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国公爷神情复杂地看向沈青檀,之前外面的谣言越传越烈,他十分担心他们弄巧成拙,真的败坏了沈青檀的名声。
实在没想到他们竟然来一招釜底抽薪,直接去往关州立功。
靖安帝的旨意,以及关州那边赞颂他们的事迹,谣言不攻自破。
即便还有小人在私底下非议,也会有正义之士去抨击。
绝对不会再像之前那般一边倒的诋毁她。
“回来了就好。”国公爷笑得一脸欣慰:“你们先回院里歇着,明日再来我的书房一趟。”
赵颐恭敬地说道:“祖父,孙儿不孝,劳您挂心了。”
“你知道就好。”国公爷轻哼一声:“快走快走,看到你就来气。”
赵颐行一礼,看向一旁的沈青檀,她正在与老夫人交谈。
“你这孩子清减了,在外面吃了不少苦头吧?”老夫人握着她的手,心疼道:“我让厨房煲一只乌骨鸡,给你滋补滋补。”
沈青檀心细的发现老夫人鬓角的发,似乎全白了,不见先前半点灰发。可见这些日子,她在为他们担心。
她心下愧疚地说道:“祖母,让您为孙媳担心受怕了。”
“哪家长辈不是要为儿孙操心一辈子?”老夫人笑容和蔼地说道:“你们平平安安地回来,便是对我最大的宽慰。今后做什么事情,多念着家里在意你们的亲人,别将自己往险境里逼迫。”
沈青檀轻轻颔首:“祖母,孙媳记下了。”
老夫人叹道:“你们背后有我们做长辈的支撑,有什么事情可以与我们商议。四个人的劲儿,比你们两个人的劲儿好使。”
沈青檀鼻尖发酸,寻常人家的媳妇遇到这种事,即便是平定风波,仍旧会受到责备。
老夫人却是没有半点责怪的意思,只是担心他们会遇险,并且给予暖心的安慰。
“你这孩子心肠太软,听不得软话。这可不好,容易遭人骗。”老夫人瞧见她慢慢红了眼眶,拿着帕子给她擦一下眼睛:“你与颐儿回屋歇着,有什么事明儿再说。”
沈青檀闹了个脸红,拿着帕子遮住脸,与赵颐回兰雪苑。
大老爷与大夫人向国公爷、老夫人道别,紧跟着去往兰雪苑。
国公爷与老夫人往世安堂走去。
二老爷急急追过去:“爹,侄媳妇儿去的关州,那您为何逼着侄儿休妻?”
国公爷冷声说道:“老夫何时逼迫颐儿休妻?”
二老爷语塞,当时老头子是让赵颐解决外头的谣言,并未明着让赵颐休掉沈青檀。
转而,他又问:“您对侄儿与侄媳妇儿的事儿,心里是知情的?这段时日告假在府上养病,您是故意配合他们吗?”
“怎么,你想做我的主?”国公爷脸色一沉:“你若想当家做主,明日便将你们一房分出去。”
二老爷闭上嘴,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国公爷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二老爷脸色难看,老头子摆明是偏心赵颐与沈青檀,祖孙俩做戏将他骗得团团转。
他心里不甘,可又无可奈何。
二夫人赶过来,瞧见二老爷一个人站在树下:“老爷,父亲怎么说?”
“哎,技不如人。”二老爷重重叹息一声,反思道:“往后咱们多吃些藕,多长一些个心眼子,不然怕是斗不过大房。”
二夫人翻一个白眼:“你怎的不去捅马蜂窝,在你身上多蛰些眼儿。”
——
沈青檀与赵颐将圣旨供奉在香案,便回了兰雪苑。
大老爷与大夫人后脚便跟来了。
“颐儿,檀儿,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大夫人神色憔悴:“我这些日子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生怕你们会出事。”
赵颐给大老爷与大夫人留过话,并未详说具体事宜。
“檀儿与秦老板卖粮食挣的银子,分出一部分救济关州灾民,我便也安排永康商行的人,去救济关州灾民。”
赵颐丝毫没有隐瞒:“我们在西山遇到刺杀之后,得知凶手是誉王与承恩侯,我便安排檀儿失踪,前去关州赈灾。让事情发酵,顺势脱离侯府。以承恩侯与誉王的手段,必定是会拿她的名声做文章。只有前去关州赈灾,无论承恩侯与誉王如何污蔑她,都能够洗刷冤屈。”
之所以让沈青檀打着永康商行的名义去关州,便是为了维护她的名声。
她是国公府的世孙夫人,若是与商贾一起行商,总归是会妨碍名声。
若是在平常,倒也无妨。
可在沈青檀声誉备受争议的时候,再揭露她的这一层商贾身份,恐怕会被承恩侯抓住把柄,引发更大的争议。
大老爷与大夫人心中震惊:“承恩侯要杀你们?”
他们甚至怀疑自己出现幻听。
沈青檀坦言道:“公爹、婆母,我不是承恩侯的亲生女儿。”
已经找到亲人,沈青檀便没有再隐瞒,将她与承恩侯府的恩恩怨怨,从头至尾如数告诉他们。
大老爷与大夫人的内心再次受到震动,万万想不到儿媳妇的身世如此曲折。
大老爷瞪圆了眼睛,他儿子是真的走狗屎运,白捡的媳妇,居然是王爷的女儿。
赵珏若是知道了,怕不是得悔青肠子?
大夫人眼睛通红,格外心疼沈青檀,小小年纪便要经受这般多磨难。
沈夫人的心肠太恶毒,致使沈青檀与亲生父母骨肉分离,也不知她的亲爹娘如何受得了失子之痛。
若是她的话,必定要将沈夫人千刀万剐。
——
镇北王府。
门房拿到一封信,便匆匆送去后院,递给守院门的婢女:“这是顾老爷给王妃的家书。”
第162章 生辰礼物
婢女闻言,不敢耽搁,赶忙拿信走入院内。她在门口敲门,得到应允后,方才推开门踏进正屋。
正屋外室不见镇北王妃的身影,婢女睃寻一圈,目光落在用来隔断内室的屏风处。
只见以大理石为底座的绢丝屏风上,映出一抹体态窈窕的身影。
婢女定一定神,恭敬地说道:“王妃,顾老爷来了家书。”
屏风上的身影动了,从内室探出一只握着团扇的手,轻轻挑开珠帘。
碧绿的玉石手柄团扇,映衬得她的细腕愈发白皙莹润。
紧接着,一抹衣摆飘荡出来,美妇人的身影显露出来,浸润在朦胧的光影中。
她身上穿着一件青绿色无袖比甲,衬得她清婉韵致,温柔静雅。
只是眉眼间凝结着一抹郁色,看起来有些消沉。
镇北王妃睨向婢女手中的信:“兄长又来信了?”
这是两个月来的第三封信。
比往日要频繁一些。
婢女双手将信递过去:“许是顾老爷有要紧的事儿找您。”
镇北王妃基本上能够猜出兄长信里的内容,几乎每封信都是问候她的身体,再是给她附上一张清单,上头全都是他在各地搜罗来的物件儿。
蛮蛮走丢之前,兄长便很疼爱她。
蛮蛮走丢之后,兄长内心愧疚,对她便愈发上心。
知道她心里放不下蛮蛮,无论买什么物件儿,都会捎带上蛮蛮的。似乎只要家里处处摆上蛮蛮的物件儿,她便终有一日能够回家。
镇北王妃想起女儿,一股酸涩涌上心尖。当初给女儿起小名满满,寓意着她的人生圆圆满满,福禄满满。
镇北王说满则亏,不如叫蛮蛮,一听就是他的女儿,不好欺负。
如今还不知蛮蛮流落在哪儿,可有受人欺负。
一旦想到她会受人欺负,镇北王妃就似被剜了心一般痛苦。
拆开信,她抽出信纸,只看了一行,她的瞳孔一紧,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信纸,难以置信地往下看,脑子里空空荡荡的,像是所有的感官都被屏蔽了。
这封信上的内容,她在梦里面,梦见过无数遍。
可是每次醒来,身边空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不过是大梦一场。
镇北王妃的目光从头慢慢地挪到尾,然后又挪到开头,一遍又一遍地看信上的字。
送信的婢女候在一旁等待镇北王妃的吩咐,只见镇北王妃端庄地坐在罗汉榻上,头越来越低,反复在看信里的内容。
窗外的光影映照在她的脸上,眼神空茫,神色恍惚,仿佛分不清梦境与现实。
镇北王妃向来处事镇定,极少有失态的时候。
唯一能让她失态,只有关于小郡主的消息。
只是每一次期望落空后,便会要消沉很长一段时间。
莫非是信里有小郡主的消息?
蓦然,婢女看见王妃的手抚上信纸。
镇北王妃害怕这又是一个梦,一个字一个字摩挲过去。信纸粗糙的触感,从指尖传递过来,在告诉她这是真实的。
她的指尖颤抖,指甲轻轻又刮了一下,真实的触觉让她清晰意识到自己不是在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