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但大哥是未来皇帝 第69节

  “细错金银,篆刻古雅,好漂亮呀。”燕冬抱住燕翠微的胳膊,“我也要!”
  “好。”燕翠微说,“你选个样式,二叔闲暇的时候就给你做。”
  燕冬指着匣子里的印章,“要和这个一样的——兄弟款。”
  崔拂来和崔玉纷纷看了小家伙一眼,笑而不语,什么兄弟款,分明是情人款嘛。
  燕翠微却是不知其中真相,闻言只顾着点头答应了。
  崔拂来把一只小匣子递给燕颂,燕冬凑上去看了一眼,里面是一只羊脂白玉流水纹玉镯,有点眼熟。
  “这这这不是!”燕青云压住声音,小声问崔拂来,“夫人,是不是装错了?这不是当年你我成婚时,崔家的嫁妆之一吗?”
  “这算是咱们崔家的传家宝之一吧?”崔玉笑眯眯地看了眼燕颂和燕冬,“当年姑姑出嫁时,祖母给她的,说是让姑姑以后传给自己的儿子儿媳或是女儿女婿。”
  “不错。”崔拂来说,“纵儿和姰儿如今都没有半点风声,这物件自然是先到先得。”
  “先到先得不是该给冬冬吗?咱小儿子已经和那个不知哪儿来的野男人两情相悦了。”燕青云看了眼燕颂,“这个也还没动静呢。”
  “爹。”燕颂看向燕青云,目光稍稍有些复杂,“我已有心上人了。”
  燕青云:“呃——呃!”
  燕颂拿起那只白玉镯,直接或者说放肆地握住燕冬的左手,轻轻帮他戴上,随后再度看向燕青云。
  “哎呀!”燕青云觉得不大妥当,“这种东西就不要胡乱让给你弟弟了!”
  众人:“……”
  这样大的傻子当年是凭借什么成功追求到娘亲的呢,燕冬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的亲爹,正要索性直接坦白,那头就快步进来一个亲卫,捧手禀报道:“殿下,贵人有请。”
  燕颂跟前的贵人,也就宫里那位了。
  “诸位里面入席,冬冬先替我招待。”燕颂捧手行礼,扭头下了踏道,跟亲卫走了。
  承安帝坐在禅椅上,看着墙上的人像画出神,门后响起推门声,他咳嗽了一声,说:“这是冬冬画的吧。”
  “是。”燕颂上前行礼。
  “冬冬的画像他的人,灵气,生动。”承安帝笑了笑,“他小时候,我也教他作画,他要画我,还要我凑近些,好方便他观察。”
  “画着画着就坐您怀里去了。”燕颂说。
  承安帝点头,“那会儿孩子们都怕我,唯独你们两个不怕,但你太稳重,像个小大人,只有他不拘礼,要背要抱的,有时索性靠在我怀里一睡就是一两个时辰,什么字啊画的都抛在脑后了。我那会儿就在想啊,这小孩儿不像青云,不像拂来,到底像谁呢。”
  燕颂看着承安帝消瘦的背影和夹杂的些许华发,“父皇在想母妃吗?”
  “想的。”承安帝说。
  燕颂说:“若母妃在,必定不舍得父皇如此自苦。”
  “非是自苦。”承安帝说,“我该说等你该懂的时候便懂,可说来矛盾,我希望你懂,又希望你不懂。作为父亲,我盼着有人能与我儿互相扶持,真心相伴,可作为君父,我的储君该永远保持理智、冷静,没有软肋。”
  燕颂说:“父皇要立我为储君吗?”
  “我死后,你就是皇帝,何必做太子?”承安帝摇了摇头,“东宫不是个吉祥的地方。细细数来,我大雍几代太子都不得善终。”
  “可父皇是慈和的父皇。”燕颂推心置腹,“父皇的心意,我都明白。”
  “我就这么几个孩子。”承安帝轻声说,“半辈子了,我仍然学不了先帝的铁石心肠,遑论妻妾儿女,谁都是他指尖的一枚棋子,用则用,不用则废,化为齑粉也只在他一念之间。你当我为何能做皇帝,有一个很要紧的原因,”他笑了笑,“我的兄弟都被先帝杀光啦。”
  燕颂没有说话。
  “颂儿,你要记住,该狠绝的时候不要慈悲,可不该狠绝的时候万万不要狠绝。”承安帝说,“人心都是肉长的,杀孽太重迟早反噬自身,伤人伤己啊。”
  “父皇嘱托,儿臣铭记在心。”燕颂说。
  “来,这个给你。”承安帝伸手,握住燕颂立刻伸过来的手,将一直挂在腕上的赤珠念珠戴在他手腕上。
  “赤珠辟邪护身,是好东西,这绿玉寅虎坠子是当年我和你娘一块儿雕的,你是小老虎嘛。”承安帝叹气,“我本舍不得把它给你,但想了许久,算啦,毕竟是我们给你雕的,若我霸占着,她要不高兴了。”
  承安帝抚着那只小寅虎坠子,目光温柔而怅惘,许久才说:“颂儿,生辰吉乐。”
  他今日不是君父,只是父亲,所以只说:“平安顺遂,康健常乐,则是大吉。”
  承安帝没有去前面入席,仿佛没有来过一般,让吕内侍和燕纵陪着回宫了。
  燕颂摩挲着腕上的念珠,目送承安帝走远,扭头去了前面。
  跨出月洞门时,对面的花圃前蹲着一个人,还有两只一同来赴宴的小狗。
  燕颂轻步走过去,听燕冬叮嘱两只小狗:“今夜人多,你们不许乱跑,要是被拐跑了,让我怎么办?待会儿我坐哪儿,你们就坐哪儿,认真吃肉啃骨头,不许撒野,否则我就让大哥收拾你们,他有多凶你们是知道的哦。”
  “哦,”燕颂冷不丁出声,“我却不知道。”
  燕冬噌地拔地而起,扭头就要跑,被燕颂眼疾手快地捏住后脖颈摁在原地。雪球和葡萄看了眼被制住的主人,又看了眼制住主人的人,审时度势,扭头就颠颠儿地跑了。
  “哇,”燕冬怔怔地看着两道狗影,“它们背叛了我。”
  “你也背叛了我。”燕颂说,“躲在背后说我坏话。”
  “哪有?我是吓唬狗的,哥哥一点都不凶。”燕冬伸手指月,面色虔诚,“哥哥和月光一样温柔,简直是我梦中的仙子!”
  “哦,”燕颂问,“什么梦?”
  燕冬害羞地抿了抿嘴巴,说:“嘿嘿。”
  “小王八蛋,”燕颂哼了一声,把燕冬翻了个面拥入怀中,下巴抵住那颗脑袋不许人动弹,闭眼说,“抱会儿。”
  燕冬伸臂环住燕颂的腰,安安静静地陪着他。
  这是承安帝给自己的四儿子过的第一个生辰,也是最后一个,他们做了二十几年的君臣,却只能做很短一段时日的父子。
  *
  燕青云在默默地观察所有人。
  “鱼儿,”侯翼和鱼照影附耳说,“你是否觉得燕叔今日的目光有些吓人啊?这不是四殿下的生辰宴吗,我怎么好似误入什么审讯缉捕的地方了?”
  “燕叔方才也这样看过咱俩,只是看一眼就收回了,好像是觉得咱俩没问题?”鱼照影晃着扇子,顺着燕青云的视线范围琢磨,“你,我,三殿下五殿下,王府尹……我们有什么共同之处吗?”
  侯翼毫不谦虚,“长得好!”
  “倒是……没错。”鱼照影颔首。
  侯翼喝了口酒,说:“年轻?男人……我的娘诶,这不是在给三姐挑夫婿吧?”
  “女儿没这个意思,燕叔不会自作主张的。”鱼照影摇头。
  “也对,”侯翼推了推鱼照影的胳膊,“诶诶,燕叔好像重点审视王府尹了。”
  王植在燕青云打量自己的第一眼就察觉到了,起初没在意,此时随着那道目光愈发意味充足……复杂并且不善,他只好抬眼回视燕青云,颔首见礼。
  燕青云撑着张严肃冷酷的脸微微点头。
  这时候寿星姗姗来迟,众人纷纷起身祝贺,殿内顿时变作另一种热闹。
  燕冬过了小会儿才进来,跟着走到人群后头凑热闹,听众人把贺词说出花儿来了。他跟着人群往里走,途中路过王植那桌,两人四目相对,王植起身见礼,燕冬也回礼,瞧着竟然十分和谐。
  可燕冬从前提起王植都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变化如此巨大,必定是爱上了!
  “哎哟!”燕青云吓得往后一仰,全凭椅背支撑一身傲骨。
  崔拂来莫名地看了眼夫君,“人寿星还没入席,您就吃撑了?”
  燕青云讪笑,说:“喝了几杯有点上头,我躺会儿。”
  难怪那小子一改脾性要偷摸着单相思,还不敢和家里的人说实话,敢情看上的是王益清!
  可颂儿怎么会同意呢!
  燕青云见小儿子已经和王植说起话了,顿时坐不住了,起身走……冲到两个年轻人面前,一把将儿子揽入臂弯中。
  “?”燕冬吓了一跳,偏头看向燕青云,“爹爹,怎么这么热情!”
  燕青云用眼神警告儿子闭嘴,上下打量王植几眼,颇为冷淡地说:“我听说你府上有一房妾室?”
  燕冬:“?”
  您关心别人后院私事做什么啊!
  王植也很茫然,但还是恭敬地说:“并无此事,外间琐碎闲话罢了,下官并未说亲,府内也无姬妾。”
  哟,这是跟我表态度呢,燕青云想。
  “这个我知道,是王樟把楼里的姑娘带入王府的,结果外头瞎传是王府尹叫的人,传来传去传成妾室了。”燕冬挥挥手,“嗐,大家都喜欢八卦,有些人卦着卦着就凭空捏造了。”
  哟,帮心上人说话呢,燕青云哼笑一声,盯着王植,“今夜时机不对,改日我选个地方设宴,你敢不敢来?”
  这语气,谁都能听出来这顿饭很不好吃啊!
  “?”燕冬一脸茫然,老爹您莫名其妙摆什么鸿门宴、下什么战书啊?
  王植和燕冬对视了一眼,后者觉得自己应该站出来控制一下突然发癫的亲爹,于是一把握住燕青云的胳膊,强行把人拽到一旁没人的角落里,压着声音质问:“何意!”
  “你说何意!”燕青云压着嗓音,“别想瞒我了,我都知道了!”
  燕颂请宾客入席,瞧了眼杵在角落里说悄悄话的父子俩,示意开席奏乐。
  箫声响彻大殿,燕青云哀愁地说:“儿大不由爹啊。”
  燕冬瞅了燕青云两眼,和走过来的燕颂求助,“老燕疯了,传御医!”
  燕颂看了燕青云一眼,正要叫人去传御医,就被燕青云一把握住了手腕。
  “颂儿啊,多谢你,”燕青云感动地看着燕颂,“多谢你成全冬冬的一腔真情。”
  颂儿和王植从前多有摩擦,关系好不到哪里去,他又是个眼里容不下沙子的人,能做出这样的让步,肯同意冬冬和王植的事情,必定是出于对冬冬的拳拳爱护之心呐!燕青云眼眶发热,感动的同时又很落寞,颂儿都点头了,他在这场为难小儿婿大战中注定是孑然一身了!
  竟然真能猜到,终于猜出来了,可算猜出来了——燕颂和燕冬对视一眼,都看清了彼此眼中的惊讶和欣慰。
  燕颂几次踹门,门摇摇欲晃却都□□不倒,本打算寻个好日子,郑重地和燕青云坦诚,求得同意,见状也只好改主意了。让他惊喜的是燕青云这语气,是不反对他们的。
  “爹何出此言?冬冬真心爱我,我也真心爱冬冬,若说成全,是彼此成全才对。”燕颂温声说,“这会儿时机本是不对的,但既然爹提起,那我也要和您说一句,冬冬是我心头肉,离了他就活不得,此生绝不辜负,请您放心。”
  燕冬看着燕颂,像齁了十斤蜜饯果子,眼睛咕噜咕噜冒糖水。
  “你这么想就很好,我……等会儿,”燕青云后知后觉,“谁爱谁?!”
  第57章 保佑
  “是什么时候的事儿啊?”燕青云躺在摇椅上, 额头上盖着一条巾帕,扮演差点被儿子们吓厥了的老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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