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抓老鼠。”
  男人捡起来地上的手机,屏幕白光照亮。龍清急喘着,回过神看见对方裸露的后背。大面积的纹身,身穿甲胄赤红色天王手中的蛇蔓延到男人手臂。
  和郑闻的纹身如出一辙,龍清意识到情况不对,手在背后偷挣。
  “调查我?”男人打不开锁屏,扫到旁边的汇款单捡起来一看。
  原来是给秦莽汇款的单子,他阴冷的目光看向这个穿女装的男人身上。
  是警方调查郑闻死因的?还是郑闻那条线上来替老大报仇的?他暂时分析不出来,处理老鼠成了麻烦事。
  他蹲下,拿起汇款单在人眼前一晃:“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要不然我割下来你的舌头再放你。”
  龍清不动声色,已经在背后把自己大拇指用蛮力掰脱臼,骨头软了捆绑的绳子就松了点缝隙。还需要点时间,他忍着巨疼,脸色苍白狼狈极了。没必要再装说话的声音了,嗓音嘶哑尾音带颤地问:“你和那个四面佛夜总会有什么关系?”他知道要是被对方认死成是警方的人局面只会超出控制,所以尽可能将话题拽到不着边际上。
  居然能看懂三边地区的文字,男人有百分之八十确信对方是郑闻那边的人。
  猫捉到老鼠都喜欢玩弄一下食物,猫放松下来,有了感叹对方愚蠢的愉悦心情。
  “夜总会,你是傻子吗?”他食指狠狠戳着人额头,不屑:“老板和顾客的关系。”
  “你,你买了什么?”龍清充满了疑惑,对方在夜总会消费了什么能达到六十万。
  “非要我承认?你应该清楚。”男人懒得和对方浪费口舌,既然是郑闻的人杀掉也无所谓。看着那张过分漂亮惊艳的脸,要是杀掉还有点可惜,卖到中东是个不错的选择。
  他抓起龍清的短发强迫其抬头,要更仔细看看脸上有没有瑕疵。对方厌世冷清的眼中都是厌恨愤怒,真带感。
  “多闻居然没卖了你,还藏得这么好,那小子该不会和你有一腿吧?”男人嗤之以鼻,哼了一声:“有一腿他跑路不带你?”
  “因为我是他的…”龍清轻喘拉着长音,待对方全神贯注时猛然间挣脱开束缚,手肘照着人眼睛砸了过去。两只拇指全部都脱臼了,艰难地从兜里掏出通讯器焦急地摔在地上踩碎。
  “嘶!”男人左眼暂睁不开了,但很快钳住对方双臂,膝盖猛烈地往人后腰一顶,情绪稳定地评价:“抗折腾,你能卖个不错的价格。有的买家就爱调教烈的,等你服了就只剩下一个骚了。”
  龍清几乎是摔趴在地上,被对方死死压住,后腰每一寸骨头都奇疼,疼到发不出声音只剩急促地喘息。
  门把手突然转动,紧接着祝心出现在门口,走廊的光也透过她的身体漏了进来。
  祝心穿着白粉色兔子图案的睡衣,显得她又乖又小,她问:“谁在里面?关旷,是你吗?”
  办公室内,关旷用手捂住龍清的嘴,神色阴暗语气却极度温柔:“我来拿明天采购的名单,你回去继续睡吧。”
  龍清眼睁睁看着盲女离开,却发不出声音,绝望瞬间灌满了他的全身,唯一可以帮助他的人只是说了句:“你真好。”光源消失了,那扇门又关了起来。
  她看不见,所以转身离开。
  第49章
  心理疏导室装潢很普通,就是普通的诊室。连门都没锁,那青恕进来的太过于容易,书架上的书也很肤浅,入门级的刊物。
  房间内的熏香让他觉得很特别,说不出的感觉。就像是有指甲抓他的喉咙,从里面散发出的痒。
  他开始寻找味道的来源。
  那青恕鼻子很灵敏,得益于他平时洁癖的生活方式。他很快就找到了味道的来源,书架。
  随着书被拿来,胡桃木书架露出一条违和的缝隙,从顶贯穿到底。那青恕只是稍微一按,缝隙就开了。
  暗间的一角被发现,走进去里面空间很大。黑暗笼罩看不清全貌,在那青恕摸索中“啪嗒”打开了灯。
  入眼的震撼让那青恕都愣神了。
  谁会想到在妇女救济会里会有一座佛堂。银莲花宝座,上面供奉八尺高青面獠牙的菩萨直顶屋顶,六臂手持器官,极恶相怒目凶光俯视看着那青恕。
  人在菩萨前只有一个感受,渺小。
  通往前方蒲团的路两旁无数银铸的手在向上挣扎,说菩萨应慈悲,眼前却是恶狱。
  暗室里有多少人曾走过这条路向菩萨祈祷呢?
  从进入到暗室那青恕就莫名亢奋,他走到高耸的菩萨相前,整个人被狰狞的菩萨压视。一旁的香炉还有余温,那青恕拎起来仙鹤炉盖,里面有一团燃烬的东西。
  仔细辨别,看起来似一朵花。
  佛前焚花,诉尽贪嗔痴。
  “他们会喜欢我发现的东西。”那青恕笑着,掏出手机轻轻一拍,附赠短信:宝宝,看看我发现了什么。
  夜里黑漆低调奔驰大g里弥漫着泡面的味道,红烧牛肉味和酸辣牛肉味混合在一起,车里是康师某的天下。
  “嗡”得一声,郑米从兜里掏出手机,随后激动地举到何泓行眼前,身子挤进了驾驶座旁边的缝隙:“老何,你快看!”
  “他叫你宝宝?”何泓行把泡面往挡风玻璃前戏搁,复杂看屏幕上的那句话,让他看这个有什么意思?
  “你他妈的往上拉!”
  原来是手机屏幕不小心拉下去了,当看见传回来的照片,何泓行情绪一下子紧张起来。焚香炉里的灰烬不是别的,正是罂粟花。
  “会让人上瘾,叫他立刻出去!”
  屏幕里的菩萨像和他在张鹏友、骆雅雅母亲家中发现的一摸一样。心中那块石头似乎要落地了,何泓行当机立断要进去救济会内部。
  担心那青恕对那朵花会不会产生上瘾的症状,混合性毒品的危害难以想象的大。
  “他说感觉很兴奋,操,我就说别让他掺合进来。”郑米焦躁,手机打字速度极快。该死的精神病麻烦精要是染上瘾,相当于老鼠扔进了面缸里,他怎么和那青恕家里交代。
  :赶紧他妈的给我滚出去。
  :滚出去不许乱动!
  :待在那里!
  就在两人下车之际,郑米手里控制通讯器的设备发出尖锐的报警声,提示着救济会里面的人遇见了麻烦。
  车门“砰”“砰”两声甩上,何泓行拔腿就奔着救济会方向跑。
  郑米手机上那青恕又传过来一张名单,上面写着心理疏导人员…
  那青恕还有时间传信息,出事的人是谁显而易见。
  “问问他,龍清去哪儿了?”何泓行急躁地按着手机给屏幕上备注为“芭比老婆”的人发信息,没有一条回复。
  “他说不知道。”
  港城的夜里黑沉沉,一团浮云遮过了月亮。老街关了铺子的算命店里一身潮牌的算命人哼着小曲儿,手中刻刀正重新雕刻“白云初晴,幽鸟相逐”的卦签。一下失了准头,手指擦破了皮,疼痛让他倒吸一口气,血浸在了字上。
  兆头不妙。
  算命人心弦波动,未擦手上血迹就掐指,喃喃道:“庚戍月,壬辰日,壬不汲水,更难提防,辰不哭泣,必主重丧。诸事不宜啊。”而手中沾上血未成的卦签这半年中只有两人求到过,现在算出来的是给他这个解签人的预示。
  瞎眼算命人冷哼了声:“小子,你算是摊上事了。”
  “还不信我,收了你的钱,唉…给你上三柱平安香,宜破屋,赊事勿取,就看这三支香了。”
  三柱香齐刷刷立在香炉上,烟徐徐升起。盖在神龛上的红布微微扬起一间,慈眉闭目的泥塑在其中稳坐。
  妇女救济会楼层结构复杂,毕竟是曾经消防医院改造的建筑,应对火灾隐患安全通道很多,远比看起来复杂。龍清被捂住嘴拖拽的一路至少拐了四次弯,他看出一直在向下。
  地下库房中气息阴冷,龍清被双手束缚按在了长桌为案板上的鱼肉。
  关旷松了一口长气,在这儿就不会再有人打扰他了。他贴心地开灯,上当昏暗冷色的光源忽明忽灭过后稳定住了,打在龍清苍白的脸上别有一番美感。
  “现在没人打扰我们了。”关旷从容地挽起衣袖,上方光源没有映出眼镜的影子,他摘下鼻梁上的眼镜,野兽的目光没了遮掩,只剩下凶狠恶毒,不紧不慢地问到:“现在告诉我你和郑多闻的关系吧。”
  空旷的地下库房冰柜很多,龍清余光瞥见了那些放水塑料布后面的东西。他太清楚那些用具是做什么用的,上方的灯有另一个名字。
  手术专用——无影灯。
  这里是间简陋的手术室,龍清呼吸明显粗沉了起来。虽心乱如麻,但清楚知道自己需要拖延时间才能稳住情况。
  他的声音带颤却很强硬,透着一股狠劲:“就是你想的,你需要我亲口承认吗?”
  “咱们这行很难有忠心的。”他在讽刺对方愚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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