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社会这么大,总有地方需要你装孙子。
  “是吧?”他转头问林坤河。
  林坤河没有给人当孙子的体验也没有来自亲兄弟的威胁,他从桌子上拿了个苹果,揭开标签看了看,底下很光滑。
  吃完这个苹果,他去了北京参加复试。
  这一年苦泡画室,磨基础磨文化厚度,老师也看好他能进小圈。林坤河那几天没想太多,只觉得北京太冷,被风吹到脚底板都发干。
  回来后睡了一天神清气爽,去看玩滑板伤了腿的何渊文。
  这是板仔必经之路,玩得猛了身上哪个关节都有可能折,何渊文打着石膏还心不在焉,看着海面忧伤,说痛到尿尿都不敢使劲。
  林坤河问:“是不是插尿管之后不习惯自己扶了。”
  何渊文也坦荡,牙一呲:“是有这个原因,躺着还是方便不少的,改天你也试试。”
  林坤河婉拒了,迈着两条矫健的腿去院子里bbq,摆弄串时想起在北京认识的考友约了来深圳玩,他打算领去桔钓沙那边。
  深圳海景还是不错的。
  有人过来冲茶,大概是新来的找不到水壶底座,何渊文听出点川渝口音,张嘴学舌:“没得事,我自己拿嘛。”
  他一向嘴甜,出去都管服务员叫姐姐,顶着一头卷毛连洗碗阿姨都能哄得眉开眼笑。
  黄亚滨私下说他缺母爱,那点渴望无限投射到妇女身上。
  黄亚滨嘴是损,行动却殷勤,见何渊文提壶烫到手,马上站起来要去帮他买药。
  “先弄点冰来,不用药。”何渊文甩着手嘶嘶声,还不忘安慰服务员。
  黄亚滨小心翼翼观察他:“你这得上药,不然找个医生来看看?”
  何渊文拿起手机一通乱按,过会说:“不用,有人给我送药。”
  林坤河没想到指的是收银妹。
  他在一个多小时后看到她,拽着个药品袋子朝他跑过来:“你怎么啦,哪里烫到了?”
  “你怎么来了?”林坤河迅速感觉到不对。
  她睁着两只眼睛说:“你叫我来的呀,你不是受伤了吗?”
  林坤河去看何渊文,他靠在门边懒散喊:“喂士多妹,药拿来没?”
  她懵懵的,顶着一脸汗不知所以然。
  何渊文大概手是真痛,又喊她:“跟谁聊天都认不出吗?”他指指自己:“我叫你拿的药,快过来,我要留疤了。”
  林坤河低头看她手里,她大概不确定要买些什么,乱七八糟买了一堆,通通挤在塑料袋。
  他眉头慢慢皱起来。
  何渊文还在催,她站在那里不动,盯着何渊文看。
  过会说了句:“你来拿。”
  何渊文走路不方便,费劲地一瘸一拐走过来,她打开碘伏泼到他的石膏腿上,面无表情地走了。
  天热,她的背也被汗湿,荷叶边的裙角在海风下翻动。
  林坤河突然想起来,还欠她一瓶水钱。
  再次靠近那间店是台风天,她在吃力地搬灯箱,风大她体重轻,眼看灯箱要被吹翻,林坤河伸手在另一边抵住。
  她使劲揉了下眼睛,抬头见是他,红着的眼瞬间怒目。
  林坤河问:“要搬进去?”
  她不理他,使劲把灯箱推到墙边找砖头压住脚,然后转身进了店里。
  林坤河也跟进去,站了站问:“有没有素描纸?”
  “不知道,自己找。”她语气很不好。
  林坤河走到上次的货架前,听到她在收银台碎碎地骂他死本地仔。
  他拿了素描纸,走向收银台时见她挂在胸前的手机在响,她并不接,人看起来有些委屈又有些生气,不确定在委屈什么,又在气什么。
  林坤河想了想:“拿片西瓜。”
  她抬头瞪他。
  林坤河说:“要刚切的。”
  她打开冰箱拿了一块,也不给他装袋,啪啪按着收银机:“31!”
  林坤河这回有钱了,五十递过去,她很快把十九块找给他。
  林坤河思索着那瓶水的事,看着她。
  她嘴里又念了一遍死本地仔,红着眼睛瞪他:“看什么看?买完了就走!”
  林坤河被一股恶气吹出来,西瓜咬了口,馊的。
  他当时想,不止审美差,原来脾气也挺差。
  后来他再找理由问何渊文借q传东西,何渊文不肯借,有些事情已经显现端倪。
  再后来她跟何渊文在一起,背着何渊文的外套在眼前晃,他当时想,怎么品味也这么差。
  【作者有话说】
  周四见
  1谢霆锋歌曲《香水》
  17
  第17章
  ◎老实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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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年过去,现在的杨琳穿衣服不喜欢超过三个颜色,那件泡泡衫也就上身比了比,很快放回去。
  她举着把扇在后面帮林坤河奶奶扇风:“嫲嫲,这个柜子好香啊,是实木的吗?”
  “是啊,黄檀木来的,好多年了……”奶奶的声音在柜子里飘了会,找出几块老黄金。
  巴掌那么厚的东西,给林坤河都吓一跳:“怎么不存银行?”
  奶奶说:“没事,我藏得很深,找不到的。”
  林坤河酒都醒了:“现在贼用探测器,你藏地砖下都能挖出来。”
  他接过金块掂两下,看眼杨琳。
  杨琳撇了撇嘴。
  她祖上是被斗过的地主,在旧社会她也正儿八经是个闺秀,不见得比他们家差。
  当然重要的是脖子上项链还热乎乎的,她紧张道:“嫲嫲,重要的不是金是招贼啊,要是让人知道家里有这个,进来吓到你们就不好了。”
  这话也有道理,老阿嫲又找出一块:“那刚好,你们拿去存。”
  “不了嫲嫲,你跟爷爷去存吧,就去街口那个,别走远了。”杨琳很贴心,手里摇着的扇子一刻不停。
  天气明明不热,倒是林坤河喝过酒有点躁,招她:“过来帮我扇会。”
  杨琳装没听到,嘴里还夸:“嫲嫲,这么多衣服你都叠得好整齐,一点不乱的。”
  林坤河嗤地笑出声。
  他感觉杨琳用后脑勺瞪了自己一眼,收了收笑容问奶奶:“七叔公那个铺要回来没有?”
  奶奶叹气:“没要回来,你阿爷当时就跟七叔公说给钱都行别给铺,谁知道他还是给了铺。”
  杨琳听着不对,回头看林坤河,他拿了条丝巾在脖子上比划,没看她。
  好在杨琳自己有嘴,凑过去问:“嫲嫲,什么铺啊?”
  奶奶说:“你七叔公的铺,香蜜湖那边的,他有个表侄说要做海鲜档短期过渡,他也是想着帮一下就给了,哪里知道人家现在占着不退,还分租给别人收租金,唉……”老人叹了一把气:“所以这些铺啊房啊,宁愿空着都不能租给亲戚。”
  杨琳愣了好长一阵,发现林坤河大马金刀地坐在藤椅上,老神在在看着这边。
  奶奶把东西收拾好了,过去作势要打:“衰仔,等下又弄断我的针。”
  林坤河自认长的不是铁脖子,硬是再挠两下才把钩针放回去,喊杨琳:“走了,再不走走不了了。”
  他爷爷睡觉时间短,等醒了拉着不让走,今天别想离开罗湖。
  下楼后碰到邻居,林坤河站着聊了两句,聊完见杨琳站在车子旁边抽烟,他走过去,弯腰看车轮。
  杨琳问:“看什么?”
  林坤河说:“看有没有你的鞋印。”
  喜欢看鞋印还不简单,杨琳抬脚就踩他鞋。
  林坤河明显也不惯着她,早有准备地往后退,她一脚一脚踩过去,没耐心了,直接往他裤脚上踢。
  林坤河脸一沉,抓着她胳膊把人按在车头抽两下:“老实没有?”
  杨琳脸朝下,挣扎中要把烟头往他挡风玻璃戳,被林坤河接过来抽两口扔掉:“上车。”
  杨琳老大不高兴。
  林坤河说:“吃饭的时候就说了房租一年一交,你自己没听出来。”
  杨琳觉得自己也是傻,还以为他要帮忙牵线,结果是要彻底打消她的念头。
  怪她后知后觉上他的当,被他当洋相看了半天,说话说得嗓子都疼。
  杨琳再不吱声,坐在副驾专注地啃嘴皮子,一点口红被自己啃得干干净净。
  好在工作还是顺利,没两天,她搞定了饶红的单。
  客户卡一刷,杨琳立马双手递笔过去:“多谢赖总支持,晚点我们就建服务群,有专人管理的,货很快就建仓给您备上,等开工了给您安排最好的铺贴师傅。”
  客户龙飞凤舞地签了名,掂着卡说:“我在龙岗还有一套年底交楼,到时候再找你。”
  杨琳当然欢迎:“好的赖总,您随时联系我。”
  客户笑了笑,对着她饱满的脸问:“联系你什么时候都有空么?”
  杨琳微微一笑:“只要赖总需要。”
  把人送走后,饶红冷不丁来了句:“我没记错的话,你刚结完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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