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三日后,a市全面沦陷,而程家也几乎全族覆灭。
仅剩程老太爷和族中的两位堂弟,当时他们在南洋谈生意,侥幸躲过一劫,得以保存血脉,重归故土,繁衍生息。
江稚没想到澄园的百年历史里还有这么惨烈的一笔,她出生、成长于和平年代,关于那个风雨飘摇的时代,那些波澜壮阔的故事,只从爷爷和外公外婆的只言片语中听说过。
此时看着相片上一张张陌生而坚毅的面孔,她心底生出无数敬意。
“这些年与淮一直致力于找回当年澄园被抢夺,流落到国外的藏品,他说,它们是从程家人手上丢掉的,就该由程家人找回来。”
“对了,”老太太又想起什么,“去年与淮得知有个……好像是北宋年间的古董瓷瓶在瑞典的消息,抽空飞了瑞典好几趟,你们就是那时候认识的吧?”
江稚微怔,点点头。
“是的,奶奶。”
“看来真是缘分天注定哪。”老太太笑道,“兜兜转转,还是在瑞典遇上了。”
“不说这些沉重的话题了,我给你看看与淮的照片。”
他小时候不爱拍照,即使出现在照片里,也是一副生人勿近的高冷模样。
江稚一张张看过去,目光猛然顿住,惊喜地问:“这是他妹妹吗?好萌啊!”
小女孩五官精致,和他至少有八成像,穿着漂亮的公主裙,似乎有些不情愿,嘴巴噘着,也没看镜头。
奇怪,怎么从没听说过他有妹妹,程明朗不是说他是独子吗?
“呃,”老太太欲言又止,“这就是……与淮。”
她记得很清楚,那年他才三岁,生日当天被他妈妈哄骗着穿上小裙子,只拍了一张照片就赌气跑掉了。
江稚没忍住,笑了,眼眸转了转,生出“坏”心思:“奶奶,我可以把这张照片拍下来吗?”
“当然可以。”
江稚打开手机相机,调整角度,对着某人小时候的女装萌照拍了好几张。
有了把柄在手,他还不任她予取予求?
敲门声响起,佣人出现在门口,说是章老太太来了。
江稚猜测应该是章艺晗的奶奶,难道章艺晗打不过,喊家长了?
两位老闺蜜许久未见,定有说不完的话,一时半会结束不了,她也不好打扰,便先回南院了。
江稚回到房间,窝进摇椅,捧着手机打开浏览器,输入关键字,点击搜索。
近几年来各大博物馆都陆续接收到了程家捐献的文物,而捐赠人那栏,无一例外,只署名了姓氏:程
不只是他,是程家。
是程家的所有人。
江稚将手机息屏,望着窗外出神。
之前她问他,有没有特别想要得到的东西,他当时答的是,一个北宋年间的瓷瓶。
奶奶说,他为了这个瓷瓶,飞了好几次瑞典。
可她知道他目的地,是斯京。
前年冬至,她曾在斯京的街头,见过他。
惊鸿一瞥,擦身而过。
那才是初见。
暮色悄然四合,一抹橘光安静泊在窗沿。
江稚唤醒手机屏幕,在聊天页面缓慢敲字:“你什么时候回来?”
程与淮从来没有跟人报备行程的习惯,但她显然是例外:“七点左右到家。”
又问:“有事?”
江稚回复:“没有,等你回来噢。”
她退出微信,点开追更的小说。
晚宴上,男主角撞见女朋友和别的男人跳舞,醋意大发,到家后直接抱起她,丢到床上,酱酱酿酿。
江稚看得津津有味,等到七点临近,她掐着时间给他发了那张童年女装萌照,然后开始默数:
“一、二、三……”
还没数到一百,便有略显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停在她门前,还礼貌地敲了三下门。
江稚连忙藏好手机,轻咳了声:“请进。”
门很快被推开,逆着光,男人棱角分明的脸更显深刻,面上分明没有什么表情,却气场迫人,极具侵略性。
“照片删掉。”
风雨欲来,窗户被撞击得砰砰作响。
江稚毫不怯场,直直迎上他视线。
“不要。”
程与淮默不作声地朝着她的方向,一步步逼近。
危险的气息铺天盖地袭来,正面迎上并非明智之举。
“这样吧程总,给你一个机会。”
江稚试着退让半步,好商好量地提议道,“如果十秒内,你还待在我房间里的话,就算你赢了。我肯定会把照片还给你,怎么样?我保证说到做到!”
程与淮停下脚步,眸色有了细微变化。
须臾间,他低低地笑了声,意味不明。
“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许了啊。”
江稚背过身,掀起了上衣一角,假装要换衣服。
他给她煮番茄鸡蛋面那晚,她穿着露肤度不算高的小吊带睡裙,他都那么有绅士风度,说话时只盯着她的脸看,目光不偏不倚。
他是将禁|欲守德,清正端方的品格恪守进骨子里的正人君子。
江稚就是吃准了这点,所以才有恃无恐,胆大包天地在雷|区蹦跶。
以她对他的了解,他必然会被她故作脱衣的假把式虚晃一招,然后迅速转身离去。
果然,江稚没有猜错。
男人确实如她所料地转过身,抬步往门外走去。
江稚抚平上衣,得意地比了个胜利的手势。
嘿嘿,她就知道结果会是这样,简简单单,轻轻松松拿捏。
“你输……”了!
江稚惊讶得连话都没说完,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
她竟然看到——
他并未走出她房间,而是不紧不慢地……
把房门关上了。
第23章 红兽性大发
什么情况???
江稚有点懵,他居然不按牌理出牌,把她房门关上了?!
他到底……想做什么?
眼睁睁看着男人关好门,再次朝她逼近过来,步伐轻匀,不急不躁。
像极了台风眼,看似最宁静,也最接近危险。
江稚生出强烈的不祥预感,他该不会是打算强抢吧?
不是吧,这么玩不起的吗?
说好的绅士风度,君子品格呢?!
江稚曾受过专业格斗训练,如果不是腰受了伤,即使是他这种体格的男性,她眼都不眨就能轻松放倒,一打二都不成问题。
但眼下么,估计悬。
随着他越走越近,完全没有要停下来的迹象。
江稚故技重施,抓着t恤衣摆就要往上掀。
“我真脱了啊!”
糟糕,他一脸“静静地看你表演”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衣服脱了输人,但不脱的话又输阵。
怎么办?
她进退两难,只好倒打一耙,虚张声势:“非礼勿视,程总请自重!”
程与淮仍一瞬不瞬地看着她,面色平淡,脚步还是没停。
江稚知道他早已识破她心思,却看不穿他是什么心思,下意识地往后退。
说不上怕,更不慌,但也没底气和他正面硬刚。
“好吧好吧,”她败下阵来,“我愿赌服输,这就把照片还给你。”
江稚摸到藏在沙发抱枕下的手机,将拍的照片一张不留都发给了他。
还好她多留了个心眼,说的是“照片还他”,而不是删除。
“全还给你了。”她晃了晃手机,眸里闪过一丝狡黠。
程与淮不接受她这种靠玩文字游戏的方式蒙混过关,继续走近她。
“真不删?”
风从窗外灌入,夹杂着雨水气息,吹起他淡蓝色衬衫,勾勒出清晰的上半身线条,仿佛风暴来临前的晴空。
江稚正好站在风口处,被吹得长发纷飞,她撩起几根沾在唇边的发丝,夹到耳后,不停后退。
直到挨上|床沿,退无可退。
男人已抵达离她半米之内的地方,还在靠近。
明显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节奏。
明明有风,空气却是压抑的,仿佛某个柔软的容器,在不停进风,几乎快要达到可承受的极限,随时都会涨破,炸裂开来。
谁都不清楚临界值在哪儿。
近在咫尺间的男人竟然还要抬步往前,鞋尖几乎抵上她脚尖,气势迫人。
“你别过来啊。”江稚头皮隐隐发麻,情急之下,口不择言威胁道,“不然、不然我就要……兽性大发了!”
啊……什么跟什么嘛?
她怎么会突然蹦出这莫名其妙的四个字?!
想起来了,刚刚看的小说,男主正对女主兽性大发来着……
程与淮总算停下,往后退了两步,眉峰微挑,饶有兴致地看着她,眼神里似乎透出“你尽管大发一个看看”的意味。
江稚骑虎难下,便胡乱做了个张牙舞爪的动作,试图吓退他。
自以为威风凛凛,实则更像是只小野猫,没有半分震慑力和威胁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