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但大哥是未来皇帝 第62节
燕颂晕倒,常春春立刻叫亲卫去找离此地最近的元元,并且封锁消息。
刚到卯时,元元被人从被窝里薅了出来,一路撵到客栈雅间。
这一路的风已经足够让人清醒了,元元一进门就扑到床前,伸手替燕颂把脉,待确诊后,他猛地松了一口气。
常春春见状也松了口气,叫人倒杯茶给元元喂下,说:“元大夫,殿下如何?”
元元咕噜了一杯水,摇头晃手,说:“殿下才受了刀伤却没有正经地好好休养,身子正亏着呢,又忧心积劳,大悲大喜……药箱,药箱!”
亲卫立马将元元的随身药箱送过去,元元拉开隔层取出一只药瓶,先给自己喂了一颗,又化水一颗示意无毒,待常春春点头便给燕颂喂了一颗。
“我写方子,你们照方抓药,熬了喂给殿下,一日两服。”元元飞快地写好一剂药方递给亲卫,起身摸了摸燕颂的右臂,“我帮殿下把药换了,然后再施针一次,殿下就该醒了。”
外面的慌乱,燕颂全然不知,他做了个梦。
梦里是万佛寺,那座金身观音。
那日开市,他陪着燕冬到万佛寺溜达,中途下雨,他们在山上避雨。燕冬说要去吃一碗素面,他就来了这里。
守在佛堂里的和尚叫“有尘”,和万佛寺所有的和尚不同,他不以“无”字命名,是个“假和尚”。
“世子也来拜佛,稀客稀客。”有尘笑眯眯地看着站在堂上的人,“不如与我饮一壶梨花泪。”
燕颂仰视形容悲悯的观音,说:“何意?”
“世子必定有所求,可世子不信天上神佛,地下修罗,何故拜佛?”有尘说,“世子是人,人所求,求神佛不如求人佛。”
燕颂轻笑,“你是人佛?”
“非也。”有尘打量燕颂,微微摇头,“世子欲|望囚身,却不是权欲,而是爱|欲。爱|欲是凡尘欲,神佛无法将世子从囚笼中拉出。”
“我不出。”燕颂仍然与观音对视,“我自愿爱|欲缠身,受缚终身。观音,”他笑了笑,双掌合十,轻声说,“我亦有观音。我自有观音。”
有尘笑着说:“观音要‘杀’你,何不主动放手?”
燕颂说:“失了观音,才是杀我。”
“修佛,修人,到底哪条道好走?”有尘双掌合十,笑着偏头看向朱红殿门。
细雨连绵不断地打在地上,描银缠枝黑伞在殿门外放下,十六岁的少年红袍雪容,小声呼唤殿中人:
“大哥,我吃完啦,趁着雨势小了,咱们下山吧,不然明儿没法上朝。”
燕颂转身看向门外的人,笑着说:“就来。”
原是这座金玉观音,有尘笑着,敲响面前的木鱼。
燕颂走到朱红殿门前,背对金身观音,瞧着面前的少年,“好吃吗?”
“实话实说,”燕冬环顾四周,怕被哪个和尚听见了不好,捂住半边脸和燕颂说悄悄话,“不大好吃。”
燕颂拿着伞,闻言失笑。
“好没味道呀,我想吃鱼丝面了,我们待会儿路上再去吃一碗鱼丝面吧,加点法制酱菜,哇,想想就香喷喷的。对了,”燕冬想起一茬,“我要帮二哥带法制紫姜回去,他刚升副统领,最近好忙,瘦了一圈呀,我心疼,得再买点什么给他补补,别给我二哥累坏了。诶,大哥怎么不说话呀?”
下了走廊,燕颂撑伞挡住燕冬,“在听你说。”
燕冬哼哼,“这样显得我很聒噪。”
“无妨,叽叽喳喳,听着喜庆。”燕颂说。
“真的吗?”燕冬原地转了半圈,挡住燕颂的路,仰头笑眯眯地看着他,“大哥大哥大哥大哥……大哥!”
“……”
“大哥?哥哥?”
雨声停了,燕颂从梦中醒来,少年郎脆生生的声音和面前那道轻声呼唤融为一体,他睁眼,对上一双红红的眼睛。
“哥哥,”燕冬抿了抿嘴,“你醒啦。”
燕颂安抚般地笑了笑,伸手抚摸燕冬憔悴的脸,说:“又偷偷哭鼻子。”
“谁偷偷的呀,”燕冬指了指面前,“我光明正大坐这儿哭的,只是你睡得沉,没有听见。”
燕颂指尖力道温柔,话也温柔,“何时来的?”
“半个时辰前吧,我来的时候元元正给你扎针呢,扎成木偶了。”燕冬俯身凑近了些,关心道,“身上有哪里难受吗?难受跟我说呀,我立刻把胡大夫叫进来。”
“我没事了,不必担心。”燕颂说,“胡大夫怎么来了?”
燕冬听出话里的意思,说:“放心,家里不知道,外面也不知道。我已经和胡大夫叮嘱过了,让他回去后也不要和爹娘说,免得他们担心……哎呀不行,我不相信你,你这人最喜欢逞强了,一点都不爱惜自己的身子,我还得让胡大夫进来瞧瞧才能放心。”
他起身要走,却被握住了手腕。
“……”燕冬侧身背对着床,没有说话。
那只手圈着他的手腕,一路向下,握住了他的手。有温热的肌肤触碰上来,轻轻的,好似很虔诚,是燕颂的额头。
燕冬咬住嘴唇,鼻翼翕动。
鼻息颤抖的,一路落在他的左手指间,似碰似亲,挨了下他的红玉指环。
“冬冬,”燕颂抵着燕冬的手背,哑声说,“哥哥知错了,别生哥哥的气。”
燕冬盯着自己脚前的地,小声说:“哥哥没有错。我知道哥哥是怕吓着我,才不敢和我坦诚。”
“那怎么不看哥哥?”
燕冬不敢看,不知该怎么看,有些无措地撇了撇脑袋,身后的人下了地,从后面轻轻地抱住他,把他毫无缝隙地镶进了怀里。他惦记着燕颂的胳膊,不敢动弹,在憋死自己之前呼了口气,鼻尖冒出一颗鼻涕泡。
“……”
诶?燕冬憎恶着那颗鼻涕泡,这是做什么呀?故意害他出糗吗!
燕颂没有笑,没有如从前那般笑着说他可爱,只是轻轻地把脸埋在他的颈间,小声说:“让冬冬难过了这么久,就是哥哥的错。”
“我也让哥哥难过了这么久,”燕冬吸了下鼻子,牙牙学语似的,“我一想到这个,就好难过呀,早知道……早知道我就该把你绑起来、囚起来,逼你喜欢我,这样我们就可以早一些心意相通了。”
燕颂:“。”
“我们冬冬,”他笑了笑,斟酌着说,“好有办法。”
“那当然了,我大多时候还是不笨的,在这件事上虽然笨了好久好久,但哥哥也很笨,所以我不算丢人。”燕冬嘿嘿嘲笑,“头一回见哥哥犯傻呢。”
燕颂把燕冬翻了个面,胸膛贴着胸膛地抱在怀里,抱得很紧。燕冬着急地说伤口伤口,他听不见,用力地嗅着燕冬脖颈间的味道,石叶香夹杂着柑橘,熟悉的味道让他犯了瘾一样,头皮发麻,脚下晕眩,仿佛不在客栈,已经堕入梦境深渊。
“我在做梦吗?”他求证,“冬冬。”
“不是做梦呀。”燕冬轻轻捏了下燕颂的颈肉,胆儿肥了,再揪一下那只耳朵,“感觉到了吗?你以前就这样揪我耳朵。”
“是吗?”燕颂笑起来,鼻尖蹭着燕冬的脖颈往上,睁开眼,和他对视,似逼问,似诱|哄,“我在做梦吗?冬冬。”
为我证实啊。
燕冬抿了抿唇,无措地看着燕颂。燕颂的目光牵着他,诱着他,逼着他,他脸都烧起来了,很听话地在燕颂下唇亲了一下,蜻蜓点水的,因为心跳得太快说不了话,只能眨眼睛。
不是做梦。
第52章 般配
“燕窝粥, 梅花包儿,桂霜粉藕,玉灌肺。”燕冬把勺子放在燕颂的粥碗里, 催促说,“快快填饱肚子,待会儿我让人去找大夫开方子,给你炖一瓮补汤晚膳时喝。”
燕颂拉了下身旁的凳子,让燕冬坐下,瞧了眼他面前的小碗,说:“这是什么?”
“橙橘汤呀,果香很浓郁,你要试试吗?”燕冬见燕颂没有拒绝, 就拿勺子喂了他一口,“好喝吗?”
燕颂咽下,说:“不错。”
“但这碗姜味儿重了些,没有桂水堂的好。”燕冬点评,拿勺子喂了自己两口,过了小会儿才突然反应过来,勺子……
他舌尖一烫,下意识地偏头看向燕颂,燕颂也在看他。
四目相对, 燕冬脸上一热,率先理直气壮地说:“怎么了?都亲两次了, 用同一把勺子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冬冬说得有道理,但……”燕颂尾音微延,挑眉,“两次?”
诶!!!
燕冬捂住嘴巴, 心虚地和燕颂对视一瞬,然后低下头啜汤,试图把脸全部埋进碗里。
但碗实在太小了,挡住了中间,仍然露出一圈红红的脸腮,燕颂伸出指头戳了一下面对自己的那块脸腮,燕冬就像屁股底下扎了针似的,一下弹了起来。
“好吧我承认!”燕冬声音很亮,很大,给自己壮势,“我偷亲了你,我是流|氓!”
燕颂闻言不知该哭该笑,天上掉馅饼,却掉得无声无息,掉得他根本不知情。
“什么时候的事情?”燕颂审问。
燕冬老实交代,“就守岁那晚,你不是喝醉了吗?我就趁机轻轻地偷亲了一小口,别的什么也没干。”他怕燕颂不信,又补充说,“真的!”
“是吗?”燕颂将信将疑,似笑非笑。
“真的是真的,偷亲一口都差点让我心砰砰跳死在你旁边了,哪还敢做更过分的事情嘛,而且耍流|氓也得有个底线,我可不是很坏的人。”燕冬正经地替自己辩解,然后端起小碗将剩下的汤一口饮尽。
燕颂叹气。
“嗯?”燕冬挪挪屁股,凑过去,挤着燕颂的肩膀,“叹什么气?”
“我吃亏了。”燕颂说,“大亏。”
燕冬懵然地说:“什么啊?竟然能有人让你吃亏,谁啊,告诉我,我想个法子收拾他!”
傻子,燕颂失笑,说:“怎么收拾?”
“我找一马车的人打他!”燕冬握拳。
“那我舍不得,这个人啊,”燕颂在燕冬瞬间变得危险的目光中说,“姓燕名冬字逢春小名汤圆。”
燕冬瞬间变脸,矜持地说:“那你舍不得是应该的,而且这个燕冬很厉害,一马车人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看来我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了。”燕颂说。
“污蔑,污蔑!”燕冬抱臂,严肃地质问,“我可没有欺负你。”
燕颂开始秋后算账,“你趁我睡着轻薄我——”
“那怎么能叫轻薄呢?”燕冬全然忘记自己先前是怎么说的了,急忙狡辩,“那是我偷偷喜欢你、痴恋你的证明!而且,而且你也喜欢我呀,那这对你来说分明就是好事,你可不要得了便宜卖乖!”
“好,那就不当作轻薄吧。”燕颂耐心地和小流|氓辩论,“听你的意思,我被你偷亲了,是我得了好处?”
“不错。”燕冬不可思议,“难不成还是坏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