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她指着另外那些苦主,威胁道:你们也跑不了!
  郭书瑜眼睛一亮,欣喜若狂地说道:证据来了!
  女官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只见一个小丫鬟挤开人群,跑到郭书瑜身边,把一张纸条递过去。
  英儿,你家小姐什么时候到?郭书瑜急切地问。
  英儿摇摇头,飞快逃走。
  郭书瑜惊觉不妙,立刻打开纸条,只见上面写着几行字书瑜,我已将此事告知我娘,我娘雷霆大怒,已将我禁足家中。你的事我爱莫能助。这次算我欠你,下回我一定补偿。对不住。
  郭书瑜目眦欲裂。
  好一个这次算我欠你,下回补偿。我的一辈子,你补偿得了吗?你们相府原来都是这种人!那么自私,那么懦弱,却又极端傲慢冷漠!
  我郭书瑜瞎了眼才会把你纪念晴引为知己!我是为了让你高兴才答应这种事,到头来,你就这般对我?
  郭书瑜死死盯着纸条,整个人好似没了魂魄。
  女官何其精明,马上就意识到她拿不出证据,于是冷冷挥手:把这些刁民全都撵走!不走的抓去下大牢!
  拿着长枪的官兵发出呼喝声,苦主们顿时乱做一团。
  围观的路人有的哄笑,有的拍手,有的摇头叹息。
  女官得意忘形,大声说道:大长公主的声誉不是尔等可以污蔑的。我给尔等指条明路。你们想要赔偿,去找宁远侯府。那位方夫人多的是银子!一人赔你们五千两都是小数目!
  死的十几个人皆是无恶不作之徒,他们的亲眷又能好到哪儿去?听见女官恶意挑唆的话,这些人的眼睛全都亮起贪狼的红光。
  钱同山猛地睁开眼,眸色冷厉地看向女官。
  站在府门后听了小片刻的大长公主微微皱眉,觉得不妥,却并未现身阻止。这些人跑到她府里来闹,背后未尝没有方众妙的手笔。她现在只是以牙还牙而已。
  站在她身后的乔微雨忽然冲出去,几步跑下台阶,夺过那面巨大的铜锣,狠狠敲响。
  哐~~回音震耳欲聋。
  所有人都被这巨大的声浪吓得魂魄出窍。
  乔微雨高举鼓槌,声嘶力竭地喊道:我是枢密使夫人,我儿子平子瑜是小郡王的堂弟,我算是大长公主的弟妹。小郡王策划了今日的红白撞煞,这是我亲耳听见的!
  那日,我立刻告知大长公主和我夫君,请求二人对小郡王严加管束。他们非但不听,还百般纵容。他们说孩子只是恶作剧,叫我别管。我不答应,他们反倒把我禁足起来。
  今日我刚解除禁足,就得知我儿子已经死在红白撞煞里!谁来赔我儿子?谁来赔?大长公主,你说小郡王无辜,你能骗得了世人,你能骗得了我吗?
  乔微雨再次敲响铜锣,厉声质问,大长公主,你能骗得了你自己吗?你问问你的良心,我儿子到底是被谁害死的!
  狗屁的铁面无私,狗屁的刚正不阿!但凡你对小郡王管束得稍微严厉一些,今日之事都不会发生!小郡王不是首恶,你才是!你还我儿子命来!
  乔微雨一下一下敲响铜锣,一声接一声地喊:你还我儿子命来!你还我儿子命来!
  喊到声音完全嘶哑,她也不肯停歇。
  人人都看得出她疯了。作为一个失去孩子的母亲,她活生生被逼疯了。
  母亲为了给死去的儿子讨一个公道,绝不会说假话!小郡王果然是始作俑者!而大长公主是恶的源头!
  哈哈哈,皇室唯一清流?现在看来简直就是个笑话!
  第199章 找事4
  平远洲立刻就想冲出去把乔微雨拉进府。
  这个该死的贱妇!我命人把她的嘴缝上!
  平骏达拉住平远洲,意味不明地说道:她哪一句话说的是假的?那天的事为何无人告知于我?若我知道,定会阻止两个孩子闯祸。华阳,你以前不会这样,你
  平骏达咽下指责妻子的话,因为他知道,罪该万死的人是自己,是沈卉,是平远洲,是那些个野种!
  其余人都是无辜的。他们没有错
  平骏达闭上双眼,身体微微发颤,脸色白得可怕。
  看见他几近破碎的模样,大长公主心如刀绞。今日的万般痛苦,都是她自找的。
  弟妹的悲愤,她能理解,因为她也是母亲。
  她垂着眸子轻声解释:那天石将军来了,他说看守先太子皇陵的军队全部撞煞,求我找高人除煞。你知道我从来不信那些。把他打发走之后,我心烦得很,这才没有听弟妹的规劝。是我的错。我这就出去给苦主们赔罪。
  大长公主命人给自己披一件黑色外袍,把满头珠翠一一摘掉。
  这时,门外传来史正卿的声音:大长公主,我钱叔的儿子钱渲也死于这次灾祸。明日上朝,我定要奏明皇上,请求圣裁。
  大长公主猛地抬头,看向半敞开的大门。
  正卿怎能与本宫作对?他是史家人!
  平骏达睁开眼,无力叹息:你别忘了,死了的钱渲也是史家人。钱渲是亲,你是疏。
  大长公主面色变得更为灰败。
  平骏达又道:此事若传入皇帝耳朵里,我们讨不了好。当年皇帝被立为太子后,曾命你为乐璋改名,你不服,告到父皇那里,父皇特赦乐璋不用避讳皇帝的名字。
  皇帝是个睚眦必报的人,他不会放过乐璋。乐璋若是活着,许是会被他褫夺王爵。乐璋若是死了,恐怕连个谥号都没有。
  大长公主不断握紧拳头,却什么都做不了。原来无力反抗的滋味是这样的。
  乔微雨还在敲打铜锣,一声声地呐喊。她疯了,因为她儿子死了。
  史正卿和钱同山步步紧逼,因为他们的亲人也死了。
  这一切都是平乐璋造的孽!大长公主无法替儿子开脱。她不明白只是一个恶作剧,为何会演变成这样的滔天祸事。
  她狠狠扯断头绳,披散着黑发,毅然决然朝正门走去。
  在屋内帮着太医治疗平乐璋的沈卉听见锣响走出来,神色有些奇怪地问:驸马爷,方才你说谁死了?
  平骏达见她眸光凌乱,身体微颤,心思不由浮动起来。能让沈卉失态的事少之又少,她最在意的莫过于她那几个孽种。
  平骏达淡淡说道:钱同山的儿子钱渲死了。尸体就在外面摆着。
  沈卉哦了一声,表情没什么变化。
  平骏达深谙她的脾性,岂会看不出她内心是何等的动荡?
  为了进一步探究此事,平骏达越过大长公主,推开门,走到外面,对着众位苦主深深下拜。
  诸位,千错万错都是小儿的错。我身为他的父亲,愿意代他受过。你们需要什么样的赔偿,我大长公主府一力承担。等乐璋伤势痊愈,我会亲自送他去大理寺受审!
  平骏达病弱得可怜,说出口的话却十分有担当。
  苦主们原本还想大闹,现在却都安静下来。
  赔偿?狮子大开口可以吗?这些人相互看看,贪婪的心极速膨胀。
  大长公主走在后面,弯腰下拜,斩钉截铁地说道:子不教是父之过,也是母之过。我们作为平乐璋的父母,在此谢罪!
  她是皇族,她连谢罪二字都说出口了,庶民们哪里还敢有意见?
  大家纷纷跪拜还礼,感谢大长公主和驸马爷的深明大义。
  沈卉知道不可以,却还是没能忍住。她走到钱同山身边,低声问道:钱先生,这是令郎?
  钱同山点头,是。
  沈卉不死心地问:他被野狗啃食成这副样子,连面貌都看不清,你怎么知道他是你儿子?万一你弄错了呢?万一你儿子逃走了,在家等你呢?
  钱同山脱掉钱渲的靴子和袜子,指着他脚底板的一颗蚕豆大的黑痣,说道:这个痣我认得。
  显然,沈卉也认得这颗黑痣。她的孩子长了多少根头发,她都数得清!
  一天!就一天时间!她的五个孩子死了三个!老天爷怎能如此狠心?!这是不给她活路啊!
  沈卉看着那颗黑痣,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钱同山有些失望。他还以为钱渲惨烈的死状能令沈卉痛彻心扉。遗憾的是,罗刹鬼母没有心,她不知道痛。
  正暗自叹息着,钱同山的眼前缓缓倒下一个人影。
  沈夫人,你怎么了?
  钱同山惊慌地询问,身体却没有动作。他任由沈卉倒下,看着对方的后脑勺撞击地面,缓缓流出鲜血。
  躲在门内的平远洲立刻冲出来,把沈卉抱入怀里,用手捂住她后脑的伤口,哭着喊:卉卉,卉卉,你怎么了?你醒醒!你别吓我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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