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又习惯性将铺平整的被角反叠起一小条长方形。
江稚瞥了眼被他拆换一新的大床,睡他们两个绰绰有余,总不能让他白忙活,而她坐享其成还把床独占了吧?
大不了设下楚河汉界,互不越线,互不干扰呗。
忙完后,程与淮又让前台送来两个干净枕头,一个摆在床尾,另一个放到沙发上。
床尾那个是给她的,他还记得她睡觉需要用到三个枕头。
“你真要睡沙发?”江稚试探性地问。
“嗯。”程与淮气定神闲地拎着自备的紫砂小茶壶,倒出两杯香气氤氲的云雾茶。
他指尖轻敲桌面,示意一杯给她。
“为了我的人身安全考虑。”
什么意思?
江稚听得云里雾里的,她怎么不知道自己这么厉害,只是同睡一张床而已,居然还能威胁到他的人身安全?
他低头浅酌了口茶水,略作思索后,一本正经地说:
“我怕江小姐半夜失控,兽性大发。”
第24章 豆随时恭候
半夜,失控。
兽性、大发。
虽然知道他话里调侃的成分居多,但江稚还是郁闷了,当然也有一点点心虚。
因为他的顾虑不无道理,一来她确实对他起了色、心,二来嘛,孤男寡女同处一室,干柴撞上烈火,她也无法保证自己能把持得住,不对他做出某些不可描述的事。
江稚一口喝完茶水,佯装不怀好意地笑看着他。
“那你半夜睡觉可得小心点了。”
程与淮提起紫砂小茶壶给她续杯,茶水嫩绿澄澈,缓缓注入薄胎白瓷杯,声响脆亮。
他顺着她意,煞有其事地点头:“随时……”
只说了两字,觉得有些不伦不类,便不再往下说了。
可江稚就是那么心有灵犀地意会到,他想说的应该是:随时恭候。
随时恭候她的“兽性大发”。
看这样子,她不发一下都对不住他的期待咯。
晚餐直接叫的客房服务,用完餐后程与淮照例忙公事,江稚闲得无聊,发微信约程明朗兄妹俩去散步。
隔了好一会儿,程明朗才回复她:“楼下,烧烤,速来!”
程与淮还在讲电话,江稚没想着打扰他,谁知刚往门的方向走出两步,他便看了过来。
她比了个出门的手势,小声跟他说:“我去楼下。”
程与淮点了点头。
江稚搭电梯来到一楼,草地上装点着一排露营灯,橘黄灯光里,白烟缭绕,一群年轻男女围坐着吃烧烤、喝啤酒,谈天说笑。
被他们围在中间的是一个看起来酷酷的黑t恤帅哥,正抱着吉他自弹自唱。
“稚稚姐,”程则颖最先发现她,朝她挥手,“这边。”
引得不少人
也跟着侧目看来,江稚长相精致,气质出众,想不惹眼都难。
在一众难掩惊艳的目光中,她一路招摇地走到程则颖和程明朗中间,淡定落座。
没想到程其茵也在,江稚和她打了招呼,接过程明朗递来的冰镇啤酒,边喝边听歌。
“还要多远才能进入你的心,还要多久才能和你接近,”
吉他帅哥缱绻弹唱着,“咫尺远近却无法靠近的那个人……”
江稚听得着了迷:“这是什么歌?”
“《水星记》。”程则颖抢先脱口而出,她最近一直在单曲循环这首歌,“是不是很好听?”
“嗯。”江稚情不自禁地跟着旋律打拍子,“感觉唱到心里去了。”
“是吧是吧,超有感觉的!”
程明朗长长地叹出一口气。
“干嘛?”好煞风景,程则颖不满地瞪他,“你有异议?”
“不敢不敢。”程明朗悄悄看了眼江稚,重新盘膝坐正。
他只是,有感而发。
程则颖哼了声,又发现旁边被她强拉下来放松的程其茵时不时按亮手机,人还在,估计心已经飘远了,她凑过去问:“二姐,你还有事要忙?”
程其茵摇头说没有:“我在等程总消息。”
下楼前她给他提交了一份策划方案,以他的高效率,今晚就会有答复。
“等一下。”江稚咬碎嘴里吃着的草莓味水果糖,疑惑地问,“你说的程总,是程与淮吗?”
大概许久没听人喊过程与淮的全名,程其茵愣了下才反应过来:“对。”
她有些茫然:“怎么了吗?”
程明朗和程则颖也齐齐看过来,都没觉得哪里不对劲。
江稚一语道破:“你们是不是……都怕程与淮啊?”
程则颖马上点头如捣蒜,同辈中她年纪最小,和三堂哥接触也少,一直以来她崇拜他、仰望他、敬重他,就是不敢亲近他。
大伯父家的五位堂兄更是夸张,可能屡次惹事被三堂哥收拾怕了,在他面前大气不敢出一口,都得夹着尾巴做人。
放眼整个程家,也就只有稚稚姐一点都不怕他,还敢肆无忌惮和他说笑玩闹,甚至使唤他做这做那。
有一回稚稚姐让他剥橘子,剥好后遭到嫌弃,他又拿回去仔仔细细地把橘络清理干净,然后一瓣瓣喂给她吃。
没想到与淮哥那样冷情一个人,还有这样温柔耐心的一面。
也就女朋友才有这种待遇了。
“我还好吧。”程明朗耸耸肩,“怕倒说不上。准确来说,应该是……”
程其茵想了想,接道:“是敬仰。”
他是集团掌权人,也是程家家主,所有人的主心骨。
在她心里,他几乎无所不能。
爷爷生前曾为她定下婚约,可她并不想太早走进婚姻,处处受束缚,便做出有生以来的第一次反叛,离家出走了。
最后是三堂哥找到她,他说联姻的事他来解决,他还建议如果她感兴趣,不妨考虑去进修mba。
于是,她去见识到了更广阔的世界,学成回国后进入分公司实习,凭着能力一步步进入集团核心管理层。
包括大伯父一家在内,不了解他的人都觉得他冷漠,不近人情,可正是因为他公私分明、不偏不倚,在他的领导下,程氏集团这艘如此庞大复杂的商业巨舰才能有序运作,行稳致远。
欢呼声响起,原来是几位音乐发烧友也被吸引过来,和吉他帅哥临时组成了小支乐队,接受大家现场点歌。
“想听《匆匆那年》!”
“来一首《他不爱我》吧!!”
“《痴心妄想》!!!”
……
刚下楼准备去走走散心的章艺晗听得烦躁不已,吵死了。
舒宇遥遥观望着草地那边的热闹,感慨道:“可惜这里没有钢琴,不然你可以给他们露一手,一定惊艳全场!”
章艺晗看到了人群里怡然自得的江稚,语气不掩傲慢:“就凭他们也配?”
“是是是。”舒宇意识到口误,立刻附和道,“确实太降格调,太跌身价了,你可是知名钢琴家,平时出入的都是高级音乐大厅,可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听现场演奏的。”
章艺晗这才勉强扯出一丝笑容。
“对了,我旁敲侧击跟程明朗打听,他说江稚的钢琴弹得不怎么样,难听到让人想升天。”
舒宇特地挑她爱听的话说:“笑死,居然连钢琴都不会,根本就上不了台面好吧,空有姿色,其他一无是处,她到底哪来的自信跟你争?”
“过两天澄园的中秋宴你不是要演奏钢琴吗?”他又给她出主意,“不如借这个机会,让江稚当众出一出丑,也好认清自己有几分几两。”
章艺晗斜睨他一眼:“她哪来的资格参加中秋宴?”
对哦。舒宇这才想起来,江稚明天就要离开澄园了。
说什么中秋节要回去和家人团圆,表面说得好听,其实是他表哥压根就没打算留她下来吧。
澄园的中秋宴是程家盛会,隆重程度仅次于春节,届时出席的除了程家宗亲、族亲和姻亲外,还有往来紧密的政商两界好友,可谓名流云集,规格极高。
如果江稚也出现在宴会上,无异于间接坐实了她程家未来女主人的身份。
“以目前情况来看,要么他们的关系有猫腻,故意演戏给大家看,要么他们真在交往,但我表哥对江稚也只是玩玩而已,根本没打算认真。”
圈里富家公子哥玩女人的例子数不胜数,舒宇更是深知男人喜新厌旧的劣根性,笃定道,“无论是哪一种,他们肯定都长久不了。”
章艺晗一扫阴郁情绪,身心畅快,她再次看向草地,坐在人堆里的那道白色身影依然很碍眼。
“是吗?那就拭目以待。”
点歌环节竞争激烈,《匆匆那年》呼声最高,脱颖而出。
江稚听着熟悉的旋律,单手在手机上敲字:
“程总,其茵在等你消息,都没心听歌了【可怜】”
程与淮邮件回复到一半,退出来查看新信息:“你告诉她,明天再给她答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