妧枝(重生) 第97节
薛瑥甫见状叫住他制止。
更多人出来劝和道:“历大人,同朝为官,不宜生事啊!”
“历郡王,这可是在宰执府上,怎可对着同僚大打出手啊!”
“快将他们拉开,快快……”
妧枝也愣住,像是未曾见过历常珽这样一面,她担心那些人拉帮结派暗自对历常珽动手,于是上前赶到他身边,看看他与人动手后有没有伤到哪儿。
只听历常珽沉声对着咒骂他的臣子道:“我今夜携未婚妻登门做客,不是想听你在此大放厥词,恶言相向的,两位大人若是下回还敢在我与阿枝的面前出言不逊,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耻辱!也是上年纪的忠厚之辈了,怎么还与年轻人计较!”
“我看他们是酒喝多了,神志不清了,常珽别与他们见怪,还是带着妧娘子重新坐下去吧,这边我们来处理。”
也许是被同辈之人说的面红耳赤,感觉羞辱,被点名的两个臣子在瞧见妧枝也在此后,借着醉酒的名义,登时喷着酒气指着她道:“什么叫出言不逊,谁人不知你这位娘子已经是旁人用烂的货色?”
“又不是贞洁烈女,你还护的这么紧?既然不服气,有本事去找真正污了她清白的人算账去,你与我们呼喊什么?!”
“我们说的哪句不是实话……诶,你!”
只见一壶滚烫的茶水,倏然被一只玉手揭开壶盖,朝着口出恶言臣子泼去,吓得旁边还想劝和的其他人眼疾手快躲到一旁,只剩那两人遭殃。
然而作出此举的妧枝被所有人惊讶无比地盯着,全场除了对方哀嚎,只剩寂静。
“你!”
妧枝看向为首站在人群中,却一直袖手旁观的薛瑥甫,“宰执大人,身为百官之首,不打算管管朝中大臣,是想任由他们对着无辜的同僚和一个无辜的女子恶意中伤?这莫非就是朝臣的风气?”
经由她出声,看了太久好戏的薛瑥甫终于开口,“快扶两位大人下去,处理干净。”
那人还想再骂,都被旁人呵止住。
“噤声吧,宰执发话,莫要惹他不悦!”
薛瑥甫对妧枝和历常珽道:“莫要见怪,今夜是他们失礼了,常珽,带着你的妧娘子请坐,用些茶点,切莫与他们计较!”
话语中,已窥听出对方虽然好言相劝,却是更多想让妧枝他们不要在意,已然是偏帮了另一方的意思。
只是方才,历常珽已经呵止了同僚。
而妧枝又来动手,而今再不好当着其他臣子的面,追究薛瑥甫是不是不分黑白,要这般和稀泥。
且他们还在薛府,妧枝发作过,再有不满也只能看向历常珽,还暗自扯了扯他的衣角,让他消消气,以免继续得罪薛瑥甫对他不利。
下人前来收拾残局,历常珽看了眼妧枝,做主道:“扰了诸位兴致,恐有不便,我与阿枝就不打扰诸位了。”
“阿枝,回家。”
当着薛瑥甫的面,二人告辞。
从庭院里离开,妧枝回头望了下背后的宴席,下人还在洒扫,宾客已经回坐,而薛明烛的父亲还在高深莫测地注视着他们,像是再说,此事轻易不会了结。
妧枝有了一丝更不详的预感。
回去路上,历常珽与她都没怎么交谈,除了妧枝问过历常珽在动手时有没有受伤,其余时候历常珽都在沉默,而妧枝目光总看向他,却犹豫着该不该打扰。
到了妧家门口,历常珽照常送她进去。
在踏入通往正常的石子小路时,妧枝忽然道:“若你想知道我在他身边发生了什么,我也可以告诉你的。”
历常珽若是想问商榷安有没有碰过她,妧枝都不打算隐瞒。
她仰头朝历常珽看去,却发现他一直复杂地凝视着她,眼中有着悔恨愧疚,更多的还出现一丝愤怒。
然而在妧枝的目光送过来时,历常珽竟有了一丝短促的回避,“何必在意他人说了什么?我并不想知情,阿枝,你不必说的。”
妧枝:“……”
他们之间,从开始就像君子之交,温柔体谅,历常珽不是那等孟浪之人,体贴宽厚。
做过最亲密的,也只是和妧枝抱在一起,他守着礼仪,妧枝也想在新婚之夜行夫妻之礼。
可到底还是被人从中作梗,破坏了这样的期望。
时至今日,妧枝一直犹豫要不要道出她已非处子之身,而历常珽却逃避不想计较此事。
是逃避还是不想面对,妧枝安静下来,不再言语。
而似是不想让她伤心,历常珽走上前来,握住她的手,“我送你回房间吧。”
到了房门口,妧枝看着历常珽抓着她的手,动了动。
她主动抽离,体贴道:“好了,不要送了,天色不早,你也快些回府吧。”
若是往日,妧枝一向主动,还会说笑,让他在府上去弟弟妧酨那借宿一宿。
但今日两人都知晓彼此不太对劲,或许都需要冷静一下,但历常珽在妧枝将手抽走后,却站在原地不动了。
他艰涩而歉疚地道:“我没有别的意思,阿枝,你恼我了吗?”
他非是嫌弃妧枝,曾委身于他人,即便如此,妧枝也是被迫的那个,而是……
若要谈及这个,就代表着他是怎样无能无用,让自己的未婚妻被他人夺走的,旁人的言语,都如针扎般提醒着他,愤恨与怒火更让他难以面对自己。
所以他希望妧枝不要再提,过去就当它过去。
历常珽挡在房门前,意在与妧枝解释清楚,而妧枝却道:“若我真是他们所说那样不清白了呢?若这般的言语时常出现在你我当中,有一次便有两次,若回回让你愤怒难当,你能不在意多久?”
若无薛瑥甫示意,那些人绝不敢当着他们的面那般无礼。
他抓住的是妧枝的把柄,失了清白的把柄,妄想让这样的裂缝致使二人分离。
“阿枝。”
眼看妧枝要关门,历常珽飞快拦了一下,面露惭愧,诚恳道:“我并未放在心上,你信我。”
他若真是那等在乎名节的男子,早在妧枝第一次出事时便退避三舍了。
但妧枝俨然心中有了芥蒂,或许难过自己那一关,觉着对不住历常珽,并不肯相信。
“我知道了,今夜不早了,你也该累了,快回去吧。”说着,她拨开历常珽搭在门框上的手,将门缓缓合上。
妧枝进了屋,历常珽还站在她门前,像意识到他错了般,痴站着,一直到屋内熄了灯,他才迟疑地转身离去。
翌日一早。
妧枝晨起,坐在桌前,平氏罕见看她心绪不比往常精神,疑惑问:“你这是怎么了?这些小菜你以往最爱吃,今日怎地一点都不动了?”
妧枝淡声道:“胃口不好,阿母不必担忧。”
平氏:“可我听闻,昨夜常珽送你回来,你二人是不是闹了什么别扭?”
早上她听下人说起锦瀚郡王,历常珽是失魂落魄从妧枝院子中离开的。
这方一波一平,平氏不想风波再起。
二人婚期将近,可不要再出变化的好。
妧枝没有回应,她与历常珽的干系,也称得上是同甘共苦过来的,一时间闹了别扭,家中下人察觉到并不意外。
只是她不想与平氏谈论太多,她唯一庆幸的是她没有因此怀孕。
平氏最后劝道:“常珽对你多加体谅,他对你是真心实意,阿枝,就算再有不满的事,也不要往心里去。”
妧枝听进了心里,她实则也思索了一夜,只有历常珽才能让她因旁人的话而不舒服,担心焦虑。
她失身的事,换做任何男子,都会难以释怀。
而历常珽陪她走过这么多日子,她不该因此和他伤了和气的。
到了饭后,妧枝用过早食,又回房梳理了一番,一个时辰后便从妧家出了去。
妧府的车夫坐在外头,问:“大娘子想去何处?”
妧枝:“郡王府。”
话落,马车向着繁华大街驶去。
半刻后,郡王府的管事迎着妧枝进门,恭恭敬敬道:“妧娘子来了,郡王一早便去上朝了,还未回来,他叮嘱若是娘子上门,可在他卧房中等他。他很快就会回来。”
有了上回的失误,担心妧枝出事,这回妧枝走到哪,管事便跟到哪儿。
身边总要有人看着,免得出现意外。
并不介意多了一双眼睛守护着,妧枝熟门熟路走进去,“那我就在此等他。”
到了近午,府里的吃食都摆了满桌,婢女精心伺候,管事听候吩咐,妧枝也从历常珽的书架上翻阅了一两本古籍。
等下人来禀告,历常珽回来后。
妧枝从房里出去,走到前门迎接,然而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历常珽前脚刚到,后脚便有人与他一起进来。
此人并不面生,还曾在妧家见到过。
“还请郡王莫要推辞,这次宰执念及昨夜宴会上招待不周,这才让我前来代他赔罪。”
管事招招手,“还不快来见过郡王。”
只见从大门外,忽然走出两位容貌姣好,玲珑姿态的女子,上前向历常珽行礼。
“此二女性情温厚,善解人意,”特意看了眼不远处的妧枝,薛府的管事说:“必不会招惹是非,且都还是一张白纸,请郡王笑纳。”
第87章 病倒。
“见过郡王。”
那两个身段容貌都不俗的女子来到历常珽跟前,在妧枝注视下露出动人含情的笑,羞涩地往历常珽身边靠近。
历常珽倏然皱眉往一旁躲开,随即抬眸朝妧枝惊讶而在意地看过来,“阿枝!”
薛府的管事顺着历常珽的方向,将目光落到不远处注视着一幕的妧枝身上,“妧娘子也在呢。”
“宰执奉我前来给郡王为昨夜之事赔罪,还请妧娘子体恤。”
历常珽沉声道:“把人带走,这份赔礼本王不需要。”
薛府管事还在谦虚,“郡王不必忧心,此二人都是干净出身,且贴心懂事,不会为郡王惹来麻烦。若是不喜欢,放在府中角落里也好,让她们自个儿待着就是。”
“她们琴棋书画都略通一些,可比一些不懂事的女子要强许多……”
“来人。”历常珽不悦吩咐,既然劝不听,只能命府里下人将其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