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动脉被割开了,人怎么可能活。
无边框镜片染满了血,关旷脱力的躺在地上。他克制住看向祝心最后一眼,真好,不用再装成一个“人”了。
“别死,你醒醒,醒醒!”龍清脸色惨白,感受到手下脉搏消失了。
那天早晨,关旷打开了一道门,他和今天一样气疯了。他心中善良和救赎被拽入了泥潭,他红着眼摘下眼镜,在人面前脱下了皮囊。捂住男人的嘴,桌上的水果刀捅进了男人的脖颈。
无声的暴力中,祝心忍着哽咽求他:“能不能…带我走,求你了,我可以把所有的都给你…”被子下她皮肤上的痕迹刺入了他的眼中,刀子在他的手中转动,喉咙搅了个稀碎。
她很好,她看不见我脱下皮囊的丑陋。
第53章
温热的尸体躺在地下仓库地上,龍清满身是血,分不清是他的还是关旷的。
他摊开手,愣神地凝视着。
尸体,活人,都在他的手中被割开过。
他被一双手拥入怀中,何泓行明白对方受了不小的刺激,极尽温柔地拍哄:“不关你的事,放松放松,你是法医,你知道伤口的区别,这是他攥着你的手强迫的,深呼吸…”
“我杀了他…”龍清胸口堵住了一块,他是想杀了对方,可…
一条蛇缠住了他,那种感觉说不清道不明。浑身冰冷,龍清闭上眼睛。
“我想过杀他,现在我杀了他,何泓行…”龍清吐露出心底的话:“可能我真的不是什么好人。”
“谁都有阴暗的一面,龍清,人本身就是克制自己的兽欲才能成为人,不然我们和动物没有区别。”
何泓行的话短暂安抚住了龍清,双手沾满鲜血的他挣脱开怀抱颤颤巍巍站了起来。
地下仓库里充斥着血浓郁的腥气,地上的女人摸到了关旷已经凉了的手指。黏糊糊的血液让她颤抖了一下,随后紧紧攥住,撕心裂肺的哭声让人听了酸楚。
龍清怔怔地看着,仿佛自己和何泓行才是作恶之人。
她无光的世界仍将继续,没了挡在身前的屠夫,她的以后呢?可犯法就是犯法,每个人都看着皮囊行走在世间,有的人很多皮囊,有的人赤裸裸。
他遇见了何泓行,那身女装的皮囊又有了一层纵容的保护。
“何泓行…”龍清面无血色,茫茫地凝看过去:“我要毁了那些照片。”
“龍清,你受伤了,我…”我来两个字没说完,龍清就猛地摔碎了相机。矫情和落泪是软弱的,龍清将情绪都发泄在拍摄自己裸体的相机上,毁了拍摄下无遮掩丑陋的自己。
“为什么!为什么…!”
究竟为什么,人为什么这么复杂?龍清不知在质问谁。身上米色衬衫晕染一片血红,短发凌乱贴着脖颈,修长的腿上满是血迹,他跪在地上狠砸着。
“嘘,嘘,老婆放松点,放松,深呼吸!”
“没人能伤害你了,都结束了,结束了!”
“龍清…”
“老婆,有我有我呢。”
地下仓库被警方闯入,进入到郑米眼前的就是一幕惨景,何泓行光裸上身将衣衫不整的龍清抱在怀里。龍清的身上伤痕明显,整个人蜷在了对方怀中。
到处都是血,一具躺在血泊中的尸体,一具冻住的男人,哭到无声的女人。
血腥味让人胃里翻涌起恶心,郑米对上兄弟渗人的目光,对方那张脸古板严肃,血迹斑斑。
“发生什么了…?”郑米话音刚落,身后涌进警队的人,第一时间封锁住现场。领头人诧异,叫了声:“队长?”
“嫌疑人反抗,他挟持龍清意图行凶,缠斗过程中他自杀了。”何泓行嗓子沙哑低沉,随后单手抱托起龍清继续说到:“他受了不小惊吓,清洗后我带他去做笔录。”
领队敬礼:“队长外面已经控制住,搜出来大量鲜花,警犬排查后确定含毒品成分。”
郑米接过话:“老何,已经初步认定外面培训的女人是准备偷渡卖去国外的了。”他很担心两人情况,上前想帮忙被对方制止。
“都是血,别碰了。”
更重要的是龍清里面真空,他只能用衣服包裹住对方。何泓行疲惫地瞥向地上的女人,心里也不好受,嘱咐到:“那女人也受到不小刺激,派人照顾好她,冷静下来再问话。”
何泓行手臂力量很稳,单手托着人腿弯兜住龍清往台阶上走。昏暗的地下仓库被警队的手电筒照亮,可人生里充满了阴暗。
“老何,他有没有事…?”
触目惊心的现场,明显打斗过的场面,郑米担忧极了,尤其是对龍清。
从一开始他就觉得让龍清潜进来不是一个好主意,对方看起来…看起来是那样的需要保护。
在与郑米擦身而过时,龍清从人肩窝抬起头,挤出一丝笑,轻声轻语:“郑警官,我没事…,谢谢你关心。”
何泓行转过头,叹出一口长气:“你别担心了,只是需要那医生帮忙。”
“老何,你现在的样子就像刚为爱杀人,回家用柚子叶给龍法医洗洗去去霉运吧。”见两人状态还行,他调侃:“你们俩要是拍电影,绝对就是恐怖片。”
“去你的。”
案子落下压在何泓行心头的石头挪开了些,怀里的重量也让他安心。
龍清搂紧了对方脖颈,在走出这间地下仓库后贴在男人耳边,轻声且认真:“何泓行你用柚子叶洗洗吧,应该是我把霉运带给你了。”
“你克夫?”
“我应该什么都克,家人卖了我,所以他们可能还活着,帮过我的人结果都不太好。”
“乱说什么?”何泓行气不打一处来,皱着眉。
此刻的天蒙蒙亮,薄云遮着橘红色初阳,天快亮了。警笛,救护车的鸣声,救济会被围堵起来,乱糟糟的。
“你不信?可你信算命给你算出来的姻缘,我们抽中了同一支卦,白云初晴…”
何泓行打断对方的话,接到:“幽鸟相逐,我信。”话锋一转:“但我不信你克我,如果你真的能把我克死,那这就是安排给我的命,我接受。”
“我真死了就把所有的钱留给你,让你做个有钱的寡夫,别人欺负你了,拿我的钱砸死他,行吗?”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话让人触动。
血污的手掌堵住何泓行的嘴,龍清生气了,眉宇间化不开的哀愁:“你别乱说了。”
遇见何泓行可能就是老天对他前二十年颠沛流离的补偿。
龍清的心情跌落进谷底,血迹可以洗掉,记忆却没有办法。不管是录口供还是接受调查,他每讲述一遍事情过程,心都豁开一次。
在救济会的地下仓库中又查寻出来塑封的人体器官,和维娜整形医院合作的大量整容计划文档,当然还有控制女人们的新型鲜花毒品。
连续的审问已经让短发女心理防线崩塌,她坦白说她本籍是三边的人,和关旷几年前来到的港城。只负责洗脑,训练女人们的仪态,其余的她不接手,都是关旷负责。
现在关旷死了,有一部分问题也随着他的死亡消失了。
案件轰动,血腥又触目惊心。
那天晚上被培训的女人们在审讯室反驳,不肯相信是骗局,她们质问:“我被打的时候你们在哪儿?”
“我需要帮助的时候你们怎么不来?”
“不可能是骗人,他们给我看过成功案例。”
“是出国工作,不是诈骗…”
有些事情很难分出个对错,复杂是社会造就的。非要论一个是非黑白,那只有一个字来概括——人。
她们的梦竹篮打水了,没迈出港城或许是一件好事。那里等待她们的或许不是锦衣玉食有钱人的爱情,只是陪酒、性交易、还有就是器官摘除。她们也只是犯人嘴里的货物、猪崽。
一切都处理好,龍清的伤包扎好做好笔录走出那间门,何泓行在走廊的尽头抽着烟等他。
在看见龍清的第一秒他将手中的烟扔在垃圾桶里碾灭,快步迎了上去。他满脸憔悴,下巴上冒出了胡茬,自责地说道:“这件事怪我。”
“为什么怪你,又不是你把我绑起来的。”
“可…”
“现在就很好了,别再和我道歉。”龍清披着对方的外套,看四下无人自然地牵起男人的手,安慰:“我想回家了。”他脖颈上一圈红痕扎眼,领口露出来的皮肤青青紫紫,那些痕迹显得他单薄。
他把龙湾那间豪宅可以视为家了,也就是说他对何泓行的关系往前迈了一步。
“因为受伤单位给我放了几天假,这几天我都可以在家里休息,何泓行我来给你刮胡子吧,你这样太难看了。”
“我丑不丑没关系,你足够好看就行了。”两人在警局同事看不见的情况下,在衣袖底偷偷十指相扣。
何泓行还在说:“都说老婆的美丽就是老公的荣耀,所以你漂亮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