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男人靠向椅背,意味不明地看着她:“江小姐不如好好回想下。”
皮球又被踢回来了。
江稚再三斟酌后,决定装傻到底,神情无辜地摇摇头:“想不起来。”
“这样?”程与淮指尖漫不经意地轻点着桌面,垂眸略作思考,沉吟道,“刚好我手上留有证据,或许可以帮你回忆一下。”
什么?!
江稚险些从椅子上跳起来,他居然还留有证据?
第一反应是——
她偷亲他时,他该不会故意装睡,是清醒状态吧?!
钓鱼执法???
第35章 才私心
“什么证据?”
江稚故作镇定地问,以不变应万变。
见男人解锁手机,点进相册,她暗暗松一口气,还好不是人证。
看来他当时的确是在熟睡,浑然不觉发生了什么事。
但眼下形势并不容乐观,她又想到某个可能性,难道他昨夜洗漱时发现了唇边的口红印,还特地拍照留证了?!
糟糕,有图有真相,这下要怎么狡辩抵赖?
江稚冥思苦想,灵光乍现,他们在草地上侧身面对面睡觉,本来楚河汉界睡得好好的,谁知他突然凑过来亲她,她吓了一跳,慌里慌张地躲开他,口红不小心蹭到了他唇上……
合情合理也合乎逻辑,完全能说得通。
反正他睡着了什么都不知道,还不是任由她颠倒黑白,胡编乱造?
江稚做好应对准备,露出浅笑,姿态松弛,接过男人递来的手机,看到屏幕上的照片,她惊讶地睁大眼,愣住了。
所谓证据,不是想象中的唇角口红印,而是风牛马不相及的床-照。
床单中间位置还染着一团不规则,尤为可疑的深色印迹。
江稚的目光像是被烫到了,没有细看,火速挪开,耳根涨得通红。
可以理解,他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又长期禁,欲,积累太多,梦里自动排出那啥也是正常的。
但是!!!
他也太不把她当外人了吧。
这种私-密东西,是可以随随便便就给她看的吗?!
“江小姐想起来了吗?”男人双手交叠搭在桌面,气定神闲地问。
江稚:“???”
她该想起来什么?
天知道她此时脑子一片空白。
等等!
江稚想到他先前的话:“托江小姐的福,我几乎一夜没睡。”
这意思该不会是……
他孟遗和她有关?!
登月碰瓷也不是这么个碰法吧。
“程总,大早上的,我们聊这种……话题,”江稚递过去一个“你懂的”隐晦眼神,欲言又止,“好像不太合适吧。”
“那江小姐觉得,”程与淮指尖轻点屏幕照片,“昨晚腼腼尿在了我床上,合适吗?”
江稚足足反应了好几秒,没忍住,扑哧笑出声来:“原来床单上的印迹是腼腼尿的啊。”
搞半天,居然是她想歪了。
都怪那场椿梦,害得她满脑子黄、色废料!
“不然你以为是什么?”
她以为的内容太不可描述了,怎么可能告诉他?
江稚有点心虚,眸光微闪,随便扯了个理由:“我以为是你
夜里喝水不小心洒到床上了。”
程与淮不知道她脑补了那么多乱七八糟有的没的,便没再细究。
心情坐过山车般起伏,悬着的心总算落回胸腔,江稚想起来,昨天在假山里,她跟他告状腼腼欺负她,他开玩笑提议克扣猫粮,她立马倒戈,拉着腼腼一起讨伐他这个坏叔叔……
没想到当晚腼腼就报复性地把他的床给尿了,害得他一夜没睡。
江稚缓慢地眨了眨眼,小声狡辩:“猫猫自主行为,请勿牵涉无辜之人。”
“如果我没记错,”程与淮眉梢微挑,“它似乎是你的逆女。”
江稚淡定以对,见招拆招:“按照协议,四舍五入,合约期间腼腼也算你的逆女。”
程与淮:“……”
佣人送来早餐,依次摆到桌上,一杯坚果燕麦奶,小碗混玉米粒的紫薯泥,一笼水晶虾饺,五香茶叶蛋,以及小份的水果拼盘。
事情就算这么翻篇了。
江稚心中仍有疑虑,那口红印蹭在他唇边还挺明显的,难道他真没发现吗?
还是说发现了,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
他心思藏得太深,琢磨不透。
江稚吃了两口紫薯泥,留意到对面的男人也端起咖啡杯,指节白皙修长,漂亮得像艺术品。
他薄唇含着杯沿,浅酌一口咖啡,接着喉结微动,无声吞咽下去,动作优雅,赏心悦目。
某些画面争先恐后从她脑海中涌现,他藏在裙摆下亲她,竭尽所能地取悅,吞咽……
她迅速掐断思绪,却掩不住阵阵的脸热。
早餐吃得差不多,林管家带着两个佣人进来,没一会儿就搬下了床垫,腼腼这一泡尿可不得了,百万定制床垫惨遭横祸,提前终结职业生涯。
这个逆女,是该好好管教管教了。
手机屏幕亮起,是雷秘书发来的邮件,江稚点开看完内容,面露凝色。
她拿着手机坐到程与淮旁边,让他看邮件。
“许氏是桐城湾大型商贸综合体星级酒店项目的承建方之一,而空中花园和空中走廊项目的负责人正好是许铭安现任妻子吕丽的哥哥吕鹏。”
吕鹏这人没什么能力,目光又短浅,还有过数次中饱私囊的前科,许铭安耳根子软,枕边风吹得多,没少为大舅哥擦屁|股,爷爷也因此对他日渐失望。
程与淮稍稍侧过身向着她,一心二用,边浏览邮件边听她说。
“近年来原材料价格上涨,吕鹏为谋私利,和上游供应商暗中勾结,以次充好,又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通过工程验收。”
许铭安名下已经没有可抵押的不动产,只要暂时卡住资金流,买回别墅指日可待。
其实江稚莫名笃定,以他们的交情,只要她提出来,他就一定会帮忙。
但她不想让他在正事上因为她公私不分,落人话柄,所以才想方设法收集资料,找到工程项目的漏洞,这样一来他对董事会和合作方都能有所交待。
程与淮正色问道:“这些资料你是怎么拿到的?”
据他所知,她只拿许氏的股份分红,并不参与具体管理和运营,曾有德更不可能接触到这种核心机密资料。
江稚跟他对视,弯起唇角:“我掌握了重要人脉。”
她简单说了上次趁许氏内部混乱,浑水摸鱼,高价收买雷秘书当眼线的事。
程与淮定定地看着她,惯常喜怒不形于色,此时眼里却透出不加掩饰的欣赏之意。
她聪颖过人,既掌控全局,环环相扣,又潜谋于无形,坐收渔利。
她的行事风格、手段跟他别无二致,很多想法更是不谋而合,这种默契可遇不可求,他再次动了心思:“真不考虑加入程氏集团?”
他已经有了大致计划,对她进行重点培养,一对一私教,将来当集团二把手不成问题。
程与淮不否认自己藏有私心。
等合约结束,也许他们从此就再无交集。
他不想和她失去联系,做回萍水相逢的陌生人。
他想把她留下来。
这是江稚第二次收到共事邀请,上次还以为他是临时起意跟她开玩笑。
不由想到他堂妹程其茵,取消婚约后,在他的鼓励下出国进修mba,如今在集团担任要职。
前阵子公司内部竞聘战略投资部总裁,程其茵的最大竞争对手是一位因结婚生子暂别职场,后遭丈夫背叛离异的单亲妈妈,对方综合能力更胜一筹,她输得心服口服。
从始至终,他并未动用集团最高决策者的特|权徇私,偏袒堂妹,而是创建公平公正的良性环境,让她们凭实力竞争。
越是了解他,就越被他吸引。
“我听说今年程氏的女性录用比例高达80%,”江稚问出压在心里许久的疑问,“你是不是对人事部下了指示,优先录取女性?”
“纯属巧合,”程与淮客观地就事论事,“她们本来就比男性优秀。”
江稚犹豫片刻,最终决定遵循内心。
“谢谢程总的肯定,”她再次拒绝了他的工作邀请,“我以后可能不会在国内长待。”
除非,有什么人或者什么事,让她心甘情愿留下来。
程与淮想起金叶酒店拍卖会第一次见面那晚,她就说过将来会在瑞典定居。
他眸色不自觉幽沉几分,低低地“嗯”了声应她。
她还说过,将来要和喜欢的人结婚,还想生个孩子。
然而,这两项都在他的人生规划之外,他无意于婚姻,也没想过谈恋爱。
爷爷去世后,他的余生只剩程家和集团。
爱情,婚姻和孩子,她想要的他都给不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