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谢晦嘀咕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我才不管他写了什么。”
辛弃疾当作没听到,强行将锦囊拆开,见里面什么字迹也没有,只放了一朵花瓣,一片莺羽。
他展示给谢晦:“你看,陛下在催你回家呢。”
莺、花等物,向来是江南人思乡的象征。
比如梁朝时期,丘迟写信劝降将军陈伯之,就说,“暮春三月,江南草长,杂花生树,群莺乱飞。”
风景很好,你快回来看看,莫错过花期。
后来,陈伯之果然被这封信打动,率众回归了南方。
所以,这封锦囊,也是一种老父亲催促出征在外的崽,“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的意思。
崽啊,打完大理国可以了,别继续浪了,快回来吧。
谢晦很明显接收到了信号,但他假装不知道。
而是指着那片莺羽,信誓旦旦地说:“这是什么?是鸟的翅膀,陛下的意思分明就是让我在外自由飞翔!”
辛弃疾:“……”
观众们:“……”
快听,风中是什么声音,是一位老父亲咔嚓心碎的声音!
辛弃疾眼见今天,自己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劝说谢晦回心转意了。
仔细一想,这计划除了风险大一些,其余设计却甚是严密,一环扣一环,堪称无懈可击,可行性很高。
就这么做吧。
终于,他放弃了挣扎:“说吧,吐蕃之行要做哪些准备。”
谢晦一改先前的控诉神情,神采奕奕道:“多谢幼安,我就知道你最好啦,我宣布你暂时就是我最好的朋友了!”
“......”辛弃疾大怒,伸手将这家伙薅起来,“你还有没有良心,我做出了如此大的牺牲,居然只是暂时最好的朋友?”
谢晦微笑道:“没有呢,我的良心昨天就离家出走了。”
辛弃疾:“......”
“那大不了给你续费一个月,可以了吧”,谢晦举起一只手,状似诚恳地说,“先让你当一个月最好的朋友,之后就再看我心情。”
辛弃疾无语,你甚至演都不愿意演我一下。
“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嘛”,谢晦将事情一一交代清楚,又对他眨了眨眼,朗然笑道:“幼安放心,这些年间我行过种种冒险计划,但从未曾出错过一次。”
顿了顿,“这回也定会一战功成。”
他说这话的时候,神色骄傲又飞扬夺目。
像是日出时分林间一捧晶莹的枝上雪,流光璀璨地迎向日光,万顷山河都交映在眸中,明明灭灭。
他一直都是这样的骄傲自信,从未低头。
年少成名、扬名立万的天才,难道不该最惊艳,最意气风发么?
辛弃疾看着他,忽然就明白了这世上为什么很少有朋友能拒绝他。
那么问题来了。
出征前,刘裕要他照顾好谢晦,还说要稳重行事。
如今两条都没实现,这让他回头如何向陛下交待啊。
……
另一边,汴梁城外。
陆游正在满头大汗地拉住刘裕的缰绳,连声劝阻道:“陛下,万万不可如此冒进!”
“汴京城高,贸然强攻,恐前途难测!我们已经连破数十座城了,不妨班师回朝,下次再徐徐图之!”
“出发之前,陛下曾经告诫幼安要稳健行事,怎么到自己身上就不奏效了……还望陛下三思!”
刘裕惊奇道:“孤难道还不够稳健吗?”
陆游一口血涌到嗓子眼,正要声嘶力竭地大喊一声,“不,一点也不!”
就听见他无比疑惑地说:“孤这次只打了一座汴梁,把洛阳长安龙城燕云十六州都留给幼安下次一起征伐,这还不叫稳健吗?”
才不是!
陆游紧捂住心口,正要再劝。
轰,只听一声巨响,早已埋下的地雷轰然爆发,炸开一条通路。
“收复东京就在今日,北府及殿前诸将士拿好火器,随孤冲锋!”
刘裕一挥手,拔剑指向远处的城池,趁陆游不注意,一下就奔得没影了。
陆游:???!!!
后边紧跟着的王镇恶,一想到自己被迫上交的宝库,顿时就气不打一处来。
这打的是战争吗,分分钟都是经费在燃烧!
“杀杀杀!”
他爆发出一阵怒吼,“杀入汴京,抄了贼子的家!面前这么多金虏,全都是行走的赏金,杀一个少一个,你们还在犹豫什么!”
“杀金贼,发家致富!”
王镇恶的亲兵们个个喜笑颜开,恰如一阵狂风扫落叶,就这般扑了上去。
陆游:???!!!
【作者有话说】
受害人陆游:当时我就睁着眼,他们一个个从我面前飞过去打金人了!
还是陆游:算了,累了,抗拒不了就加入吧
幼安小玉的灭国进度(1.5/n)
小玉:佛法精深,但选择火.器物理超度,大慈大悲加.特.林菩萨.jpg
虞允文:每一次灭国行动后面,都有一个我为大家操碎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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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来人,上扒皮楦草套餐!◎
过了好一会,陆游终于如梦初醒,爆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唤:“陛下——你等等我啊——”
事到如今,便是不冲也不行了。
陆游一咬牙,拿起火.枪,朝着周围的敌人一通横扫。
他虽然不是第一次上战场,但这还真是他第一次体会以一敌百的快乐。
不想单骑冲阵的文官不是好文官!
怎么不是一种“壮岁从戎,气吞残虏”呢!
汴梁守将完颜襄,本打算坚壁清野,严格据守,未料被宋军抢先一炮轰然击塌了承天门。
这下空门大开,便是不应战也不行了。
守军如潮水般涌出,挥舞着刀剑,正想和宋军交战,来个势均力敌……
结果发现,根本敌不动,敌不了一点!
不仅是热武器和冷兵器的差距,更是两边军队质量的天差地别。
刘裕带来的都是北府兵中最精锐的部分,个个身经百战,悍然无畏,而且追随他多年,如臂指使,随心意而动。
然而,对面的金国军队,早就不是当年追随金太祖开国平天下的猛安谋克强军了。
他们被腐化得很厉害。
不习骑射,不任军旅,甚至就连今年金世宗想选一些精锐充作侍卫亲军,都难以做到。
北府兵:我们不是歧视谁,而是平等地看不起所有敌人。
在场的金兵,全部都是垃圾!
王镇恶一边扔火瓶,一边奋展银枪,斩杀敌首,还不忘和陆游谈笑:“好多年没打过这么轻松的仗了,真好。”
陆游眼睁睁看着几步行来,他身前的尸首居然堆积如山,不由震惊失色。
“镇恶,史书里不是说你不擅长弓马吗,是走智将路线的吗?”
“啊这”,王镇恶恍然大悟,“好像是哦,我平时都是被阿和他们按着打的,也就谢小玉一个文人打不过我。”
一旁的金兵听见了这话,都觉得他是个软柿子,当即一拥而上。
“贼子看枪!”
王镇恶当即剑眉怒竖,暴喝一声。
霎时间,只见枪影与寒芒齐飞,挟火光贯彻长空,下一刻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躺了满满一地。
“呵,区区女真贼子”,王镇恶收回长枪,昂首四顾,微微冷笑,“竟没有一个能打的!”
陆游:!!!∑(Дノ)ノ
明明是你太凶残了好么。
果然是「镇恶」,镇压横扫一切邪恶,就没有叫错的名字。
余众诸如李显忠、毕进等人,各自蚁进冲锋,一路横推向前。
仅仅五千余人,却打出了十万大军的气势。
杀气如同阵云遮天蔽日,唬得金兵两股战战,毫无战意,疯狂溃散。
完颜襄见势不妙,连忙鸣金收兵,仓皇指挥下属遁入内城,还想休整再战:“速——”
退!
第二个字尚未说出口,忽见一骑如狂风骤雨般冲至面前,马上一人玄甲长刀,英姿绝世。
盔甲下,一道锐利的目光犹如森森悬戟,迎着灼烫的城边日光,刹那间穿云破雾,见血封喉,冷然打量着他。
刘裕忽然微笑了一下,这个笑冷漠睥睨,却又显得十分心平气和。
他当然很平和。
因为前方不管拦路的是什么,对他来说都只是一刀的事,毫无差别。
刘裕笑道:“听说你在金国,多少也算一个名将?”
这便是完颜襄此生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刀锋如雪,划破了苍穹。
刘裕提起他血糊糊的脑袋,策马飞奔上城楼,目视四方:“首恶已死,降者不杀,尔等自行决断!”
于是。
还在半路的陆游等人,就看见自己面前的金人士兵,忽而一传十,十传百,如海潮般退散了下去,将手中武器掷在地上,表明了归降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