妧枝(重生) 第68节
商唯真自有她的看法:“这事我自然会和阿兄去谈,但还请妧娘子也多注意自己的身份,既然你已经议亲,婚约在身,就不要接触旁的男子,免得徒生是非,害人害己。”
妧枝再次看向她,这次视线微冷,和商唯真四目相对,好一个害人害己。
她微微勾唇,点了点头,“此话有理,也请商娘子和令兄同样谨记在心,免得违背曾经许下的誓言……遭天打雷劈。”
商唯真愕然睁大双眼,像是第一次见妧枝这么毫不留情。
她一向在人前沉默寡言,是个清冷孤高的女子,张贵妃那么多妃嫔面前,她被不公对待都不敢吭声,却在她面前这样冷嘲讽刺。
是看她身旁无人,还是故意为之?
妧枝推开碗筷,已经没了食欲,不想在院子里看见一脸无辜的商唯真,同下人说道一声,然后转身往院外出了去。
她神情很意外,但有什么必要意外?
上一世,不是她不期望商榷安和她在一起?
因为总是泪流满面,还特意搬出去住了,有商榷安为她安置的私宅,还有什么不满意?
如商唯真所愿,商榷安最后与妧枝也不亲近,十年夫妻如寒冰,她的阿兄对她最是疼惜,这一切不都是商唯真想要的?
她得到的最多,怎么还一副愤恨委屈的模样,说她害人害己?
妧枝往外走去,她来到行宫一处清幽僻静之地,不久之前这里似乎来过其他人。
桌上还摆着被人喝过的茶水,剥过皮的瓜果。
她随处一站,静了静心。
背靠树枝,抬眸就看到不远处来了一道人影,正盯着自己。
下一刻,商榷安提步从她眼前走来。
妧枝并不想与他面对面,当下愣然之后,就要赶紧离开,然而却被商榷安拖过一把椅子,挡住去路。
她再转,商榷安拽住了她的衣袖。
妧枝不得不抬起眼看他,满身防备和厌恶,“你想做什么?”
这样的突兀行径不是商榷安该做的事,失态失宜,有违商大郎君的风范品行。
可事实就是妧枝感觉到攥住她手腕的力道是如此的紧,那双幽漆的黑眸从上而下冰冷而灼灼地盯视着她。
“你今日就要离开行宫?”
妧枝恍然,眼中流泻出一丝纳闷不解,她怎么不知这件事情?莫非……
商榷安:“历常珽向圣人请求,今日要送你下山回京。”
“看来他没与你商量,你也不知情。”
妧枝:“那与你何干?”她飞快反问,眼帘之下充斥着冷淡。
不管历常珽做什么,他总是为她着想,妧枝亦不可能在外人跟前和他站在对立面。
即便她不知情,又哪轮得到商榷安插手一问。
“你该放开我了,我不想与你被其他人看见。”
冰冷的言语从她嫣红的嘴唇里轻吐而出,商榷安只是全神贯注观察着她的面庞,手上却未松动一分,俨然不想松开妧枝的手。
他道:“看见又如何?你我好歹前世还是夫妻,不是毫无瓜葛的两个人。”
妧枝想不到这种话竟会出自商榷安之口,她惊讶无比地瞪着对方,匪夷所思地猜想他为什么会这么说,有什么意图。
简直可笑。
更可恶的是,他还有后话,“即是上一世,你我都未曾和离,到今生,未尝不能以夫妻相称。”
妧枝几乎咬牙切齿,“无耻!”
商榷安未有一丝羞愧,一派镇定,继而问:“你和他回京之后打算做什么?成婚?”
“你已经决定好,嫁给他了?”
他眼神非常深沉,像要看穿妧枝透过眼睛到她心里去。
妧枝因商榷安的无礼质问,早已气得浑身微颤,面色涨红。
她已无法回答商榷安这些话题,说互不相干是他,说两清也是他,上辈子视她如无物,抢占了商唯真的正妻之位,这辈子与他撇的清清楚楚,他却屡次纠缠不清,说出口的狂言令人发指。
“这就是你选定的夫婿。”
“你有没有爱过我?”
商榷安两眼灼灼,直勾勾地看着她。
妧枝面上一片漠然的冷意,仿佛冬日里的寒气,可以凝结成霜。
商榷安从她脸上眉眼窥见出她的心绪,是那样不屑与遥不可及。
那些她对婢女说过的话,成了物是人非的回忆。
婢女说:“大夫人对大郎君真是有心,还在衣裳上绣了画,还有这对鞋袜,都是给大郎君做的。大郎君收下它吗?”
下属不曾接过去,反倒说:“我问问。”
同僚说:“你倒是有个好贤妻,这么久不归家,你家夫人竟还能容忍你?天凉派人叮嘱你多穿衣裳,酷暑还送来解暑汤。”
连他自己也说:“她的确是个很好的女子,只是不适合我。”
某些方面,不尽人意。
……
待到商榷安再朝妧枝瞧去。
她已然借着巧劲,挣脱他拽紧不放的手腕。
回应他的,是该女子冰冷无情蔑视的一瞥,从此拉开距离。
第61章 强取。
妧枝匆匆回到院子,关上院门,担心后面有人追上。
隔壁商唯真的院子开着门,今日她似乎不想出去。
婢女刚好从另一处回来,眼睛疑惑地看着妧枝,不期然目光好奇对上。
妧枝收回眼帘,什么都没发生般坦然自若地进去。
商榷安真是跟疯了一样来纠缠她,问的话好生没道理,这骊山行宫处处都是危机,妧枝已经明白待不得了。
她不喜欢这里,风景再好,周围都是些算计她的人,旁人是避暑,她却是遇难。
茶桌上,壶里的水已凉,妧枝喝了几口,呼吸方才平缓下来。
那满面危机的神情也逐渐消散,下人听见动静过来,“妧娘子回来了?可有什么吩咐?”
妧枝凝了凝神,回应:“我今日想下山了,有些东西要收拾。”
从商榷安口中,妧枝得到历常珽今日出门的消息。
原来他是另有安排,为了她,他当真去找圣人求情了。
他这样为她考虑,妧枝万不可能做对不起他的事。
隔壁屋,婢女悄悄步入商唯真的房门。
平日脸上挂着微笑的商唯真,今日一副忧郁愁容坐在另一角的窗边,她手中拿着一支笔,因出神笔头上的墨汁早已滴溅在纸上,脏了纸上其他字迹。
婢女小声说道:“娘子,妧娘子那边刚才急匆匆回来,现在好像正在收拾东西。”
商唯真骤然清醒,听见妧枝的消息,秀眉轻蹙,“收拾东西?她要离开行宫?”
婢女点头。
两个院子紧挨着,有点动静并不会遮掩耳目,反倒互通得一清二楚。
商唯真:“她为何要走?是闯了什么祸事,心虚了?”
婢女闻言神情惊愕,却不敢在这时接商唯真的话,像是难以置信这会是她能说出来的。
商唯真笑容早已敛去,“出去瞧瞧。”
那张被划得认不清字迹的纸张被抛弃在桌上,顺势起身的身影有着说不清的干脆利落。
历常珽从外边回来,看到下人正在搬运行李,登时一愣。
此时又见商唯真走出院门,这位商娘子他并不多见,知晓她的身份,但因商榷安的关系,即便是亲表兄弟也十分疏远。
因此对商唯真一样保持远离的姿态,“商娘子。”
“历郡王。”
商唯真和婢女站在门前,历常珽与她们打了个招呼,便往里走。
两女目送着他,直到历常珽稍微回头,才发现她们还在那看着,此时心中不禁有了一丝怪异。
但他没有多想,而是进屋去找妧枝。
“阿枝。”
“常珽。”妧枝正在装自己的衣物,放入箱子里,落上一把小锁。
历常珽正好看见,他走近问:“阿枝,怎么想到收拾东西?”
他今日去求见叔父的事并未告诉妧枝,莫非是妧枝能未卜先知。
他带有一丝温和的微笑,并无怪罪之意。
妧枝望着从门口进来的历常珽,有一丝恍然,他生得俊朗,可也是儒雅的君子,每次见到他,妧枝都觉得备受照顾,不会心生压力。
而只要商榷安一出现,带给妧枝的滋味就十分有强迫性。
她笑起来,不想让自己在他人那里受到的气影响到历常珽,神态轻松自然,主动伸出手让历常珽握住。
也很娇婉柔情地走进他怀里,语气与在外面时很有些不同,“我猜今日一定有人送我归家去,所以提前收拾东西,给他一点惊喜。”
历常珽感受到柔软的娇躯接近,妧枝与他想象中不同,她本是对人都清清淡淡的女子。
但好像他们议亲后,自从妧枝接受了他,走进她心里,她对自己人就会十分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