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对了对,确认是士多店那笔铺租。
  这种事已经不是第一次,长辈们决定换租客,这个到期了不给续。
  他们那间铺一直很多人问,连林嘉怡都想起一个:“那要给钟叔吗,他不是说想帮亲戚租下来?”
  长辈们一致摇头:“不行,还是放租给生人。”
  亲朋友戚好租难断,一不小心就结仇了,这是他们的通识。
  饭后奶奶正打算给围巾收尾,到处找钩针,林坤河也找了个借口溜之大吉。
  妹妹笑得喘不过气,吓唬他:“你弄坏嫲嫲钩针,下次嫲嫲不让你进门。”
  “笑什么?”林坤河说:“怎么没人给我买衣服,都围着你转。”
  林嘉怡笑得更好看了,体贴道:“你要买吗,我帮你看。”
  林坤河确实有计划:“找时间去西武逛逛。”
  妹妹问:“要我陪你吗?”
  林坤河想了想:“我跟黄老三他们一起,人多你就别去了,有什么要买的我帮你带。”
  “我没什么要买的。”林嘉怡打了个喷嚏:“这什么味?”
  林坤河抬头看了眼:“应该是叫糖胶树。”
  他很快领着妹妹离开这一带。
  林嘉怡嗅觉太敏感,闻不了这种腥臭又浓烈的气味,但她又爱收藏香水,国外亲戚带的香港淘的,在家零零散散摆了一柜子。
  好在开了个西武百货,她常买的香水牌子在那也能买得到。
  但林坤河没想到那天刚进西武,又再碰到收银妹。
  她很自来熟,上来就拍他肩膀打招呼,弄得林坤河被朋友好一通笑。
  他对她的行为有些费解也有些了然,费解于她不见外的性格,又了然于她的目的。
  女孩子这么主动很明显是抱有好感,林坤河不傻。
  但他给的是何渊文的q号,一个靓号,花钱买的。
  想了想,他打给何渊文:“你那个q还有没有在用?”
  “哪个?”
  “中秋买的那个。”
  何渊文回想:“很久没登,怎么了?”
  “没事。”林坤河谑道:“是不是又不记得密码了?”
  还真是,何渊文在那头爽快地笑:“好好好,钱又白花了么!”
  林坤河知道他记性差,也知道他性不定,什么东西看见了就要买,玩不到几天就甩一边。
  像这次的吉他,是他起意要来学的,但三节课里想不起来上一节,还不如黄亚滨勤快。
  挂电话前,林坤河还是说了句:“如果有奇怪的人加你,不要理。”
  “什么意思?”
  “回深圳跟你说。”林坤河撂了电话。
  离开商场时似乎又看到她,拎着吉之岛的寿司跑过斑马线,头发在后面毛毛躁躁地飘,人站的地方就像雷区,还和同伴嘻嘻哈哈,不知道在哪里买了杯绿豆爽,两个人头挤头换着喝。
  一杯绿豆爽而已。
  林坤河一班人穷极无聊地跑去东莞吃东西,还叫了份牛鞭汤,舀出好几节。
  黄亚滨惊叫:“我靠!怎么这么长!”
  “看跟谁的比了!”朋友们笑倒,都不肯承认自己的不如牛。
  青春期蓬勃,旺盛,有自以为是的通透也有不可一世的傲慢,吃饭时损友们又再提到泡他的收银小妹,林坤河问他们是不是看上了,大方表态:“不用试探我,感兴趣的自己上。”
  这帮人没一个承认的:“算了,眼睛那么大,给她看两眼阳气都没了!”
  林坤河回忆了下,眼睛确实很大。
  他很快把这点事忘在脑后,等在深圳见到何渊文,已经过了一段时间。
  他穿着条校服裤在画室的盆栽前观摩,林坤河过去提了句:“别在这尿。”吓得何渊文一激灵。
  何渊文说:“站一会看两眼都不行?”
  “这我养的。”林坤河用脚点了点盆沿:“怕你往里面撒尿。”
  好好好,何渊文气得想当众放鸟,他拉开校服裤掏了半天,最后从口袋里掏出个盒子:“给嘉怡的。”
  女孩子的耳钉,米粒那么大但特别闪。
  林坤河说:“这个之前送过。”
  “那就当备用?”何渊文挠挠头。
  林坤河又说:“嘉怡喜欢香水。”
  没想到还有挑礼物的,何渊文扬了扬眉:“我妈买的,她应该是掉了一只,买给她备用。”
  两人一起去厕所榨水。
  何渊文想起q的事:“是有个奇怪的人,问我是不是你。”
  林坤河问:“你回复了?”
  “没有,你不是说别理么?”何渊文去洗手,洗完一掏好几个手机,像刚去华强北进过货。
  他换了两个手机才找到挂那个q的,递给林坤河:“你跟她聊?”
  林坤河拉上裤链:“删了吧。”
  出来各去各的培训室,美术和乐器各在一头一尾,但即使这样,还是会吵到画室里的人。
  老师说要找物业投诉,女同学们又说影响也不大,关上门不细听,其实也就是附近巷子野猫叫春的动静。
  除了野猫还有野狗,流浪的被遗弃的,班里有同学会去喂,便利店买点面包火腿肠,喂得队伍不散不绝,治安队也赶不尽。
  林坤河课后经过那条巷,也看见收银妹在喂。
  她蹲在有荫的地方撕面包,有狗抢食,她也很猛,抓着狗耳朵就训:“排队啊!不排队打死你!”
  林坤河很快被发现。
  她站起来冲他笑,脸上挂着点羞涩,人穿着当下流行的泡泡衫,颜色肯定超过了三个,那么一小件绷在身上,像个行走的七彩大菠萝。
  林坤河多看了两眼。
  她拍了拍身上的面包屑像要过来跟他说话,但碰到吃不饱的狗来绊腿,她回头就骂:“走开啊,吃你的东西。”
  趁她跟狗打架,林坤河果断走人。
  他感觉自己也就看了两秒,那件衣服却奇异地在他脑子里擦不掉。
  回去居然看见自己奶奶也在穿这款,老太太最近长了点肉,富态之下穿起来更花哨,也比她更像个菠萝。
  林坤河忍着笑,忍得饭都有点吃不下。
  他爷爷同仇敌忾:“穿得什么花里胡哨,出去买菜都被人笑!”
  林坤河扛不住了,第一次笑得像个神经病。
  他找何渊文要手机,说拿q传点东西,何渊文很爽快地掏给他,说:“之前退了,不知道还能不能登上去。”
  林坤河接过来,黄亚滨则在旁边说了西武的事,评价她:“一对眼箩筐那么大,可以演鬼片了。”
  “什么鬼片,人家想演爱情片。”其他朋友朝林坤河抛媚眼:“哥哥仔,我冧你[喜欢你]啊~”
  何渊文也玩味起来,调侃艺术生就是不一样,走到哪里都有靓女想认识。
  林坤河找了把椅子坐着,点自动登陆后开始翻看记录,何渊文确实没回复,都是她单向发的。
  她说小孩子去买烟她没卖,觉得自己觉得做了好事,也问他,怎么他们男的这么爱抽烟,小小年纪就学大人买烟。
  她说店里有老鼠所以放了捕鼠夹,但她不小心摸到,被捕鼠夹夹到手,骨头都夹青了。
  她说店里进的货太多,她搬货搬得手痛手酸,抱怨老板小气不肯买个拖车,也说老板黑心,买了水果标签让她们作假。
  她告诉他,贴着红富士的不一定是红富士,还说如果看见贴了标签的最好掀开看看,因为下面可能盖的是虫洞,是指甲印。
  她还说她帮店里搞生意,学人家把西瓜切好装盒卖,还接了蛋糕店的册子放店里,订出一个蛋糕能拿几十块提成。
  又说店里冰箱漏电,她一天被电了好几回,电得都害怕接近那里,还告诉他如果过去,记得离那个冰箱远点。
  再说最讨厌削甘蔗,因为刀太锋利,每次都有削到手的风险。
  也说陪小姐妹去纹身,看着都痛。
  她发得太多,像把他当树洞,每天扔个漂流瓶。
  再往上翻,有一条是问他生日是不是快到了,问要不要去她们店里订蛋糕,说可以打折,还强调不是为了提成,她吃过那家的蛋糕,特别好吃。
  她从哪里知道自己的名字又猜到自己生日,林坤河回忆了会,手指动动正想删她时,一条手机短信蹦出来。
  林坤河扫一眼,很快把手机递回去。
  何渊文看了,脸色很快黑到底。
  他走后黄亚滨开始爆料,说他爸妈各玩各的,那个词叫什么来着?貌合神离,对,就是这个意思。
  “他妈怀孕了,孩子估计不是他爸的,他花钱找人查呢。”黄亚滨伸着懒腰笑:“管那么多干什么,只要不缺钱花,跟谁做兄弟不能做?”
  朋友抽了张纸巾戳熄烟头,问:“这话你敢当渊仔面说吗?”
  “不敢,我没胆。”黄亚滨也不生气,他家确实靠何渊文家挣钱,他给人当小弟当得坦坦荡荡,不丢人,也不觉得别人就永远是佬是哥了。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