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要真真实实的接触。最好能把人融进自己骨血。
听到宋一珣那句“等我”后,白净幽在沙发上滚来滚去,一想到马上就能见活的、会呼吸的宋一珣,他更加兴奋,从沙发头滚到沙发尾,尾巴扫到手机,眼瞅手机即将掉落,他下意识伸前爪捞,然而忘了自己此刻是狼形态。
于是,跟着手机一齐跌落在地。
小狼崽气不过,把沙发一顿痛打后,叼着手机跳上玄关的柜子等人。
二十分钟后,他倏忽跳下玄关,待门从外面打开的一瞬,扑进人怀中。
“想我没有?”宋一珣任由他挂在自己身上,蹭自己脖颈,“好啦,我知道了,先松手,手上还提着东西呢。”
音落。
小狼崽恋恋不舍松开人,接过他手中的袋子。
“喜欢吗?”宋一珣揽着他的腰,把花凑他面前。
雾蓝的玫瑰瓣上星星点点,宛若夜空中的星子,又坊瀌白净幽明眸,故此,他特意绕道去花店买的星河玫瑰,只为博美人欢心。
“喜欢!”白净幽弯了眼,垂首蹭他肩膀。
吃饭时,白净幽更是拉着餐椅坐在宋一珣身边,近到恨不得直接坐人腿上。
“今晚让你一直抱着,先吃饭,好不好。”宋一珣嘴上这样说,却无底线纵容对方愈渐贴过来的身躯。他想,若是白净幽愿意,坐他腿上吃饭,也未尝不可。
然小狼崽是神祇。
他实在不好向神明提此等要求。
毕竟抱着神明吃饭,太不庄重,也太不尊敬。
“一珣……”神明眨巴圆眼睛,似是很难为情,“……我,手痛。”
闻声,宋一珣面色几变,当即放下碗,攥住他手腕,仔细检查并无明显外伤,遂问:“怎么伤到的?”
“就……”白净幽哪里好意思说是捶沙发震到了,其实也不疼,只是想要人喂饭而已。
见他眼瞳半垂,宋一珣瞬然明白过来小狼崽要做什么,可他坏,存了心思逗人,悠然说没大问题,让他不用担心,继而端碗吃饭,佯装不看他。
果然,小狼崽耷拉脑袋,毛绒绒耳朵跟尾巴也垂着。
欣赏他嗒然若失的神情几秒后,宋一珣夹了清炒时蔬,“神明大人赏个脸,尝尝?”
?
白净幽抬眸,对上那双含笑的眸子,连连点头,就着筷子吃了菜。
“我喂你,可不可以?”
最终,宋一珣还是开口试探性询问。
“嗯嗯嗯。”白净幽眼睛一亮,狂点头,把自己的碗推到一边,“我要跟你吃一碗。”
宋一珣眉棱微挑,眼底尽是宠溺,耐心地喂他。
原本半小时能吃完的饭菜,两人生生吃了一个多小时。
洗完澡,白净幽迫不及待躺人怀中,搂着他脖颈,仰头目不转睛凝着。
“一珣,你眼睛好漂亮,嘴巴也好看,鼻子好挺。”他说得诚挚,眼含神光,一寸寸描摹对方眉眼。
他蓦地回想起以前看过的隆冬日出。
飞鸟盘旋,划破天际,草色枯黄,点缀得有层薄霜,当红日破开浓云的瞬息,金橘光芒四射,倏尔周遭似燃起烈火,霜闪烁着,遍布山野。俄顷,金橘光浸染天际,由边际缓缓推开。
而宋一珣就是草野上的薄霜,不至于入骨,却叫人辗转反侧。
“我好看?”宋一珣窥见他眼眸里的痴迷,不禁轻笑,轻轻捏他面颊。
“好看。”白净幽若梦初醒,毛绒绒耳尖抖了下,红着脸埋进他脖窝,嗅着他的味道。
怎料宋一珣使坏,伸手卡住他下颌,逼迫他与自己四目相对,明知故问:“害羞啦?”
白净幽哪里经得住此般刑讯逼问,不敢发一言,那双波光潋滟的眸子遂就替他说了。
眼尾泛红,垂着眼睫。
此情此景,宋一珣的恶劣骤然升起,手中更加用力,势必要审问出点东西才罢休。
炽热目光相撞,一个坦然狡黠,一个纯真闪躲。
双方无声对峙,气氛胶着如有实质。
最后还是手机铃声打破这场沉默。
“白沙区那边有个单,价格给得高,周末两天,去吗?”
电话那头,叶景韫一得到任务消息,就给好友打来电话。
白净幽听到那端的话,顷刻攥住人手腕,张望着等答案。
宋一珣垂眸,罕见地默声,几秒后,有些愧疚地移开交汇的视线,道:“去。”
音落。
白净幽背过身,玻璃珠似的明眸转了转,眸底掠过抹森寒。
他的双修对象,再度食言了。
挂断电话,宋一珣将背对自己的小狼崽翻过来,揉着他前爪,商量:“我保证,假期抽一周补偿你,好不好?”
第86章 碧琳侯(十八
小狼崽闭着眼睛, 也不生气,不过语气平淡:“不用, 你忙。”
他不想因自己而让宋一珣为难。
两人只是双修,一年后,要各奔一方的。
他并非不明事理的神祇,何必讨人嫌。
宋一珣并不知晓他的想法,因理亏心虚,晃着小狼崽前爪, 轻揉他耳尖,哄着:
“变回来吧,说好今晚让你抱着的。”
“任务完成, 我带你到处逛逛, 好不好?”
他不想提及钱的问题, 害怕白净幽又似之前那般傻乎乎地节俭,作为一个合格恋人,他想把最好的捧给对方,为对方解忧。
虽然神明没有需要他解忧的地方,然而他还是想自不量力,擅作主张, 在双修期间为他的神明保驾护航。
“好啦,快变回来吧,不是要抱我吗?我们可是……”
“我知道,”白净幽倏地化作人形,坐直身子认真道,“我们是双修关系,你不必如此迁就,我不想以任何理由束缚你。”
他凝着宋一珣, 浑然不知自己眼眸有多冷漠,语气有多平静,举止有多理智,理智得宛若把钝刀,一刀一刀剜着宋一珣的心脏。
宋一珣呼吸顿滞,心如擂鼓,乱了节奏,脑袋里有什么轰然炸开、迸碎,炸得他眼前发黑,失去思考能力。
良久,仍旧发怔着,逃脱不出那潭幽蓝寒水。
时值盛夏,宋一珣坊瀌置身极寒之地,朔风削着他面颊,寒意顺着经络游遍全身。
他竟不知,原来白净幽一句话,也是能叫他痛到昏厥的。
“一珣,我不要作你的累赘。”
白净幽薄唇翕动,说着什么,宋一珣却已听不进去。
他猛地翻身,将人摁在身/下,手压在腰上,扼住那截修长洁白的脖颈,不断用力。
在白净幽呼吸愈渐困难之际,俯身启唇,对着锁骨咬下去。
他怎么能一个人痛?他不要一个人痛!纵使白净幽不懂,他亦要叫他痛。
锥心之痛做不到,那就予他肌肤之痛,让他今后一痛,就想到自己。
只能想到自己。
犬齿一寸寸深入肌肤,白净幽骤然感到心脏叫人揉烂,疼得他直抽气,双手紧紧攥住宋一珣后背衣物。
若在往日,此刻他必定抽噎,告诉对方,很痛,停下,但现在,他赌气不开口。倘若开了口,那就是以双修对象的身份变相要挟,要挟对方为他而束手束脚。
他不愿,也不会。故而他不要补偿。
急促、粗重,逐渐微弱的呼吸回荡卧室,
直至尝到鲜血滋味,宋一珣才松嘴,他垂眸单手压在身/下人疾速跳动的心脏处,再抬眸时,狠决已很好地隐藏。
他甚至露出个和善笑容,问:“神明今晚愿意同我双修吗?”
白净幽一怔,点头。
床头柜的灯被熄灭,看不清彼此真切神情,摸索着迅速褪去衣服,纠缠在一起。
呼吸屡次被呼吸撞乱。
宋一珣脑中嗡鸣作响,理智尽失,忘了上次说的。
白净幽则从未打算答应他,发着狠扣住人双手,强势十指相扣。
清州城常年湿润,空气中都泛着潮。宋一珣早习以为常,被潮湿透的那刻,他抖着,蜷曲的手指攥紧,化作水雾。
而白净幽一个北方神祇被潮湿包裹,他觉得空气里都是水,深深地舒了一口气,转而继续徜徉在温软云层,抵达水雾中心。
两人都不出声,在短暂接触后,唇瓣微微凑近,白净幽发了狠,淌了泪,与他相互撕咬。
汗与泪交织,无尽沉默蔓延。
黢黑的夜幕笼罩流光溢彩的钢铁巨兽,车辆的轰鸣、高声的欢笑、清脆的碰杯声淹没两个相互取暖依靠又各自独立的人。
欢愉、情/欲在呜咽、嘶吼、撕扯、啜泣,无声却震耳欲聋,咆哮着在近在咫尺的悲恸锥心里。
昏暗的天际终翻出鱼肚白,雾蒙蒙一片,旭日从鳞次栉比的钢铁巨兽肩上缓缓抬升,瞬息,金光万丈,刺破残留的云,驱散浓雾。
不多时,风也轻云也淡,一切复原状。
早晨。
宋一珣坐在白净幽准备的软垫上喝着粥,哑声说:“乖乖在家,等我回来。”说罢,揉着毛绒绒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