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主子,自从当年主子亲手将淮泗带回府上,我便视主子为再生父母,用命呵护。”说到动情处,淮泗喉头滚了一下,一遍又一遍,强调着对萧宁的忠心:“我虽然身份卑微,却也知道,主子的心在沈今生身上,所以,我无论如何都不会肖想主子,只求能陪伴主子,护主子安好。”
半个身子已经埋进雪里,只剩下半边脸暴露在空气中,他忽然侧目,看向沈今生,眼神不卑不亢,带着视死如归的决绝:“沈今生,我今日落在你的手上,没什么好抱怨的,只求你看在主子曾对你有过情义的份上,不要为难主子。”
沈今生嗤笑一声。
真是蠢货,到现在都不会动脑子。
打感情牌?
可笑,如果萧宁的心思在你身上,又岂会任由你落在我的手上?
寒风呼啸,刮起漫天的白雪,淮泗的声音已经虚弱得快要听不清,断断续续,最后只余下簌簌的雪地摩擦声。
“放了他。”
萧宁动了恻隐之心,胸口起伏,定定看着沈今生,缓缓道:“淮泗跟了我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何必如此赶尽杀绝?他做错了什么?你气他觊觎,可你扪心自问,我有给过他机会吗?”
这一声质问,萧宁是动了真格,沈今生都怔了片刻。
可也只是片刻而已。
沈今生是出了名的疑心重,杀伐果决,敢下死手。
她身上的戾气,一点点攀升,眼眸里,也染了一层淡淡的红,“我只问你一句,这一次,你选他,还是选我?”
没有半分开玩笑的意思。
她想知道,这次没有萧欢颜,萧宁会怎么选?
选她,便饶了淮泗一命。
选淮泗,便是跟她决裂。
其实,沈今生想要的答案很简单,她想要的,不过是一个态度。
一个,萧宁只爱她,永远只爱她的态度。
萧宁垂眸,艰难地闭了闭眼,顿了又顿,声音颤抖:“今生,你饶了他吧。”
这次,萧宁的心是偏向淮泗的。
只是,这倾向性的选择,无异于当众扇了沈今生一个耳光,火辣辣的,刺痛她的脸,也寒透了她的心。
用力扯下腰间系着的香囊,她胸腔剧烈起伏,扬手之间,便将香囊扔了出去。
“好。”
“萧宁,你记住,是我不要你了。”
萧宁的表情,肉眼可见地变了。
她怔怔看着雪地上的香囊,那香囊,是她亲手绣的,绣得不好,但是沈今生每日都戴着,从不离身。
她还记得,沈今生收到香囊的时候,摸着她的手,满眼含笑:“谢谢夫人。”
如今,一切都变了。
眼前这个沈今生,太陌生了。
满身的戾气,满眼的冷漠,跟记忆中的温润女子,判若两人。
她想不明白,到底从什么时候起,沈今生开始变了?
是从中蛊起,还是从何承帮沈今生解蛊起?
不敢想,更不愿想,她的精神,出现了短暂的恍惚,仿佛看见,三月的天光下,沈今生拉着她,站在城楼上,看尽繁华,许下一世一双人的承诺。
可为什么,转眼间,一切就面目全非了?
门外传来乌泱泱的脚步声。
如海浪般,一浪接一浪,拥着雪而来,层层如浪,一拥而上。
玉泽兰,来了。
紧随其后的,是护院们,他们手持兵器,将沈今生和淮泗围在中间,剑拔弩张,蓄势待发。
“沈今生,你方才说什么?你再说一遍。”为首的玉泽兰一声厉喝,恨不得撕烂沈今生那张嘴。
疯了!
简直是疯了!
沈今生这个混蛋,竟敢如此践踏她女儿,真当萧家人好欺负是吗?
沈今生却像是没听见,漫不经心地擦拭着脸上的血渍,丝毫没将这群人放在眼里,抬步往外走,路过玉泽兰身边时,冷冷地道:“你不是一直瞧不起我么?那我离开萧宁不正遂了你的愿?”
“从今日起,我跟萧宁桥归桥路归路,她是她,我是我,谁也别想将我们牵扯在一起。”
沈今生太狂了,狂得没边了。
关键还狂得有资本。
护院们不敢轻举妄动。
玉泽兰一张脸,涨得通红,几乎要咬碎一口银牙,她极力隐忍着,死死盯着沈今生,一字一句:“沈今生,你好样的,有种你就一直硬气下去!”
“今生!”
一声焦急的呼唤,萧宁不顾一切地冲了过来,她心中害怕,沈今生这一走,只怕此生再难相见,死死拽住沈今生的手腕,极力劝阻:“今生,你别冲动,我求你别冲动。”
“我并非有意要伤害你,只是淮泗,他毕竟是我的人,我不能……不能看着他死在你的手里。”
一遍又一遍地解释,想要挽回沈今生的心。
可沈今生,去意已决。
死寂中,她挣开萧宁的手,后退一步,拉开些距离,眼里泛着怒意:“他早就想要我死,你为了保他,而任由他伤我,那我呢?谁来保我?我沈今生,是不是活该?”
“还是,你自始至终,就没把我当你的妻!”
“我为了解蛊,日日苦修,每日痛苦不堪,支撑着我的,是你一句又一句的承诺,是你一次又一次地告诉我,你爱我,想跟我长相厮守。”
“可现在看来,都是笑话罢了。”
她喉头梗着,竭力隐忍着,眼泪却夺眶而出,一滴滴砸在雪地上,暗红的血,混着雪,一点一点,触目惊心。
她沈今生,也是有血有肉的人。
也会委屈,也需要人疼。
可她得到的,永远是那么少。
一句怒喝,直抵萧宁心底,她心痛至极,伸手想抱。
沈今生嫌恶地后退,一把拂开她的手,眼底有泪,却无半点留恋。
“如此,萧宁,我们……就这样吧。”
说完,她拂袖而去。
连一句再见都不肯说。
萧宁茫然地立在雪地中,耳边是呼啸的风,刮得她脸颊生疼。
看着沈今生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视线里,她终于无力地跪了下去,捂着胸口,哭得撕心裂肺。
沈今生走后。
萧宁病了,病得有些重。
每日昏昏沉沉,只有在午夜梦回时,才能忆起与沈今生相关的点点滴滴,嘴里重复着对不起三个字,一直到了除夕夜。
她念起沈今生的好,跟玉泽兰认错,想去寻沈今生,但玉泽兰不答应,还是那句话:“除非沈今生死。”
她几乎绝望。
流泪,却又不知道为了谁而流。
作者有话说:
我写着写着,突然开始迷茫起来,感觉萧宁不适合女主,她在这种事上总是优柔寡断,顾虑太多,而女主又太极端,那种<a href=https://www.海棠书屋.net/tags_nan/bing-jiao.html target=_blank >病娇疯批,切开完全就是黑的。
再加上她们一开始就在不平等的关系下成长,萧宁自视甚高,目中无人,对女主爱中掺杂着居高临下的傲慢。
另一方女主则是无限包容,不管对萧宁是在怎样的感情下,都永远站在她身边,就算被伤害了,也只会默默承受,把伤痛留给自己。
如果女主一旦爆发起来,就会像萧宁对她做的那样,一哭二闹三上吊,用最极端的方式逼迫对方妥协。
有一说一,现实中谁跟这种人在一起,不疯也是迟早要分开。
这样的两个人,真的适合在一起吗?
而且以萧宁的性子,她应该不会喜欢这种性格强势,感情极端的人。
到最后她们都没有意识到她们之间问题的所在,才会那么痛苦。
成长的环境不一样,很难真正互补,想在一起估计得碰撞好几次磨平性格,最后可能害得俩人双双出事
害,结局我得好好想想,是he还是be
第 64 章
大年初三。
漫天长夜。
天气更冷,雪已积了厚厚的一层。
沈今生喝得酩酊大醉,已是分不清东西南北的边缘人,一步一步跨过巷子口沉积的雪路,走得很慢。
一路走回客栈,被风推着走,步子虚浮,差点摔倒。
好容易上了楼,却不小心撞到了人。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她一手抚着额头,一手撑着墙,在看清那人的面容时,顿时警觉起来:“乌迁,你怎么会在这里,你跟踪我?”
她猜得没错,乌迁确实是跟踪她。
从出萧府开始,一直跟到了客栈。
“沈今生,你别再耍花样了,直接跟我回王府。”乌迁面色漠然,直白地开口,他没什么耐心,死死地抓住沈今生的胳膊,用力拉扯。
沈今生自然不肯,抬手想要挣脱,身子却被乌迁强硬地扭过去,整个人被按在墙壁上,接着是手、脚、头,都被他制住。
“乌迁,你放开我!”
“你凭什么管我?我跟萧宁已经没有关系了,跟你也毫无瓜葛,桥归桥路归路,你懂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