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就是不知道,自己后来有没有成功地废立太子,这位是不是直系后人了。
话音未落,便看见所有人都扭过头,用一种意味不明的目光注视着他。
朱祁钰被看得一阵毛骨悚然,硬着头皮问:“怎么了?”
“人不可貌相啊”,李存勖啧啧道,“景帝这么一点年纪居然就有重孙了,贵皇室关系够乱的,远迈汉唐。”
柴荣也惊奇道:“原以为你与朕年龄相仿,没想到是驻颜有术,敢问今年贵庚?”
苻坚则经历了一番深思熟虑,才道:“先前听说大明定都燕京的时候,就觉得有哪里不对,莫非这种乱搞男女关系,也是一种慕容鲜卑的流毒遗风?”
刘裕什么也没说。
但他往旁边挪远了一点,甚至还捂住了谢晦的耳朵,已然表明了态度。
这种高风险话题,可不能让家里的崽听到!
朱祁钰:“……”
他直呼遭不住。
把整个临安皇城丢下去,都填不平这群人的脑洞!
他抬手在桌面上敲敲,黑着脸说道:“各位,醒醒,我大明有一套严格的封藩制度,为所有皇族子弟确立了字辈。”
“朕这一脉的世系叫做「高瞻祁见祐,厚载翊常由」,朱厚照恰好在朕的后面三辈,所以是重孙。”
哦,众人恍然大悟:“那你不早说!”
当皇帝的都是演技大师,若无其事,就打算把这一茬接过去。
不妨李亚子忽然问道:“所以,到底为何要提前定好字辈?”
他家也喜欢给儿子按格式取名,李存x,比如符彦卿他爹被收养之后,就改名叫做李存审。
但这种给后面二十代人都把名字定好了的行径,还是让李存勖大为震惊。
明太祖想得还挺远啊,就没考虑过自己二世而亡吗?
原因很复杂,朱祁钰懒得一一解释,干脆直截了当地说:“可能是太.祖爷爷害怕后世子孙乱取名吧。”
众人:“……”
景帝陛下,你看我们像傻的吗?
嘿呀,你还真就别不信了。
朱祁钰举了个生动形象的案例:“提前定好字辈,可以避免像梁武帝一样,给皇孙取名叫什么萧大球、萧大款、萧大春、萧大圜。”
众人:“……”
从质疑明太.祖,到理解明太.祖、成为明太.祖,仅需短短一步。
他真的太高瞻远瞩,深谋远虑了!
哪个帝王家能遭得住一群大球大款大傻春,在族谱里满地乱爬啊!
天幕前,又一次躺枪的梁武帝:“……”
心好累,毁灭吧!
李存勖顺带问了一句:“所以,贵朝开国太祖叫朱高x?”
朱祁钰摇头:“不,祖上太宗皇帝从前是燕王,高字辈是从仁宗皇帝开始的。”
李存勖一听到「燕王」这两个字,就眼睛锃亮,直觉有瓜:“不是太子吗?是不是玄武……”
本想说是不是采取了「玄武门」即位模式,陡然想起魏征在一旁盯着,赶紧换了个口风:“是不是云龙门之变?”
一旁的苻坚:“……”
就你长嘴了是吧,一天到晚叭叭的!
李亚子很有一种打破砂锅问到底的精神,特别爱吃瓜,见他一直紧抓着这个问题不放,朱祁钰只好顺带给他讲了讲靖难之乱的故事。
众人听后,一齐陷入了沉默。
传位给皇太孙、叔叔抢侄子皇位什么的,梁武帝仿佛又要被拉出来遛遛了呢。
在皇位传承这件事上,萧衍仿佛一个相反版本的老朱。
同样是理想继承人、太子英年早逝,萧衍放弃了皇孙萧誉,而选择了次子萧纲。
这一个选择,可谓是把所有人都害惨了。
皇孙萧誉,年少英武,聪颖过人。
萧衍又因为没立皇孙,心中格外歉疚,便在封地待遇上加以补偿,甚至允许豢养私兵,为日后皇室阋墙的种种骚操作埋下祸根。
萧誉在侯景之乱期间驰援京师,反被图谋不轨的叔叔萧绎偷袭反杀。
萧绎熬死亲爹,逼死亲兄,将一干好大侄屠杀得干干净净,遂在江陵即位,也就是梁元帝。
最惨的,还得是被立为太子的萧纲本人。
萧纲文武双全,幼年便极其聪明善文,过目不忘,“一目十行”这个典故就出自于他。
军事能力也极为可圈可点,“驱驰五岭,在戎十年,险阻艰难,备更之矣”,在襄阳拜表北伐,拓地千余里。
他本没有问鼎之志,进了东宫之后更是极其苦闷,加之梁武帝活得太久,头上沉沉压着一座大山,一呼一吸皆不自由。
既不能过问政事,也没法从戎,只好转事文学。
一个本可以大放光彩的将星,被迫转型成了红纱烛影、菱丝牵衣的宫体诗人。
怎一种凄凉了得。
苻坚沉思道:“如此说来,立储这件事倒也不能全然归咎于梁武帝呢,萧纲确实是不错的太子人选。”
天幕前,萧衍长舒一口气,心说秦王果真是好人呐。
就听见他语气悠悠地说:“主要问题还是梁武帝活得太长,早点死掉就没这么多事。”
天幕前的梁武帝:“……”
气抖冷,自己什么时候才能从万朝的帝王盆地中站起来!
“那就同意让朱厚照一起去?”刘裕问文天祥,他才是对自己位面最了解的人。
文天祥一心想抓个后世人来问问,最好能向景泰帝证明自己的理论才是正确的,当然点头。
“让他来吧!”
……
正德位面。
朱厚照眉开眼笑。
芜湖,在朝廷里闲了这么久,都快长毛了,终于可以出去耍了!
杨廷和头痛欲裂。
千防万防,还是没防住陛下一颗狂野想飞的心,宋祖怎么就同意了呢!
气死气死气死气死……
朱厚照见先生脸色铁青,挠挠头,为难半晌,忽然迸出一句:“先生如果不想去的话,可以留下来守国。”
“免了”,杨廷和呵了一声,面无表情地拆穿了他,“老臣担心自己不在,陛下无人管制,越发潇洒自由、一骑绝尘。”
朱厚照见计划落空,遗憾地叹了口气。
杨廷和心中更有一重担忧。
如今聚集的这些帝王们,除了景帝还算个和善人,其他有一个算一个,全是御驾亲征的战神帝王,最喜欢在马背上嗷嗷打架,横冲直撞了。
刘裕之前灭金的时候,那个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观众们也见到了。
往往镜头刚切过去,他就一下子纵入敌军营中,杀进杀出数十个来回了。
镜头移动的速度,甚至还赶不上他厮杀的速度。
还有李存勖,多年征战全凭一个莽字。
柴荣,亲征契丹,四十二天连破三关三州十七县。
陈蒨,四年灭掉八个军阀,只带着数十骑冲击铁桶般严密的敌营,硬是凿开一道口子,把失陷的士兵全部捞了出来。
救命啊.!
朱厚照本就已经这么放飞,再被这几个人一带,那还得了?
朝廷从此永无宁日矣!
杨廷和决定了,接下来的日子,一定要严防死守,坚决杜绝朱厚照和这群皇帝深入交流,将危险掐灭于萌芽之中。
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
刚到了那里,就看见郭崇韬扯着李亚子,正语重心长地劝说道:
“陛下,方才的资料你也看了,我们的任务是进攻术赤一系所在的地盘,也就是后来的金帐汗国(即俄罗斯+乌克兰),占有东欧、西欧,直至多瑙河……”
“这么大一块地盘,任务量不逊色于从前灭梁,须得从长计议,谋而后动。”
“陛下万万不可单骑冲阵,一不小心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单骑冲阵!
这么有趣的东西!
李存勖还没回应,朱厚照听到此处,已经眼前一亮:“不知朕的任务是要打哪边,最好是鞑靼大本营,朕也要试试单骑冲阵!”
杨廷和眼前一黑。
最害怕的事果然发生了!
李存勖见有人跟自己搭话,乐得把人拽到一旁聊天,以此来回避郭安时的念叨。
郭崇韬无奈摇头,倒也没有步步紧逼。
杨廷和见郭相公神情萧索,心中大起一股同病相怜之感:“你们家皇帝也经常不服管教,出去乱跑乱闯吗?”
啊这,在外人面前,郭崇韬还是很维护自家陛下的。
他坚决地摇头道:“没有经常,最多只是偶尔有那么一两次罢了。”
杨廷和心说我信你个鬼。
李亚子是啥作风,万朝观众谁人不知?
于是,他换了一种问法:“想来你平时作为帝师,也很为庄宗皇帝操心?”
“那确实”,郭崇韬眉梢一挑,“之前还有周德威帮忙分担压力,至于现在么……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