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嗯,好噢。”白净幽看他吃早餐,轻轻给他揉腰,昨晚的不愉似乎在撕咬中尽数全磨没了。
见他又回到乖顺模样,宋一珣便把那些苦涩压在心底,紧抿唇线,不愿去提及,逼自己释然,手指颇为大胆地拨开对方衣领,锁骨上的牙印赫然撞入眼中,几条抓痕甚是明显。宋一珣波澜无惊地审视自己的杰作,挑眉,佯装责备:“你昨晚……真的很不温柔!”
果然,白净幽慌了神,手中的动作停滞,转而轻轻揪住衣服,连眼神都呆呆的,磕巴解释:“我......对不起。”
他不敢看宋一珣眼睛,昨晚喊了好几遍停下,但他充耳不闻,只顾着撕咬与撞,丝毫不记得今早宋一珣要出任务的事,所以很是愧疚。
见状,宋一珣心底的恶劣再次升起,手顺着锁骨的牙印往上,抚上纤细的脖颈,手指与昨夜遗留的指印完全重合并不断收紧,直至小狼崽呼吸不畅,眼角泛红,眸中水雾氤氲。
“舒服吗?”
陡然转变的话题使得白净幽懵了瞬,他眨巴眼,水雾渐散,呆愣愣的,待反应过来,脸已烧起来,耳尖红得就要滴血,声若蚊吟地“嗯”了声。
随即抬眸,小心翼翼拉着宋一珣袖子,轻声问:“一珣,你今天还能出任务吗?要不然……”他想跟着去。
不料宋一珣慌忙捂他嘴,清了清嗓,咬牙极力证明:“当然可以!你是很厉害,可我也不弱,不至于……一场床笫之欢后搞得门也不出了。” 虽然曾几度晕过去。
何况白净幽很细心,妥帖为他清理过了,没发烧。
白净幽不知他怎的如此激动,还是乖顺点头,不好再提一齐出任务,否则显得蓄意为之。
察觉自己颇有欲盖弥彰的意思,宋一珣松开手,改为捧着他脸颊,遂凑近辩解:“别担心。”
白净幽拿脸颊蹭他掌心,问:“我今天可以去练车吗?”
“好,那我通知宋元文,让他待会儿来接你。”宋一珣抵着他额头,包裹严实看不出指痕即可。
因是临时决定去驾校,宋一珣拉着人上楼换衣服,席间,他看到那宽阔脊背上的痕迹,蹙眉,心道下次轻点挠,不然艺术品都要让自己挠坏了。
“痛吗?”他抱着双臂,靠在衣柜门上问。
?
白净幽摇头,旋即又点头。
宋一珣轻笑出声,揉了把他脑袋,给他戴上遮阳帽,“下次轻点。”
白净幽以为是对自己说的,忙点头应下。
看他呆呆笨笨的,宋一珣觉得有趣,便示意他低头,随后耳语。
出门后,白净幽感到脸还在发烫,心噗通跳,乱了节奏,直到从后视镜中看那辆黑车远去,才慢慢连同昨夜丢失的某部分不可名状的东西找回来。
他彻底清醒,搞明白那股堵在心头的不快是源自不能时刻待在宋一珣身边。
白净幽恍惚记起寒潭边的对话,感到前所未有的烦闷暴躁。
如果说双修对象不能全然听命、乖乖待在他身侧而催生挫败感,那么两只妖的话则是将他推入完全陌生境地的推力之一。
他惶恐、羞愤、无措,似被困住,而困住他的并非外物,是他自己,是他的心。
懵懂的高傲的,有摇曳迹象的心。
抵达驾校,白净幽让宋元文先回去,晚上也不用来接自己。
“我跟一珣说过了,这两天我自己过来,他同意的。”
宋元文犯难,毕竟族长吩咐的是寸步不离接送,“可我们,并未接到族长通知。”
“他已知晓,而且近两天很忙,你确定要打扰他?”白净幽说。
宋元文还想说些什么,在看到冷冽双眸时不禁发怵,来自上位者的压迫感让他瞬然垂首,毕恭毕敬说是。见惯了白净幽乖巧近人的模样,现下冷不丁瞥见他眼中的寒霜,不禁冷汗涔涔。
那森寒犀利的眼瞳犹如蛰伏的猛兽,稍不注意就会被咬断咽喉。
目送他进教练车,宋元文才长舒一气,抬手抹了把额上薄汗,心道还是族长了得。
了得的族长此刻正闭目养神。
“生病了?”
叶景韫关切问道。
“没,就是有点困。”他确实没说谎,他很累,跟让车碾过般,身体上的痛感还未消下去。
“那你先休息会儿,到了我叫你。”叶景韫点头,他并不知晓宋一珣周末有何按排,以为对方为兼职所累。
到达白沙区,叶景韫叫醒让梦魇住的人,半开玩笑:“该不会背着我偷偷接单吧,累成这样,怎么都叫不醒。”
宋一珣笑笑,说没有。
因目的地在白沙区的北博寮村,比较偏,一行人需步行进村。
路上,叶景韫与他说此次任务:“逝者坟茔被人掘了,村长的意思是能超度就尽量超度。”
“掘坟?”
“嗯,村长去帮扫墓时发现的,掘坟、鞭尸,人已经判了,据说是私怨,作案者等了近十年,上个月动的手。”叶景韫说。
“逝者,家里无人?”
“全死了,丈夫在工地出意外、独子在假期溺亡,她没撑到过年,也跟着去了。”
第87章 碧琳侯(十九
积云山, 林木蓊郁,正值酷暑, 林中鸟啼虫鸣不止。鹘鹰蹲在枝头,闭目假寐。
浓荫下,白净幽跟喝水似的一杯接一杯饮酒。
“因何事不快?”在他伸手拿石桌上的最后一坛沉松之际,送忧抬手止住,问。
“没。”白净幽面颊酡红一片,表现出来的神色并无不悦, 只是将滑落的尾巴重新抱回腿上,后捞过酒,举坛而饮。
“跟你的双修对象相处得如何?”送忧也不拆穿他, 自顾自斟酒, 浅抿着问话。
“还好。”
“如此甚好, 年关早些回来,莫要似上回那般,挨罚不值当。”送忧拿过人手上的酒坛子,静静等着。
果然,上一瞬还眼神澈亮的白净幽片刻就迷茫起来,胡乱点头, 倏尔化作白狼崽,追着漫山精怪到处撒欢。
“鹘鹰,看着他,若伤了,拿你是问。”
闻声,枝头的鹘鹰倏忽掉落在地,抖落身上草屑,带着哭腔说得令。
“去吧。”
送忧示意他抓紧跟上狼崽, 否则待会儿跟丢了。
鹘鹰扑腾几下,箭矢般窜入天空,去追狼崽。
送忧见他们远去的背影,才放心转身离开。他今日在滨城主神——真元天君的奉天殿当值,晌午时分,鹘鹰匆匆飞来话都说不利索,磕磕巴巴道白净幽大人找,他如往常让鹘鹰带人转转,不曾想鹘鹰说白大人看起来忧伤得紧。
送忧担心他遇到什么事儿,吩咐精怪守殿,当即赶回。白净幽见到他,似先前那般跑过来左瞧又看,后要了几坛沉松,二话不说仰头就饮。
实际上,白净幽不说,他也能猜到几分。
另一边,盘旋的鹘鹰没见到白净幽,倏地一个俯冲钻入蓊郁林子。山林中自然无精怪胆敢伤神明,怕的是醉醺醺神明磕碰在哪块石头或木桩上,又或在哪儿迷了路。
鹘鹰于林间仔细搜寻,终于在溪边找到踩着蛇尾巴的神明。
蛇见鹘鹰,赶忙求救,“鹘鹰大人,救命!白大人非要我同他巡山!”
积云山乃是山脉,神明口中的巡山则是将漫山遍野走遍,这一来一回,即使精怪也撑不住。
鹘鹰赶忙用双翼拨开白狼崽前爪,劝道:“白大人,您先抬脚,现酷暑难耐,要巡山也得等傍晚时分暑气消了再去不是?”
“她说自己湿气重,我就想着带她巡山、强健体魄,这会儿正好。”白净幽好心道,抬脚复踩上意欲离开的蛇尾巴。
蛇有苦说不出,懊悔方才多嘴一提,她只想晒晒太阳,顺便祛湿,仅此而已,不想脱一层皮哇!
她向鹘鹰投去求助的目光,她不想去巡山。
“没,没问题,包在我身上。”鹘鹰拍着胸脯豁出去,信誓旦旦,清了清嗓:“大人,我陪您去巡山吧!”
“鹘鹰大人够义气!赶明儿送您山果!”
“我也要。”听到山果,白净幽即刻抬爪摊开向上,意思很明显。
鹘鹰眼珠一转,商量说:“那,大人,要不要我们去寻山果,我知一处,果子脆甜可口。”他也不想去巡山,上回巡后,可是倒头昏睡三天三夜呢。
蛇抱着被踩疼的尾巴吹了又吹,闪着泪光,赶忙点头,高喊:“寻山果,寻山果!”
一神俩精怪最终达成协议,进山寻果。
送忧从奉天殿回来,便看石桌堆满山果,石凳边是几个歪斜的酒坛,残留的沉松顺着坛口滴答落地。
一蛇一鹰一狼各抱着一个果子,举杯跟着狼齐声高呼狂笑:“月照我心,风拂林梢,自诩三界客卿。星明山野,泉经幽谷,争作人间游仙。枝击瓦缶,草纵歌舞,当属世间一流。”
随后笑得东倒西歪。
送忧无奈摇头,衣袖扫开石凳上的落叶,落座看他们嬉闹,点头允了躲在树干后探头探脑的一众精怪同他们分食山果,与他们手舞足蹈,好不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