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但还不够。
  想……
  想攥一些什么在手里,想抱一些什么在怀里。
  该好全了吧,她想,都三天了。
  山道尽头一拐弯,热雾和水声一起环了上来。
  赤着脚声息悄然,但坐在池边的人像是心有觉察,慢慢回过头,在白雾里安静地看向她。
  池边无灯,落在他身上的只有月光。
  月光轻盈似白练,他身披银白,像偶然显形的山灵。
  “殿下。”
  燕昭停步看了片刻,才朝他走过去,开口前视线先从他脸颊过了过。
  “怎么还干坐着?”结痂了,她在心里想,“明天就要走了,真的不泡?这里的温泉水很不错的。”
  虞白抬头看着她,心跳快得像打鼓。
  脖颈上,空落落的。
  明明那块玉佩没多沉,可少了那点重量,他从头到脚都不习惯。
  从头到脚都紧绷起来了。
  但声音却是从未有过的平静,“不用了,殿下。我在旁边陪着就好。”
  燕昭眯了眯眼睛,没说什么,自己迈进池子里,接着伸手向岸上的茶盘。
  茶盘是一早就送来的,摆着点心茶饮,还有温过的牛乳。但她对那些细软甜腻没什么兴趣,径直伸手向沏好的花草茶。
  感觉更躁了,得喝点茶压一压。
  “殿下。”
  池边的少年突然出声,“茶凉了……冷茶伤身,殿下别喝了。”
  她刚抬起的手一顿,视线跟着声音就看过去。
  才发现他今天似乎有些不一样。
  穿的不一样。
  他怕冷,前几日,哪怕坐在热气里,身上也披着外袍。今天,他只穿着件单薄浴衣,瘦削的肩把衣料顶出一点颤巍巍的凸起。
  坐的不一样。
  往日怕沾湿衣摆,他总离水池很远,隔着雾气看都看不清。现在,他就坐在池边,双腿垂在水中。
  浴衣浸湿了卷在膝上,脚踝和以下隐在水里,只露一截小腿在水面,沾着潮湿的晶莹。
  身上的装饰,也不一样。
  燕昭分开水,朝他走过去。
  “哪去了?”
  少年低头朝自己身上看了眼,“殿下是说那串珊瑚吗?”
  “我听说珊瑚娇贵,沾了温泉水会干裂褪色,就没戴。”
  顺着他视线,燕昭也看向他的腰。罗织衣料稀疏,她都快能看清里头那截脆弱的纤细。
  他好像哪里都纤细。腰身是细的,搁在身侧的手,手腕是细的。再往下,垂在水里修长的小腿,脚踝也是细的。
  水波裹着他脚腕沉浮,更显得他脆弱得一握就碎。
  她视线一寸一寸走到最底,接着又抬起来,看向他微敞开的领口。
  锁骨也是细的。
  纤细的锁骨之间,该悬着东西的地方,空的。
  燕昭看着,慢慢眯起了眼睛。水底下,她手指穿过温水,攥住了他脚踝。
  然后猛一使力,将人拖进池中。
  “我问的是珊瑚么?”
  没等人站稳,燕昭就把他推到池壁制住,完全没管他吃痛溢出的惊呼。
  “那块玉呢。”
  “哪去了?”
  【作者有话说】
  第49章 惹3
  ◎“你觉得你这个样子,能见人吗?”◎
  质问落下,只剩水响。
  细瘦的身躯被她掐着后颈按在池边,石壁坚硬,透过浸湿了的浴衣,燕昭看见那一下把他小腹都撞红了。
  但手上力道还是半点没收,扼着他保持着趴在池沿的姿势,不允许回头。
  “殿下是说……那块玉佩吗?”
  从后方看去近似俯视的视野里,他喉结上下一跳,一滴晶莹滚落。
  “也被我摘了。”
  池里水波荡漾得厉害,像在颤抖,他被起伏不定的池水裹着,声音倒没有抖。
  又稳,又淡,仿佛在说什么天经地义的事情。
  天经地义地问,摘了,不行吗。
  池边一瞬极静。
  被拽进水里的那一下,他全身都湿透了。水珠从他睫毛跌落,划过脸颊,又滚过脖颈滚过锁骨,汇进散乱的领口。
  燕昭视线随着水珠下去,他瘦得微凹进去的小腹被池沿撞出一片红,又回来,颊侧那道半愈不愈的伤沾了水,也泛起浅浅绯红。
  她看着,突然就觉得,她这几日的可怜和忍耐都喂了狗。
  “那天,我怎么说的来着。”
  她放开了他后颈,手掌慢慢上移,手指顺进他发间。
  “我说,这块玉,你到死都不能摘。”
  指节猛地收紧,燕昭一把攥住他头发,强迫他扬起了头。
  “忘了?”
  “啊……”
  发根骤痛,虞白一下没忍住叫出了声,接着脖颈被拽着仰到极致,声音又像折翼一样断掉。
  倒置的视野里,那双琥珀瞳在夜晚暗成黄褐,在很近的地方睨着他。
  熟悉的酥麻再次从尾椎开始向上绽放。
  “对不起……”
  他艰难地开口,水面以下,他紧紧扒住石壁缝隙,指节都用力得发白。
  这样才能让声音显得平静。
  “我……”
  还好水面升腾着氤氲不散的雾,虞白心想,不然他的兴奋怕是很难藏得住。
  他都在发抖了。
  “我忘记了。”
  耳后,燕昭轻笑了声,像是听到了什么趣事。
  但眼底没有半点笑意。
  “忘记了。”燕昭冷冷睨着他,又重复了一遍,“忘记了,是吧。”
  颠倒的视野里,突然只剩茫茫白雾。
  她低下头,一口咬在他肩上。
  锐痛骤然炸开,几乎贴着骨,虞白本能地颤了一下,又被掐着腰按回池沿。攥着他头发的手松开了,逆着他第一声呜咽堵了进来,蛮横地压住了他舌尖。
  肩头,颈窝,锁骨,她一口比一口重,像是想要在他身上留下再也摘不掉的印痕,甚至能听见皮肤破裂的脆响。
  好疼。
  他感觉骨髓里都被填满了。
  心跳快得他几乎喘不上气,眩晕里,他又被燕昭扳着转身,抵在池壁上掐着脸亲吻。
  尝到了一丝腥甜,不知是来自她烙给他的标记,还是又咬破了他嘴唇,感觉到了痛,可能是撞在池沿的后腰,可能是锁骨或者肩膀,也可能是脸颊还没好全的伤。
  感官都已经不听使唤了。
  最后一*丝理智,虞白松开了一直扒着的石壁,在水下摸索着寻找,想牵她的手。
  一点轻轻的触碰落在手背,燕昭顿了一下。
  她的手还掐在他腰上,掐得很紧。纤细的手指一下下落在她手背,像是想把她拨开,但又因为没力气,软得像羽毛挠。
  燕昭突然放开了他。
  先闯入视野的,是她的作品。沾过水的画布更莹白,急促起伏着,印着斑斑点点错落的红。乱的,肿的,泛着血丝的,比刚才空着顺眼多了。
  她又抬起视线,看承载她作品的人。
  他看起来狼狈极了,浑身湿透又满脸晕红,头发和身上的浴衣都被她折腾得散乱,浮在水面黑白分明。
  见她停下,他犹犹豫豫地转开了脸,躲她的视线。
  很抗拒的样子,蹙着眉,抿着已经微微发肿的嘴唇,眼底还噙着雾蒙蒙的泪。
  燕昭在心里“啧”了一声。
  是他犯了错,罚他什么都是应该的。
  不单今天,悉数起来,最近他桩桩件件犯了很多错,她都看在他受伤可怜的份上放过了。
  且不论近日,只凭他妖精似的搅了她除夕夜的梦,凭他每晚都会在睡梦中手脚并用地缠上来抱着她,他就该被好好罚一回。
  对。每晚。
  自从那次要求他抱着睡一整晚后,他就像是养成了某种被迫的习惯,每晚都往她身上贴。
  还有那次他无意识的主动的亲吻。
  他都还不知道。
  燕昭打算挑个合适的时候一并告诉他,等着看他脸上露出羞恼窘迫和后悔混杂的表情。
  其实现在很合适,配上他这副不堪折辱的样子,一定会很精彩。
  但现在,他看起来好可怜。
  哪里都发抖。被她磨得嫣红的嘴唇在抖,烙着她留下的齿印的肩在抖,水底下本来就没多少肉的腰紧绷着,也在发抖。
  她的良心又慢慢回来了。
  何必呢,她想。
  再说了,谁会喜欢被强迫,喜欢被弄疼呢。
  放开他吧。
  理智不情不愿地给肢体传了命令。
  可紧接着,另一道感知追赶上来,一下止住了她刚要松开的手。
  她感觉到了一些……
  烫的。
  不是温泉。
  燕昭怔了一瞬,接着朝后撤了小半寸,仔细端详起面前的人。
  他似乎还不明白情况,被她掰着脸茫然回视,眼底还浸着迷离的雾。
  她看着,在心底叹奇。
  这么淡的一个人,居然这么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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