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章
若非提前查了她的事,皇帝怎会对西北的农业资料如此清楚?
果然,紧接着皇帝就问,“顾老板是怎么做到的?”
称呼从“顾小姐”换成了“顾老板”,意味着皇帝心中对顾喜喜考量的转变。
而顾喜喜自然不会让皇帝失望,她来时也早有准备。
“民女奏请陛下,在全国范围逐步推行新种田方法。”
她拿出一封折好的纸笺,双手高举过头顶。
得到皇帝眼神示意,太监总管快步下来接过纸笺,返回去呈送皇帝。
皇帝翻看片刻,抬眸问,“这就是你的独家秘方?”
“你既有心在全国推行,为何你身边只有一个村及少数人学了这办法?”
顾喜喜道,“其实并没有什么秘方,除了所用的农药、肥料之外,其余不过是方式方法而已。”
“陛下管天下事,纷繁复杂,自然比民女更明白,许多时候行事不得不因时而动,因势而变。”
皇帝若有所思,看了眼顾喜喜,“平身,坐着继续说。”
顾喜喜再次坐下,心里早已没了紧张,满脑子只有她此刻正在说的事。
“种地听起来简单,实则要种好却不容易。”
“各地水土不同,日照不同,若大家都照一个方法硬搬,怎能达成最大获益?”
皇帝低眸看着纸笺,“所以你说要在全国推进,并非短时之功,还需着眼长远。”
“朝廷统一培训农官,层层传授经验,最后由各县一级底层农官深入田间,找出最适合当地的方式。同时传播新的种田方法。”
“另外各地建立官办农药、肥料作坊,初期可让利于民。”
顾喜喜正色,“是。”
“不过短时间内也能看到获利,只能说要推广全国,尚需数年。”
皇帝神色肃然,过了一会儿,他看着顾喜喜,郑重道,“顾老板的计划,利在千秋。”
“具体如何推行,朕一定会好好考虑。”
皇帝说罢,向顾喜喜洒脱而笑,“顾老板自己要做的那些事也不可懈怠,遇到任何难关,尽管去青田县衙,县衙办不到的就去府衙。”
他眸光深沉,“从今往后,各地方自有人助你一路畅行。”
顾喜喜今日赌到皇帝面前来,最终为的就是这张通行证。
她郑重行跪拜大礼,“民女谢陛下信任,定倾尽全力不负陛下此番重视!”
走出第一条甬道,顾喜喜仰头望天,有种大梦初醒的感觉。
她方才一番陈词,波动的心绪到现在还未完全平复。
慕南钊冷不丁问,“中午了,等会儿想吃什么?”
顾喜喜没好气地瞪过去,“能不能容我缓一会儿?没心思想吃的。”
慕南钊一只手背在身后,随着她的脚步悠悠前行,俨然心情不错。
“聚贤楼的琉璃乳鸽,外皮透亮酥脆,牙齿咬下口感如一层薄薄的糖壳,咔嚓,里面肉质却鲜嫩多汁,调味更是用了三十几种秘制香料,前后六道工序……”
顾喜喜喉咙忍不住吞咽了一下。
方才还没觉得饥饿。
可听慕南钊描述起琉璃乳鸽,语气悠扬兼绘声绘色。
仿佛色香味俱全的乳鸽就摆在嘴边。
顾喜喜的肚子突然饿了,甚至饿得她心发慌。
“你还不走快点!”
“去吃饭!”
第347章关心她的方式
顾喜喜的心已经被好吃的占领了。
她快步往前走,小声催促慕南钊赶紧跟上。
慕南钊望着她的背影,眼中笑意淡去。
取而代之的是种深沉复杂的情绪。
再次确认了一个事实。
她果然不想嫁给他,至少眼下很坚决。
不过这对慕南钊而言,早就知晓她的选择,倒是谈不上失落。
他看重的是别的发现。
方才在御书房,慕南钊在皇帝面前表现的对顾喜喜没那么在意,甚至全程都没正眼看过她几次。
这当然是故意为之。
但顾喜喜的任何一次反应、表情,慕南钊皆捕捉入眼。
他能确定,她并不喜欢这座富丽堂皇、在旁人眼中象征荣耀的皇宫。
意识到顾喜喜在强迫自己适应,慕南钊竟然心疼了。
所以从那地方出来后,他有意用美食引诱,是为了让她想想喜欢的东西,尽快忘却那种不得不低头、不得不压抑自己的感觉。
慕南钊最后回望了一眼,心想,以后还是尽量少带她来这儿。
顾喜喜、慕南钊二人在宫内与何景兰会齐。
一道出宫,坐何府的马车离开宫门口。
此时方便说话,何景兰看顾喜喜的表情,就知道已然达成所愿。
由衷的为她高兴,“虽说伴君如伴虎,可只要以后你走遍大业境内处处方便,想做的事也不用求爷爷告奶奶的看人脸色,你今日就算没白白冒险一赌。”
顾喜喜想到将来,内心充满希冀,露出由衷的笑容。
“正是如此,且不说将来更远的事。就是眼下求青田县批荒地给我,再加上拿官茶身份,两大难题或可迎刃而解了。”
她资金有限,与县衙合办茶园,是目前最划算也最快捷的办法。
何景兰拉着顾喜喜的手摇晃,“今日可得好生庆祝一番!”
她看向慕南钊。
慕南钊一副认命的模样,“聚贤楼,随便点。”
何景兰笑道,“喜喜,这聚贤楼可不一般,号称最便宜也得一道菜一两银子。”
“本来我还想带你去的,现在正好,有人比我财大气粗,替我省钱了。”
顾喜喜很配合地一本正经道,“那间糖水铺子,你已经流水样的银子花进去,创业初期还得烧钱,是该处处俭省才行。”
何景兰瘪着嘴与顾喜喜相视,可怜巴巴地点头。
“可不是么,想想你也在创业初期,果树、茶树赚钱还要等很久,咱们两个真是难姐难妹,一对可怜小苦瓜呀!”
顾喜喜僵硬地扯开嘴角笑,心说,这演的是不是太过了点儿?
慕南钊看穿一切,面无表情问,“说吧,还想要什么。”
原本打蔫的何景兰顿时精神百倍,“你给糖水铺子取个名字,还要亲笔题匾额!”
慕南钊叹了口气,“你们两个开店,为何不自己取名?”
喜喜不擅长文墨也就罢了。
何景兰可是琴棋书画从小培养。
有古怪。
慕南钊笃定地看着何景兰,“你不是对自己的书法引以为傲么。”
“让世人仰视你的墨宝,机会如此难得,你怎舍得丢给我?”
何景兰一拍茶桌,理直气壮到,“当然是有原因的。”
“你想想,这半年来,京城各家千金的春闺梦里人,头号人选是谁?”
慕南钊脸皮一僵,眼角下意识瞥向顾喜喜。
恰好顾喜喜也似笑非笑看向他。
慕南钊头一次有种被看穿的感觉,飞快撤回视线,“不就是题匾额么,你何时要用,提前一天跟我说就行。”
何景兰拍手,开心道,“你看,糖水铺子主要客源还是女子。”
“都知道摄政王书法卓绝,她们中间有多少人为求得摄政王墨宝,辗转找人托关系?可惜摄政王从不给人题字。”
“所以我们只要把摄政王亲自取名,又亲笔所书的匾额往大门外这么一挂!”
何景兰想象那画面,自己先忍不住乐出了声。
慕南钊侧目,“你哥要是目睹你这身唯利是图的商贾气,真想看他什么表情。”
他说着看向顾喜喜,分明意有所指。
顾喜喜却一脸无辜地回看他,然后镇定地转到窗口看街景。
就算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那咋了?
何景兰也很无所谓,继续阐述自己的宏大规划。
“开业时多的是人争相观赏墨宝,绝对比放一万响的鞭炮效果好!”
“加上店名也是你取的,我只需稍稍暗示,敝店的糖水就连摄政王喝了都说好。”
“满京城的钱袋子们……哦不,千金们还不得趋之若鹜?”
顾喜喜转回来,一本正经道,“虽然王爷不差钱,但该给的润笔费还是要给。”
何景兰用力一点头,“嗯!算在本钱里!”
慕南钊已经连叹气的力气都没了,又不落痕迹瞥了眼顾喜喜,说,“能被我吸引的又不是只有女子。”
他可不想在顾喜喜心里被打下“过度招蜂引蝶”的烙印。
何景兰想了想,总算如慕南钊所愿接下这个话头。
“比如被你本人的实力折服,真心追随的同僚?还有……受你才名吸引的广大文人清流、书生举子?”
慕南钊装作不在意的样子,略微颔首。
实则骄矜地偷眼观察顾喜喜的反应。
然而紧接着就听何景兰说,“这些人可能更愿意去茶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