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朝廷运去的赈灾物资与捐赠的粮食,看似是一笔巨大的数目,可关州受灾的面积很广泛,只能够保证灾民们短期内有粮食可吃。
因为关州的百姓长期受到压迫,大半抛弃耕地去逃荒,全都是荒地。所以并不像各地百姓开荒耕种,即将要迎来大丰收。
即便是要丰收,也得等到下半年去。
而这将近半年的时间,只靠赈灾的物资,完全是不够的。
每一粒粮食,都需要精打细算。
因此每个人都是定量的食物,要么是吃不饱,要么是饿得快。
关州的奸商嗅到了巨大的利益,只用一碗红薯饭,或者是两个窝窝头,雇佣灾民们干活。一个人当两个人使唤,卖力气的灾民苦不堪言。
之后永康商行雇佣灾民,给的工钱与伙食很公道,而被奸商压榨的灾民们便开始暴乱,使得奸商们损失惨重。
他们查出永康商行的东家是赵颐,便存了报复的心思,安排人在西山刺杀。
赵颐认为一个商贾没有这么大的能力,怀疑关州还有贪官的余党在背后协助奸商。若是余党没有除尽,今后又会死灰复燃,继续在关州兴风作浪。
更重要的是他们在明,刺杀的人在暗,指不定会再次遭到暗杀。
若是想要查清楚是谁动的手,便不能打草惊蛇。
赵颐安排沈青檀假装遇刺下落不明,将永康商行的玉牌,以及靖安帝给他的龙纹玉佩,全都交到沈青檀的手里,让她拿着信物见到知府,再将他写的信交给知府。
他则是负伤回京城,迟了一日去关州与沈青檀汇合。
沈青檀看到关州百姓的惨状,便动了恻隐之心,代表赵颐与知府商议,租赁百姓荒废的耕地,再雇他们为永康商行耕种。
每个月会正常给他们发放工钱,还给准备一日三餐。
在沈青檀的带动下,秦氏商行以及顾氏商行加入其中,将灾民们安置妥当。
不仅是如此,沈青檀还献计让他将作恶的奸商引出来,查明他们曾经与关州贪腐的官员勾结,官府将人一网打尽,抄了家,缴获到一笔巨额银子,已经派人将银子押运回京城。
关州的百姓们将沈青檀视作救苦救难的活菩萨,人人都对她感恩戴德。
末了,知府又着重的表明,他是因为看到沈青檀出示的龙纹玉佩,方才同她一个妇道人家议事。
果然,不愧是皇上器重之人,巾帼不让须眉。
首辅看到这句话,太阳穴跳了跳,简直没眼看。
这马屁拍的……
他不由得看向靖安帝,只见靖安帝朝他看来,并且褒奖他:“你这学生教的不错。”
首辅:“……”
有个爱听马屁的君主,莫怪下面的臣子爱拍马屁。
心里虽然是如此想的,但是压在胸口的一块大石算是落了地,将密信传递下去。
一个个官员传阅过去,每个人看完信的人,心情极度复杂。
若是从市井听到夸赞沈青檀与赵颐的话,他们必定是不会相信的,怀疑有人刻意为沈青檀洗刷污名造的势。
当事人没有人出面,坊间也没人透露风声,是关州的知府率先传来密信,赞颂沈青檀的功名,不必想也知道其中的可信度有多高。
除非知府是嫌命太长了,才会故意编造这种一查便知的事迹。
在座的都是人精,很快便知道是有人刻意诬陷沈青檀。
毕竟一开始传出赵颐遇刺的消息,之后又传出沈青檀与人私奔的消息,显然是有人要暗害沈青檀。
若是沈青檀真的遇刺失踪,名声被毁,即便活着回到京城,等待她的也是一条死路。
藏在背后的人,太过狠毒了。
幸好她去关州追杀凶手时,因着一片善心,救助了灾民,让知府为她表功,算是洗清了污名。
大臣们不禁看向角落里的承恩侯,若非是承恩侯高调的与沈青檀断绝父女关系,他们也不至于相信外头的传言。
如今沈青檀是去关州做善事,也不知承恩侯看到密信,心里会作何感想。
承恩侯敏锐的觉察到异样,不明就里地看向诸位同僚。
他们的眼神带着深意,隐隐有着对他的探究与审视,甚至还有同情。
承恩侯心里直犯嘀咕,正要询问旁边的同僚,便见同僚将一封密信递到他面前。
他压下困惑,翻阅密信。
越往下看,他的脸色越难看。
“这……怎么可能……”
承恩侯无法相信沈青檀是去关州救济灾民。
更倾向赵颐买通关州的知府,特地写这么一封信为沈青檀表功。
他连忙站起来:“皇上,关州的知府在撒谎!”
第159章 朕疑心沈青檀不是你的女儿
“哦?”靖安帝眼神晦暗地看向他:“沈爱卿,你说说看,宁知府如何撒谎了?”
承恩侯提出心底的疑问:“皇上,小女若是清白之身,谣言四起时,赵颐为何不站出来辟谣?”
“沈大人,你有细看密信吗?小赵大人若是站出来辟谣,必定要拿出有力的证据,才能让众人信服。”
御史继续说:“如此一来,岂不是暴露赵沈氏在关州的目的?他们不但查不出暗害小赵大人的凶手,反而还会打草惊蛇。隐匿在暗处的凶手被逼急了,指不定会动手谋害赵沈氏。”
“宁知府在信里另有交代,租赁荒地一事是在暗中进行。”次辅又说:“若是摆在明面上来了,有的灾民知道赵沈氏的打算,坐地起价,抬高租地的价钱,恐怕关州现在还乱成一团呢。”
“沈大人,人性之恶,无法想象。”吏部尚书说道:“你这个做人父亲的还落井下石,更何况毫无亲缘关系的灾民呢?”
“黑的白不了,白的黑不了。时机一到,谣言不攻自破。”首辅沉声说道:“沈大人,赵沈氏是你的亲生女儿,如今立了大功,洗刷身上的污名,你该为她高兴才是,为何还生出质疑?”
说到这里,首辅眸光精锐地看向他:“莫非这其中有别的隐情?”
承恩侯在大臣们的注视下,脑子里的一根弦紧紧绷着,额头隐隐渗出冷汗。
“各位大人误会我了。”承恩侯稳定心神,解释道:“我是担心她不知悔改,仗着大女婿深得圣眷,搬出大女婿的名头威逼知府撒谎,一错再错下去。”
首辅说:“以赵沈氏的名声,恐怕早已传到关州。宁知府听到风声,岂会受到赵沈氏的胁迫?”
承恩侯语塞。
“沈爱卿,牢狱里的犯人,还有伸张冤屈翻案的机会。赵沈氏身为你的亲生女儿,你在人证、物证俱全的情况之下,一口咬定她并非去关州立功,而是与人私通。”
靖安帝意味不明地说道:“这并非是一个深明大义的父亲,所能做出之事。朕都疑心,她究竟是不是你的女儿。”
承恩侯冷汗涔涔,大气不敢出。
“曹公公,着大学士拟旨,赵沈氏治灾有功,朕要厚赏她。”靖安帝下令道:“另外,她与秦氏商行、顾氏商行租地雇灾民耕种,为朝廷排忧解难,实乃大功一件。尤其是顾氏与秦氏,虽是一介商贾,却心怀大义,可免去赋税。”
曹公公领命。
大臣们毫无意见,毕竟顾氏与秦氏立了大功,担得起这一份恩赏。
承恩侯脸色发青,圣旨一下,谣言不攻自破,极有可能会助长沈青檀的声望。
直到此刻,他才大彻大悟。
他以为侯府算计沈青檀,将她逼上绝路。
实际上是沈青檀揣测出他们的心思,故意设局让他与她划清界限。
如此一来……
承恩侯心底涌上一股危机,有一种大祸临头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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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辆乌蓬马车缓缓停在赵国公府门口,沈青檀与赵颐从马车上下来。
门房瞧见赵颐与沈青檀回来,眼底闪过讶异,却是恭恭敬敬地开侧门请他们入府。
百姓们极为关注赵国公府的动静,等待赵国公府处置沈青檀。
一点点风吹草动,便引起他们的注目。
他们看到赵颐与沈青檀相携回府,仿若冷水入了油锅,顿时炸开了锅。
“赵国公不是逼迫赵二爷休妻吗?赵二爷非但没将人休了,还亲自将人给找回来了?”
“沈青檀把赵二爷的脸皮踩在脚下,当然要把人抓回来浸猪笼,狠狠出一口恶气。”
“赵二爷亲自扶着沈青檀下马车,不像是要将她给处置了,难不成赵二爷要吞下这口窝囊气?”
众人面面相觑,全都是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
承恩侯都不认这个丢人现眼的女儿,堂堂赵国公府的继承人却是当成宝。
赵国公府的气数,怕不是要尽了?
这时,一行人马浩浩荡荡地朝赵国公府而来。
百姓们熙熙攘攘地聚集在赵国公府不远处看热闹,他们认出是宫里来的人,纷纷退散了,远远地躲着看这边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