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陈阿娇探头看看外面被挡住的女官,又看看楚服的姿势,慢慢把手臂也张开了。
  下一秒,腰带被人熟练的抽开。
  楚服两只胳膊环过来,头搭在了她的颈窝,熟悉的气息再次把陈阿娇笼罩,已经捂热的软尺贴在了腰际敏感的皮肤上。
  她说:“阿娇,别乱动。”
  这五个字把阿娇带回了那冒着热气的浴池,心如蝶翼一般颤动的瞬间。
  果然乖乖任人摆布。
  这个人心思就是这样坏,求她的时候就“小姐、阿娇”地叫,吃准了她不会拒绝。
  可转头就立马换了一副面孔,拿腔拿调地喊她殿下。
  软尺代替手指,顺着身体上移,指尖却刻意回避着触碰。
  楚服是从最低的地方开始量的,整个身子欺过来,再一点点往上挪。
  原以为这样能逼着自己快些放手。
  可是唇角隔着几寸的距离,从她的脖颈处挪到耳朵,整个过程变得更加难捱。
  所谓的疏远在触碰到她的一瞬间被瓦解殆尽。
  她的身体贪图她的温度,就像她本能的对“活下去”这三个字充满了渴望。
  楚服在她耳边念着已经熟稔于心的尺寸。
  量的似乎有些过分仔细,反反复复确认几回,最后又依依不舍地重复了几遍。
  “还没记住么?”阿娇轻声问。
  楚服像是惊醒了,想要撤开。
  可是阿娇回抱住她,像是料定了门外有人,楚服不敢用力把她推开。
  “别走,让我……再抱一下。”阿娇一句软话吹进她的耳朵里。
  或许这是最后一下了。
  楚服没说话也没离开,欠身把布料拿起来,一个一个贴在她的身上磨蹭过去:“不看颜色,告诉我哪一个最舒服?”
  年轻的身体没有一刻不在为了爱人而颤抖,却又被隔绝在那一层薄薄的布料之外。
  阿娇感觉自己又被煮沸了:“……第,第一个。”
  “第一个?这个吗?”楚服只能再去够那放的最远的布料,打破了她精心维持的分寸。
  吻落在耳垂上。
  她们同时想起来,那个曾经意外印在耳骨上,缠缠绵绵的吻。
  阿娇去捉她的脖子,楚服的嘴唇从善如流地靠近她的耳朵。
  她轻声发问:“你还记得我是在给你量嫁衣么,小姐。”
  “嫁衣”两个字被刻意加重了。
  “知道啊,”她像条找到猎物的蛇,不允许她挣扎,“楚服,你从胶东回来以后,像变了一个人。”
  楚服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仍旧是漫不经心的调笑语气:“那我现在应该吻你吗?”
  “不,你应该告诉我,你说的那个幕后主使到底是谁。”陈阿娇的声音明显的兴奋起来,甚至到了过分甜蜜的地步。
  那曾经在胶东险些把她吞没的太阳,忽然又一次出现在了窗口,紧紧地注视着屋内的动向。
  可陈阿娇没有察觉。
  “你知道所有的事情对不对!你是故意在煮盐厂落成那天追出去,就是为了去找你所谓的那个幕后黑手。”
  “就算是拿着打狗棍的丫头都能和严小少爷打的有来有回,你根本不可能是被他捅伤!你那天到底去见了什么人,是他伤了你!”
  “到底是谁在贼喊捉贼,是谁……”
  “是么,或许你可以再大胆一点,再多想一点。”楚服按住陈阿娇的手,安抚性地拍了拍。
  “什么?”
  “你难道不觉得,夏家夫人见我不过几面就愿意信任,背后也是有人助力么?”
  楚服的语气仍旧平静,像是在讨论今天的天气。
  “还有一件事,我已经死了。”
  “小姐,您还没好吗?”
  门外忽然突兀地响起了这样一声问话。
  阿娇回头看过去,目眦欲裂,看见一个女官居然挑起了门帘,笑着看向她和楚服紧贴的身子,声音平稳到得是个死人:“小姐,我们急着回去为您赶制衣服呢。”
  轰——
  她的脑子立即把那个刚刚在脑中闪过的名字安在了这个女官的身上。
  “童谣!”
  第45章 大婚
  ◎那么如果重来一次,你会怎么做?◎
  有什么东西搞错了。
  一定有什么东西搞错了。
  那些突如其来的想法,不是她的幻觉,是她曾经经历过的另一个人生。
  而这里——不是现实!
  *
  窦太后生怕阿娇她心气高,不能坐稳皇后的位子,不肯好好服侍皇上,继续为皇家延续血脉。
  为了稳固窦家的势力和女儿的幸福人生,她一早就把窦灵犀安插在陈阿娇的身边,想要把她养成一个不会干政、只知道撒娇的女孩儿。
  窦灵犀的手段比任何人都要绝,她不光执行了窦太后的吩咐,还见阿娇不愿意和刘彻做尽夫妻之事,担心窦家安危,将楚服“巫女”的身份告发,使其被烧死宫中。
  于是她只能老老实实做着陈皇后,却没有孩子,不得宠爱。
  在母亲死后,如同薄皇后一样被废。
  不久,父亲身死,两个哥哥被判“争夺家产”、“通奸”罪名,紧跟着自杀,侄子们陆续也被赐死。
  甚至就连长嫂,长嫂身为刘彻同父同母的姐妹,也没能保住自己的亲生儿子,病终棠邑侯国。
  她嫁给刘彻,甚至将自己曾经掌握的一切都拱手相让,以为自己靠着皇后的身份,能够保住自己的家族,最终却还是落得了一个满门抄斩的下场。
  陈阿娇自以为已经足够努力,却不想从头到尾,不过都是一个笑话。
  可后来人熙熙攘攘,进贡美人的成了平阳公主,被进贡的女人成了卫子夫,而薄皇后的位置,也即将被她所取而代之。
  ——
  可这儿又是哪里?
  再一睁眼,她看到铺天盖地的红色,分外喜庆。
  门外的人都“哦——”“哦——”地鼓着掌:“太子妃今天出嫁咯!”
  外头乌云压城,夹杂着诡异的红飘带,像是猩红的纸钱,铺天盖地,洋洋洒洒,像是一阵腥风血雨落下来。
  喜乐声由远及近地传来,夹杂在断断续续的“吉时将至”的叫喊声里,连成了一片,明明是“喜庆”的场景,却诡异至极。
  这是她最不想回忆的时候。
  就是从这一日开始,她踏入了宫门,从此后消沉不起,被同化成了另一个栗姬。
  来不及细想为什么会突然来到这个时间节点,陈阿娇挣脱了喜婆抓着她穿喜袍的手,拼命地要往外冲去,却被一群丫头和婆子们拦住。
  “小姐,迎亲的队伍马上就来了,你要去哪啊。”
  她胡乱抓住其中一个喜婆的手:“楚服呢?楚服呢?”
  面前的一群丫鬟婆子没有一个人理她,只是沉默地伸手去拦,不允许她逃婚。
  双拳难敌四手,陈阿娇忽然摸到了什么东西,抽出袖中的长鞭,狠狠甩在了她们的小腿上:“滚!都滚!放开我!”
  她最开始没用力,担心真的伤到了这些“人”。
  可是那些伸向她身上的手不肯退缩,尖尖的指甲在她的手上抓出一道道血痕。
  于是发了狠,鞭子一下比一下用力地抽过去,甩的血肉模糊,却是毫无用处。
  陈阿娇被溅了一身血,最后靠着蛮力冲出了束缚,也不顾身后还有几个人能喘气,跌跌撞撞往放着楚服长刀的那间屋子里狂奔。
  这一路上,她破了杀戒,几乎杀红了眼,但凡是挡路者,她全都直截了当杀死。
  高高挂起的红色灯笼和四处乱飞的血肉相和,曾经最怕见血的人,此刻脚下横尸无数,像是铺出一条长长的血路,直直通往了她的卧房。
  而那卧房后面,火光冲天。
  杀,杀,杀!
  进了门,那把刀居然就安安静静地躺在房间的正中央。
  她抓到刀柄的时候,整个人几乎已经脱力,抬头却发现这屋子里居然也到处都贴着红色。
  那张她从小睡到大的拔步床,眨眼之间变成了一张巨大无比、铺着红色喜被的婚床。
  “阿娇。”
  一个男声在身后响起。
  她回过头去,顷刻间又变换了姿势,被牢牢地钉在婚床上,头上也落下一张盖头。
  刘彻的声音十分愉悦,在她头顶响起:“多亏了皇后,而今国库充盈,军粮也丰足。朕掌握了兵马,也已经提拔了两位猛将猛将。择日就可以攻打匈奴,宣扬我大汉的国威!”
  陈阿娇张开嘴想骂他,却听见自己惊愕的声音,过分柔弱:“那——绵阳公主呢!你答应了要把她接回来的!”
  她喊不出自己想要说的话,急火攻心,觉得自己的喉间一片腥甜。
  男人却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玩笑,整个人状若癫狂,居高临下。
  “和亲公主是大汉的耻辱,怎么能再接回来打自己的脸呢?”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她嫁到匈奴,就已经是单于的女人,是匈奴的阏氏。就连我自己的亲姐姐南宫,我都不会接她回来。”(注:阏氏为匈奴单于正室)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