弯腰 第55节
风情,也大胆。
不算独一份,却也没谁能给他这种感觉。
躁意挥散不开,他干脆掀了被子,拿起车钥匙出了门。
那车在城市里开得漫无目的。他打电话问了问武邈,这群人正待在俱乐部里通宵达旦地玩,于是一掉车头,准备赶过去。
可最后却开着车,停在了奉颐租房的楼下。
车熄了火,在树底待停了五分钟,什么都没干。
赵怀钧觉得荒谬。
这也忒没出息,何必追着对一姑娘念念不忘?
那时候也是这样,一脚油门下去,头也不回地走了。
可十分钟后,车又没出息地开了回来。
他降了车窗,靠在车座里望着那户窗口,不知不觉间,抽了两三根的烟。
夜柔似水。
赵怀钧拿起手机,翻出常师新的联系方式。
一打听,才知道她回了扬州。
没出息就没出息吧。
他想,男人要这出息做什么用呢?
于是想着想着,那车就上了高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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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中没人,奉颐去了路口等奶奶回家。
奶奶爱同人唠嗑,走到某处遇见某个熟人,没个一小时是不成的。
奉颐等了一个多小时,在她实在耐不住的时候,终于在路口看见奶奶渐渐出现的身影。
奶奶惊喜她的到来,见到她一口一个“乖乖”地叫。奉颐也开心地去抱奶奶,奶孙二人就这么手拉着手回了家。
大概是城市里呆得久了,乡下的日子便显得格外清闲。
奶奶的日子过得安静也舒适,奉颐陪着奶奶忙前忙后,吃完了饭,又拿着相机同奶奶拍照留念。
奶奶也老了很多。
这些年身边好多亲人都在慢慢衰老,只有年轻人,正值鼎盛。
奶奶作息规律,吃完晚饭,八点一过就准备睡觉。
睡觉前她拉着奉颐的手,盯着天花板半晌,忽然开口问她:“熙熙,西烛这次怎么没跟着你来呀?”
奶奶这些年记忆力减退,忘记了很多事。
有时候拿着领居电话与她电话联系时,会莫名其妙地问她:西烛呢?那个女娃现在怎么样啊?
奉颐总说她很好。
这番她仍面不改色地替奶奶摇着扇子,说:“奶奶您忘啦,她去上海了,工作忙着呢。”
奶奶迟钝地哦了一声,又说:“我记得有一次她来这里,还给奶奶带了好多好吃的嘞,你妈妈说她成绩好,是考了上海的大学吧?”
奉颐说是。
奶奶点头,又说:“她那妈妈,不是个好货,她可千万不要有样学样,一个姑娘家,就是要清清白白地做人……”
还是那些陈年套话,老年人固定了一辈子的思维,改不了了。
奉颐听得乏力,出声打断奶奶:“您快睡吧,再晚点儿,您就睡不着啦。”
奶奶翻了个身,似乎还在念叨西烛的事。
奉颐却替奶奶熄了灯。
啪嗒。
房间陷入昏黑。
她轻轻缓缓地给奶奶摇着扇子,等到奶奶呼吸渐渐悠长,才蹑手蹑脚地起身,走出了房间。
时间还早,奉颐睡不着。
她在屋里转悠了半圈后,终于想起了自己背包还有个某人送的价值连城的蓝色钻石。
她心念微动,正准备去寻,手机这时候响起来。
是一条微信消息,来自“金主bb”。
对方就简简单单一句问候:【睡了?】
这个时间点天刚刚黑下去,许多年轻人家正是饭后其乐融融的时候,又哪里会有人真的睡觉了呢?
这话背后的意思不过是:我想同你聊会儿天。
奉颐:【没】
他回得很快:【带我逛逛?】
看见这句话,奉颐赶紧走到窗边。四处张望一番后,在清晨二人分别的位置,看见一辆眼熟的银车。
她回身瞧了一眼屋内睡觉的奶奶,奶奶气息匀稳,睡得正香。
然后拿过钥匙,轻轻关上了门。
夜色四合,远处几声犬吠荡在河面。片刻后,又很快归于平静。
空气里有淡淡的泥土腥味,还混着草香与邻居嫂嫂种的茉莉花香,翻滚在四周,直入心脾。
赵怀钧就靠在车门边等她。
没有路灯的地方她只看得见他手机屏幕微弱的光亮,以及略略偏头看过来时英朗俊挺的轮廓。
他见到她,唇角一抬,等到姑娘走到他面前后,他才说:“早上走的时候,看见这条河外面有片湖,陪我上那儿走走?”
奉颐自然懂他的意图,说了句好。
于是两人放弃了车,并着肩,沿着小河一路往外走。
已经过了散步的时段,路上没多少熟人,只有几个小孩儿踢着球从他们俩身侧跑过,带起一阵裹着汗味儿的热风。
赵怀钧瞧着那几个孩子,调侃问她小时候是不是这和这群熊孩子一样?
奉颐都懒得回头查看,只丢给他一句:“比他们厉害一点。”
她是孩子王。
同他们抢球的那个。
她小时候性子不像现在这样又沉又冷,那时候特别活泼,整个童年期秦净秋都在伤神管不住她,直恨自己生了这么个精力旺盛的熊孩子。
这样想想,她好像真是个逆子。
至少在秦净秋的眼里,是这样的没错。
但这个说法让赵怀钧开怀笑起来。
他还是习惯地抬手揉她头发,说:“精力旺盛的孩子,长大后一般更容易有出息……奉颐,你还真像只狼崽呐。”
奉颐不满,开始胡乱扭头,想摆脱他放在自己头顶的掌心。
“别动,”赵怀钧摁着她脑袋,“再动我可就真上手了。”
随口玩笑的话,他也没当真。
可奉颐竟真的不动了。
那姑娘轻轻鼓着腮帮子没说话,可赵怀钧却看见她亮晶晶的眼里刻意掩盖的笑意。
被夸后得意又嚣张的小狐狸。
赵怀钧笑意更甚。
二人聊天打闹间,慢慢就走到了湖畔。
湖畔视野宽阔,降了暑气的凉风时不时扑在脸上,吹得人心头发乱。
赵怀钧望着幽静的湖面,开口问她:你谈过几次恋爱?
这话题来得突然,也太过亲密隐私了些。
有些不适合他们。
奉颐却纵容了他的越界,摇头:“记不清了。”
“长的半年,短的十来天……我不太专一。”
话音似笑非笑,赵怀钧在这一刻竟也分不清到底是真是假。
风有些大了。
奉颐的发丝被吹得凌乱飞舞。
赵怀钧偏头看她,看着看着,忽然上前,抬手将它们捋到姑娘的耳后。*
两人距离猝然拉进,正面相望相对。
男人温热的掌心覆着她两耳。
她的骨骼小,男人很容易便托仰起她的头。
奉颐的双眼浸润了黑色的幽夜,略一抬眸,闯进男人眼中那片深沉的湖底。
彼此视线在茫茫黑夜里触碰,然后胶着。
空气中开始氤氲起致命的吸引力。
芦苇荡被风撩得不断摇动,沙沙作响。
那个吻就这么落了下来。
猝不及防,温热贴合。
方才的胶着变成唇齿的纠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