钱,你价格公道的话,我就卖。”
  楚松砚反问他:“多少钱算公道?”
  顾予岑竖起五根手指。
  楚松砚摇摇头,说:“黑心。”
  顾予岑闷闷地笑,他收回手,说:“你跟林禹在一起后,得到的可不止这些吧?”
  他拿起摄像机对准楚松砚的脸,摁下录制键,接着说:“楚哥,我知道你为什么和他在一起。”
  这像对审讯过程的记录。
  第72章
  顾予岑看着屏幕里的楚松砚。但楚松砚始终表情散散的,甚至还有闲心把一件叠得不太板正的外套抖落开,重新叠了一遍。
  他看起来像不打算理会顾予岑的“审讯”。
  顾予岑也并未步步紧逼,仿佛他只是心血来潮地试了下摄像机的拍摄效果,录了两分钟整后,就把摄像机放下了。
  楚松砚这才回话:“我知道。”
  他知道。
  顾予岑稍抬起眼皮。
  楚松砚仍弯腰低着头,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刚巧站在衣柜侧方,那小片空间是灯光无法照亮的位置。
  他接着说:“这件事,在圈子里稍微有点儿能力的人都知道,他们都等着看我笑话。”
  楚松砚抬眼,直白地看向顾予岑,“你也是。”
  如果说欲望上头的一夜情是场模糊的开端,那么后来和林禹断断续续的接触,其实也只是欲望熄灭后,为了维持两方正常沟通的和谐假象。
  至于突然的确定关系到底是因为什么呢,大家都以为是这段关系发展出来的结局。但其实,也不过是楚松砚为了解决一场闹剧的办法。
  楚松砚上部戏拍摄时长总共七个月,整个过程看起来很顺利,从进组之后,唯一传出过的新闻,也是抱着宣传目的透露出来的东西,但其实,他在进组前,临近签合同时,险些被人临门插上一脚,踢出剧组。
  对于楚松砚来说,这种程度的新闻可以算得上是丑闻,尤其是插那临门一脚的人还是个圈子里人尽皆知的关系户,从出道开始,便精心挑选剧组班底,完全为了拿奖来接剧本。
  而他这条路确实走的不错,第一部戏便拿下最佳新人,第二部戏则是最佳配角,第三部的目标为何,大家也都知晓。
  而楚松砚在这部戏前,罗非奖惨遭滑铁卢,全程陪跑,这人分明就是看中了楚松砚的这遭“惨案”,准备再踩他一脚,借此上行。
  说实话,那个演员的演技也不差,况且年纪更小,家里资本摆在那儿,宣传更是舍得下本钱,一旦撇弃楚松砚,将这人拉进组,说不准还真就起了另一重特殊效果,将剧组前期宣传效果直接拉满。
  而娱乐圈里的各种奖项,说句不好听的,有时候资本很容易就能在其中插上更强一骑助力,至于得奖后,旁人又如何能有十成十地把握说这就是黑幕。
  毕竟人家演技也不差,稍生涩的部分完全可以归并为未经打磨的灵气,罗非奖这几年的评判标准又屡次更改,说是为了迎合新时代的标准,但评委究竟是如何定档次的,谁又知晓。
  而且就在这个紧要关头,又不知从哪冒出来个负面新闻——有关楚松砚原本家庭的,据说媒体手里头已经拿到了确凿的视频证据,只差发表出来罢了。
  那一段时间,算是两头都在盯紧楚松砚,只看他的态度是否露出破绽。而剧组那边的注视更加虎视眈眈,甚至已经将丑话说在了前头,向楚松砚发出了重新试镜的通知,直接将那个演员加塞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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