弯腰 第56节

  但好像还是吻到了发丝,因为彼此交缠的唇舌间,仿佛有发丝的存在。
  他像口欲期犯了瘾的孩童,在唇碰上后的一刹那骤然贴紧,双手将她身体钳制在臂弯之间,如同抱着他最心爱的那只猫,鼻尖抵住她脸颊,撬开她唇齿,缓缓而重重地吮吸。
  而在这个冗长热情的深吻里,她被锁在他臂弯中任由索取到几欲窒息,双手困难地攀抵在他胸口,被他抱得无法动弹。
  耳畔只有彼此交织着的呼吸声。
  呷呢、深长、闷重,意乱/情/迷。
  奉颐鼻翼间沾满了他的味道。
  是男人领口处橡木的香息,古老沉静。
  她终于在某一刻开始感到喘不过气,伸手去轻推他肩膀。
  他感应到,松开了她。
  但仍然紧拥,仅唇瓣稍离。
  深深喷薄的呼吸在彼此脸上,依依不舍,食髓知味。
  “熙熙……”男人手指眷恋地抚摸着她的肌肤,低哑的声音轻轻唤着她。
  他欲言又止,目光掠过眼前那张被吮吸到发红的饱满唇瓣,正轻启着,小口小口的喘气。
  眸色一暗,呼吸一重。
  他忍不住,再次托起她下颚,对着她吻了下去。
  奉颐再度与他沦陷。
  但她明白,他没有挑明说出口的那句话是——
  熙熙,咱俩认真处一次吧。
  【作者有话说】
  这章来晚了,就24小时红包补偿你们一下吧
  第35章
  ◎“没穿?”◎
  那天晚上回去时已经很晚。
  回了屋后,奉颐洗漱完毕照镜子,赫然发现耳后有一道淤痕。
  那是半小时前,彼此吻得忘情时,男人滚烫的唇瓣一路亲吻到她下颚与脖颈,最后深深埋进她肩颈,与她紧紧相拥。
  大概就是那时候留下的。
  以前为了上镜与形象,她不允许他这样。
  赵怀钧这人在床上强势,这要求也是他唯一一个能依着她的。
  奉颐轻揉了揉那处,想加速消散。
  躺在床上时,她闭上眼便回想起那人在她即将挣脱前,再次用力将她摁进怀里。
  她又靠伏在他肩上,全身紧贴着他。
  他的唇缱绻地拨弄她耳垂。
  “什么时候回?”
  奉颐摇头,就不告诉他。
  赵怀钧扣着她后脑,缓缓下滑,掌心覆在她的后颈,低声道:“回北京了,就来找我。”
  他说他这人惯常地忙,有时候忙起来满世界乱飞,事务繁杂,且大都重要,那其间不一定能想起她。
  他要她主动找他。
  奉颐扯着他衣角,没说好,但也没说不好。
  奶奶家与西烛的墓地相隔很近。
  奉颐这一趟回来不赶时间,在奶奶家呆了两三天后,才动身去看西烛。
  西烛住在一处僻静的杨树林中。
  承其遗志,她想要一个安静不被打扰的,眼不见心不烦的地方。
  墓址是秦净秋四处奔走挑的。
  西烛去世的时候,父母双亡,唯一剩下的那个同母异父的弟弟,只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傻子。
  小傻子那年才五岁,被送去了孤儿院。走的那天牵着奉颐的手,呆呆地问:“奉颐奉颐,西烛去哪里了?”
  奉颐特别冷漠地甩开小傻子的手:“西烛离开这里了,你不要去找她。”
  “西烛去哪儿了?”小傻子怯怯地望着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不能去找西烛,就像他不明白奉颐衣袖上别着的那块黑色纱布是什么意思。
  奉颐有许多话都哽在心口。
  可她不能对一个小傻子发泄,于是慢慢推开了他。
  “我不知道,你以后都不要记得西烛了。”
  她不喜欢被你们任何一个人记得。
  奉颐沿着蜿蜒的小路,抱着一束西烛最爱的白国牡丹,探进了那片杨树林。
  下了城际公交后的这段路需要步行。马路笔直,同一排排整齐的白杨树一般,斜投下阴影,罩在奉颐沉静的脸上。
  快抵达终点时,天地间平白无故起了一阵风。
  那风不冷不热,不惊不燥,绿的白杨树叶被吹得哗哗声响。
  这么久不回这里,墓碑却干干净净,没有蛛网,没有灰尘。
  真如张乘舟所说,秦净秋每年都会来扫墓。
  奉颐将那束花摆放在西烛碑前。
  温热手指划过冰凉的墓碑,蹲视良久。
  西烛不喜欢死气沉沉的介绍,所以她的墓碑上,只提了两排简简单单,却分外趣味的字——
  【何西烛】
  【天堂有我更热闹来看我记得带点果冻】
  这么多年过去,其实早就不想哭了。
  奉颐正对着墓碑坐下来,笑道:“何西烛,姑娘我回来了。”
  百年风息降临。
  神话故事里说风是盘古的呼吸,可奉颐觉得不是。
  那明明是西烛的拥抱。
  她将相机放在碑前,按下播放键,开始一遍又一遍地放着她当日在上海外滩录的视频。
  “四月,雨夜。何西烛,这是你最想来的上海……不过你要记得多带点外套,这里到了晚上还是有些凉……”
  女孩子都爱叫嚣自己永远十八,而西烛却真的永远十八。
  十八岁的女孩子,还没走出这个城市,没见过上海的风景,也没吃过扬州以外的其他美食。
  奉颐点了点墓碑,说:“还不知道我这些年干嘛了吧?我转行了,还见李蒙禧了。手机上发给你了呀。”
  李蒙禧人特别好,你没看走眼。
  以后肯定还有机会再见的,真想拉着你一起。
  我有男朋友了,这么称呼那位着实有点儿奇怪,但管他呢,反正你就是小丈母娘。
  何西烛,你说你要是还活着,咱俩现在得多快乐啊?
  那天奉颐在西烛旁边待到夕阳西下,同西烛讲了许多这些年的遭遇。那些遭遇或愉悦或悲伤,都不过是人间常态事。
  天快黑的时候,她估摸着也该回了,于是郑重地俯身,去抱了抱西烛,这个她挚友的墓碑。
  然后起身离去。
  回程的路比去时更快,奉颐落家后,在奶奶家中又待了一夜,第二天便动身回了扬州。
  扬州市里繁闹依旧。
  奉颐斟酌很久,还是没去看那个小傻子。
  小傻子应该都快忘了他们这些人了,上次院长打电话来,还说小傻子现在吃好睡好,除了偶尔梦里会哭着叫“西烛”,其余倒没什么异样。
  奉颐知道院长有许多隐晦的话没说齐全。
  就比如小傻子以为自己寄居在别人家,还在等着爸爸妈妈,或者西烛来接他回家。
  奉颐对这个小傻子没太多印象,只记得她曾经同西烛相约出门时,西烛后面总要跟着个小尾巴,急切切地追出来,大声喊:西烛西烛!你等等我啊!
  西烛不喜欢那个家,更不喜欢她这个弟弟。可不知是不是血脉吸引,小傻子却格外爱粘着西烛。
  直到如今也是。
  奉颐买了第二天的机票。
  当晚收拾行李时,秦净秋给她塞了好些东西,有她最爱吃的蜜枣,黏糊糊的口袋沾了一手。奉颐说不要,秦净秋却执拗地塞进她行李箱。
  “以后每年都回来吧。”秦净秋说,“老这么不回来也不是办法。外面漂泊的人,哪能没有根呢?”
  奉颐将最后那句话回味了很久,点了点头,说好。
  六七年的嘴硬与僵局,就这么冰雪消融。
  这趟扬州总共没去一周,却仿佛解决了许多事。
  奉颐在飞机上将倪知呈发来的最终剧本梳理了一遍,构思更加完整,剧情愈发饱满。
  这是她业务能力与口碑逆转后,接拍的第一部 戏。是她角色的突破,但会是她事业的转折吗?
  这个想法莫名其妙地在她脑海中成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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