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他只是……生病了。”
他不仅忘记了她,也忘记了他们曾经相爱的所有过往。
所以,当初她才不得不,以合约女友的身份,重新回到他身边。
第80章 爱真相
暮色渐浓,风雨欲来。
一只黑猫悠闲踱着步走近,比上次看到时还胖了点,它不仅熬过了严寒的冬天,还把自己照顾得很好。
胖黑猫先是努动鼻子检查了下放在墓前的供品,发现只是两束花,失望地掉头就走。
经过江稚旁边时,像是认出了她,摇动尾巴,傲娇地绕着她走了两圈。
“嗨,又见面啦。”
江稚蹲下身,摸摸它圆溜溜的脑袋,这次来得匆忙,她忘记给小家伙带零食了。
“明天再给你送过来,好不好?”
她的撸猫手法深得胖黑猫喜欢,它扬起脑袋,舒服地发出“咕噜”声。
程与淮耐心等在一边,直到空气里的水汽越来越重,他出声提醒:“我们该回去了。”
从墓园到停车场还有一段距离,加上没携带雨具,淋雨着了凉很容易感冒。
等江稚和爷爷奶奶,以及胖黑猫告了别,他牵着她的手原路返回。
路过东南角最边上的那座墓时,江稚忍不住驻足停留,弯腰拔去墓前的几根杂草。
程与淮看了眼墓碑上的照片,是个年轻女孩,面孔陌生。
“认识的人?”
江稚摇摇头,是素未谋面,但很有缘分的人。
“上次来,小胖猫从她这儿叼了根香蕉请我吃。”
她没有告诉他。
她和这个女生冥冥中有着宿命般的羁绊。
如果奇迹没有发生,她们就会在同一天死去,也有很
大概率葬在同个墓园。
天边黑云低垂,几乎压到了树梢,寒意四起,江稚裹紧外套:“我们走吧。”
这场雨别别扭扭的,要下不下,等两人回到老宅,才痛痛快快地洒落人间。
桂芝姑姑早已准备好晚餐,前年国庆程与淮来探望老爷子时他们见过面,江稚和她提前通过气,她也就当做双方是初次相见,很自然地打招呼、寒暄,没显露出什么端倪来。
看着小两口历经波折,终于修成正果,她打心眼里替他们高兴,可想到老爷子没等来这一天,又心酸得不行。
晚饭后,雨还在下。
江稚带程与淮参观老宅,说起以前在这生活时发生的各种趣事。
橙子吃完,把饱满的核挑出来,埋进墙根处,没多久就会有小苗长出来。
不过这种直生苗结的果子一般质量不太好,爷爷就买了本园艺书让她研究怎么嫁接。
“嫁接成功了吗?”程与淮单手插进兜里,饶有兴致地问。
江稚愣了下,好像又回到了以前那种轻松自在的相处模式。
转念一想,以他的风度和修养,即使心里再怎么难受,也从来不会扫兴。
她的心并未松快,故作得意地冲他一笑:“那当然!”
第一次嫁接就大获成功,后来她还把嫁接好的橙子苗移栽到了桐城别墅的院子里。
江稚又指指天井的方向,那儿原本搭了个葡萄架,她认真学习怎么修剪枝条,怎么疏果,哪个阶段该给什么肥料。
功夫不负有心人,葡萄树长势旺盛,果子结了一串串,她身高不够,爷爷抱起她,张开嘴就能吃到葡萄……
她在老宅里的故事,都和爷爷有关。
爷爷从未离去,一直在她的记忆里,永远不可磨灭。
正如那部电影对死亡的定义——
“死亡不是生命的终点,遗忘才是。”
雨水将院子里的所有植物浇成了墨绿色,枝叶在风中颤颤巍巍地抖动。
江稚收回目光,凝视着近在身侧的男人。
他已经遗忘她,整整一年零五天了。
这三百七十天里,她每天都很想很想很想他。
即使现在她已经重新回到他身边,还成为了他的妻子。
屋里一圈参观下来,时间也不早了,江稚回房间洗完澡,披散头发趴床上,捧着平板看摄影师发来的照片和领证跟拍视频。
视频很长,男人不怎么看镜头,几乎全程都在看她,眼神里有着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柔情。
这个意外发现令江稚感觉既酸涩又甜蜜。
手机接连震动起来,是宋雅南的来电。
江稚一接通,就听到她激动地说:“恭喜恭喜!!!”
“祝你和你家程总新婚快乐!百年好合!甜甜蜜蜜……”
等她连珠炮似地说完一长串祝福语,江稚笑着调侃道:“先歇口气吧。”
宋雅南顿时哈哈大笑,这两天她不知道发什么神经竟然答应陪某个大神“经”跑到深山老林找创作灵感,山里鸟不拉屎,而且信号极差,可以说没有!
她是借着到镇上放风的机会才刷出江稚昨天发的信息,马上就回了电话过去。
“有个非常好奇但可能有些冒昧的问题,你们签婚前协议了吗?”
江稚微怔,他们领证得太突然,根本就没考虑过这件事。
宋雅南夸张地“啧”了声,颇为感慨:“程总真的好爱你哎!”
像他这种级别的大佬,就算不涉及集团股权,单单只是他个人名下的财产,那也是天文数字。
虽说金钱不是衡量爱的标准,但愿意做到这份上,实属难得。
男人嘴上再多甜言蜜语,也比不上这些实打实的利益保障。
江稚却想到了更深的一层,一来他对名利看得很淡,希望他们的婚姻纯粹,二来……他压根就没打算要和她离婚。
所以,在民政局门口,目睹离婚的男女吵完架不欢而散后,他笃定地告诉她:
“我们不会走到这一步。”
“对了,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办婚礼呀?”宋雅南又问。
江稚也不清楚:“可能要跟长辈们商量一下。”
他奶奶和小姑应该还不知情他们领证的事。
“那我先预定个伴娘的位置!”
江稚欣然应许:“没问题。”
聊了半小时左右,宋雅南手机弹出低电量警告,只好结束通话。
江稚将手机放回床头柜,对着窗外放空了会儿,捕捉到脚步声靠近,男人洗好澡从浴室出来了。
“要睡了吗?”
“好。”江稚躺到床的另一侧,给他让出位置,这两天舟车劳顿,她确实也累了。
可躺下去后,怎么都睡不着,并非滴落屋顶的淅淅沥沥雨声扰人,而是他们之间稍显冷淡疏离的氛围。
今晚也是各睡各的,既没有拥抱,也没有晚安吻。
睡的这张老式雕花木床,年份久远,稍微动一下就会发出“吱呀”声响,房间里却安静得过分,落针可闻。
江稚怅然地对着昏朦的灯光,心想:
以后,他们都要一直这样不冷不热下去吗?
他误会她心里还有其他男人的存在,即使他们已经领证结婚了,中间也会有一道无形的隔阂,难以消除。
可是,她又不能把真相告诉他。
谁都无法承受那个后果。
她曾去咨询过他的心理医生。
梅医生说,当初他无法接受她死去的事实,深受刺激,从而患上解离性失忆症。
精神一旦遭受重大创伤,大脑就会启动自我保护机制。
他太痛苦了。
只有彻底忘记她,忘记她的死,他才能够让自己活下去……
梅医生从未提及具体的治疗过程,但她能想象得到,当中会历经多少艰难。
被迫分离的那些日子,他并没有过得比她容易。
心底的感伤层层漫上来,江稚忍不住抬手揉了揉酸涨的眼睛。
“别胡思乱想。”
男人低沉的声音忽然在深夜里响起。
接着,江稚感觉到自己被搂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她瞬间浑身发僵,泪水夺眶而出,完全不受控制。
她的泪坠落胸前,程与淮心脏好似被灼了下,疼意蔓延。
他无声叹息,指腹轻拭她泪湿的脸颊,温柔地哄着她:“别哭了,好不好?”
他还是喜欢她每天开开心心,没心没肺的模样。
“我没关系,”程与淮已经看开,或者说,自我说服了,“真的没关系。”
决定跟她结婚是为了幸福,为了今生的圆满,不留任何遗憾。
而不是互相折磨。
橘色灯光在眸中轻颤,江稚眨了眨眼,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程与淮亲吻她唇心,就这么贴着,语气坚定地说:“我对自己有信心。”
总有一天,他会彻底将“他”从她心里驱逐出去,让她完完全全地属于他。
只属于他。
何况,下午他还在她爷爷奶奶墓前许诺,以后一定不会让她受半分委屈。
这委屈更不能是因他而生。
反正这辈子他是不可能放开她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