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但大哥是未来皇帝 第63节

  燕颂也点头,“好。可我自己并不知晓啊,我并未体会到该好处,那我是不是吃了亏?”
  诶?燕冬眨眨眼睛,和燕颂对视一眼,两眼,三眼,他突然狡黠一笑,机灵地说:“你是不是还想我亲你?”
  燕颂抬手摸燕冬的脸,还有些红,把他的指尖都烧热了。他轻轻抿唇,声音轻了些,“可以吗?”
  “当然可以啊,”燕冬倾身,很庄重地双手捧住燕颂微热的脸,凝视他动情的眼睛,轻轻亲他优美的唇,隔着一张纸的距离坦诚心扉,“哥哥要我做什么,我都会答应哥哥,不喜欢哥哥、不爱哥哥除外。”
  燕颂摩挲着燕冬的后颈,目光缓慢地从那双秋水湖中冒出,微微下移,落到唇瓣上。
  燕冬是个唇红齿白的,很漂亮,燕颂亲了亲那颗可爱的唇珠,轻声说:“好软。”
  “谁嘴巴是硬的呀?不对,”燕冬小声取笑,“哥哥的嘴巴就硬,好难撬开让我看清你的心肝脾肺。”
  燕颂叹气,似后悔,似无奈,说:“现在看清了吗?”
  “看清了。”燕冬低头贴了贴燕颂的心口,“也听清了……哥哥的心跳得好厉害。”
  燕颂不只是心跳得厉害,看着紧贴在心口的人,他目光微动,喉咙发痒,就要埋头再亲一下,燕冬却猛地转身坐好,说:“用饭!”
  燕颂:“……”
  燕冬并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只是觉得需要控制一下,否则真恨不得黏在燕颂身上!
  “……”燕颂笑着摇了摇头,听话地老实用饭。
  *
  乌卓下狱,不等秋审,三日后待斩,春闱临时更换了主考官,不是别人,正是燕翠微。
  翌日燕冬抽空回家了一趟,陪爹娘用晚膳,小脸儿上挺心疼,“二叔和一群同僚才入城门就被禁军司逮住换上官服提溜去考院了,一口气不带歇的。”
  “陛下信赖,咱们更要用心办事嘛。”燕青云给儿子盛了碗鱼汤,“我们冬冬近来多有辛苦,喝一碗补补,爹特意给你熬的。”
  燕冬喜欢喝鱼汤,取勺子正要喝,突然想起一茬,说:“鱼汤还有吗?我想带一盅。”
  “带去哪儿啊?”燕青云随口问。
  “考院那边。”燕冬实话实说,“顺路给二叔和大哥带。”
  他私底下的称呼,燕青云没有纠正,说:“这是鱼汤,凉了就不好喝了。”
  “对哦。”燕冬说,“那算啦,反正他们也饿不着。”
  崔拂来关心道:“殿下的伤势好些了吗?”
  才晕了一次呢,燕冬嘀咕,说:“别担心,好些了。”
  “殿下是习武之人,又年轻,身子健朗,就是不知爱惜,让人操心。”燕青云嘱咐燕冬,“有机会帮我们说一句,让殿下好好休养,凡事不急在一两日,免得伤养不好落下病根。”
  燕冬让两位放心,说:“我和他说了,见着了再说一次,他若不敢听,我一定收拾他。”
  “哟,”崔拂来揶揄,“我们冬冬真是有出息了。”
  有出息的燕小公子带着崔拂来准备的牡丹花酥回了考院附近的客栈。方到门口,脚后跟就落下了雨滴,又下一场春雨。
  一直守在门前的亲卫行礼,推开房门,屋子里烛光昏黄,桌旁榻上都没有人。燕冬打帘一瞧,内室的书桌后,燕颂披着外袍,长发披散,已经伏案睡着了。
  “嘘。”燕冬转身示意常青青关门出去,轻轻将食盒放在桌上,转身去拿了床薄毯给燕颂披上,本就有伤在身,可不能再着凉了啊。
  燕颂手底下压着纸笔,燕冬草草看了一眼,发现是刑部的公文,就没有再看了。他转而看向沉睡的人,那双眼睛闭上的同时,燕颂身上那部分令人畏惧的气质也有所收敛,温柔而俊美。
  燕冬自来是个“没出息”的,不懂得克制,此时更仿佛被骨头吸引的小狗,鼻尖嗅嗅就凑了上去,要把食物叼走。
  嘴唇轻轻碰上脸腮,柔软得像梦里的云,又轻又甜,燕冬开始犯晕,转头要去冷静冷静避免控制不住一口咬下去,把人吵醒就不好了。不料这时,燕颂眼睫微颤,伸手抱住了他的腰,燕冬脚下一晃,紧接着就坐在燕颂腿上了。
  “又偷亲,”燕颂坐直身子的同时睁开眼睛,惺忪的,他看着呆坐在怀里的人,好似不解,“到底是谁把你教得这么坏?总是想吃白食。”
  “什么叫吃白食啊?”燕冬偷亲被逮住,人像鹌鹑,嘴巴倒是很不服气,“再说了,我好不好都是你教的,所谓冬不教颂之过,你要是想说我,那自己也要先谢罪。”
  “嗯,的确是我教的。”燕颂抬手摸了摸燕冬的后脑勺,“晚膳用的什么?”
  燕冬报了菜名,说:“娘亲做了牡丹花酥,二叔二哥那里两份,你这一份。对了,你用药了吗?”
  燕颂颔首,“用了,我不像某些人,会偷偷把药倒掉。”
  “最后还不是被你强行灌下肚子了。”燕冬嘀咕,晃了下双脚,“放我下来,别把你压坏了。”
  “不重。”燕颂没放。
  “你现在是病人,要好好休养的。”燕冬转达了爹娘的叮嘱,老气横秋地说,“年纪轻轻不爱惜身子,老了就要遭罪,知道吗?”
  燕颂说:“抱着自己喜欢的人,不叫不爱惜身子,反而是太爱惜。”
  这话忒悦耳了,燕冬没法反驳,揶揄道:“哥哥现在如此坦诚呀。”
  “既然你我已经心意相通,还有什么必要遮掩?哥哥更不敢再让冬冬难过。”燕颂掂了掂腿,让燕冬往怀里坐得更深,抱着人,他说心里话。
  燕冬单手搂着燕颂的脖颈,嘿笑,看着有点憨,“我现在心里就跟吃了好多好多蜜饯一样,齁得脑子都晕乎乎的,走路都打飘。”
  “这样啊,”燕颂逗他,“给我飘一个瞧瞧。”
  燕冬佯装为难地说:“被绑住了,站不起来。”
  燕颂没说话,把人抱得更紧,埋首枕着燕冬的肩膀,“困。”
  他声音含糊,燕冬还没来得及关心他的胳膊,受着伤呢别太使力,闻言又说:“那赶紧歇着呀,我叫人端热水进来?”
  燕颂用了药,人有些昏沉,闻言说:“睡不得,明早刑部有旬会,我这儿有几桩公务还没批复,你乖乖让我枕会儿,等药效过了就好了。”
  这怎么能休息好呀,但见燕颂已经闭上了眼睛,燕冬就没说出口,乖乖地坐在他怀里当靠枕。
  窗外春雨绵绵,并不扰人。
  主子终于得偿所愿,常家兄弟这两日也很乐呵,这会儿闲来无事,兄弟两个凑在一块儿“问罪”彼此:你早点和我透个风,就不会磋磨这么久了!
  但没办法,各为其主,平日小事彼此漏漏风没什么,可这等大事漏,必得是各保各的密。
  “哎呀哎呀,”常青青从窗户缝隙偷窥了一眼,兄弟俩互相依偎,好不温存,“真是般配。”
  常春春敲了弟弟一个板栗,轻轻将窗户关紧了。
  燕颂再睁眼的时候,“靠枕”已经和他脑袋抵着脑袋的睡着了,指尖绕着他肩前的一缕头发……准确来说是一缕趁他睡着编的小辫儿。
  “……”燕颂失笑,抬手托住燕冬的下巴,轻轻让人倒在自己怀里,这样好睡。
  右手揽着燕冬,动不得,燕颂只得左手做事,继续阅览桌上的文书,拿朱笔批复。
  字迹不如平时,倒还能看,燕颂难得没有苛责自己,搁笔后偏头看了眼香漏,已经寅时了。
  这样睡久了,起来必定不舒服,燕颂正要抱着燕冬去床上,怀里的人就幽幽地说:“我要骂你。”
  “……醒了?”燕颂又坐好了。
  燕冬“噌”地抬起脑袋,眼睛还没睁开,先“瞪”着燕颂,说:“胳膊不要了,我给你揪掉!”
  “我忘记了。”燕颂如实说。
  燕冬伸手揪住燕颂的耳朵,凑近了说:“胳膊胳膊胳膊,有伤有伤有伤,注意注意注意!”
  燕颂失笑,“好好好,记住了,保证不再犯。”他摸摸燕冬的脖颈,“有不舒服吗?”
  “没——”燕冬伸长胳膊,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有。”
  他蹦哒下地,转身蹲下去帮燕颂揉了揉腿,仰头问:“麻了吗?”
  “还好。”燕颂起身,把燕冬也拉起来,“洗漱后你乖乖去床上睡觉,我先回刑部。”
  多累啊,燕冬说:“我陪你。”
  “下雨呢,别来回折腾了。”燕颂叫值夜的打水进来,哄着说,“早上议了事我就回来。”
  “别急别急,你先回宫好好躺躺。”燕冬抬手摸燕颂略显苍白的脸,心疼地说,“就不能换个地方议事吗?”
  “大伙儿不住一个地方,很难谁都方便,且部里有几位齐心的老臣,老胳膊老腿儿的,突然折腾他们做什么?”燕颂揉揉燕冬的脑袋,哄着,“一旬一次,议的都是要紧事,能不耽搁就不耽搁吧。”
  燕冬说:“好吧。”
  亲卫提了热水进来,燕冬走到面盆架前搅了方热帕子,转身一抬手,不太熟练地帮燕颂擦脸,笑着说:“从前都是哥哥帮我擦脸。”
  帕子轻柔地描摹轮廓,从眉眼擦过,那双眼睛露出来时,帕子停下了,拿着它的人微微歪头,痴痴地说:“哥哥真好看。”
  不只是相貌的好看,还是这个人好看,好看到燕冬的心坎儿去了。
  燕颂被弟弟痴迷而热烈的注视着,眼皮微微发烫,他清了下嗓子,正要说话,就听门外响起一道脚步声。
  “殿下。”亲卫快步走到门口,“属下有要事禀报。”
  燕冬回神,转身把帕子浸入水中,燕颂站在原地,头也不转,“进。”
  门外的亲卫进屋,在帘子外禀报:“殿下,乌家出事了,乌尚书……没了。”
  “什么?”燕冬猛地转身,下意识地看向燕颂,却见燕颂只是叹息,并无丝毫惊讶。
  他突然想起燕颂先前说的那句话。
  一波万波,此事还没完。
  乌卓冒天下之大不韪,死罪已定,可对乌家的处置还没有敲定,今日刑部要议论的头一件要事就是。乌尚书此时服毒自绝,其一是教子不当、无颜面对朝臣和天下读书人,其二就是向宫中求一份情面,想保住家中亲眷。
  燕冬没有再睡,换了身干净的素色衣裳就乘坐马车去了乌家,他到的时候天已经亮了,乌家已经换上白绸丧幡,一片哀声。
  但前来吊唁的人并不算多,毕竟乌家如今境况危险,哪怕躺在棺椁里的是两朝重臣,他们也要掂量掂量,怕沾上一身腥。
  管家将燕冬引到灵堂,堂上跪了一大片,哭声接连不止,乌盈的母亲接连遭受打击,如今卧病在床,乌盈和乌晴宜跪在最前面,向来往宾客致谢。
  燕冬和乌盈相识了十几年,从前他觉得这是雍京最动人的黄鹂鸟,往来自然间,可今日再见,乌盈明明举止有礼、毫不失仪,甚至没有落泪哀哭,却让燕冬心里一酸。
  他太静了。
  当午和两名审刑院校尉都带着刀,不好上堂,就在阶梯上站定了。
  一声唱喏,燕冬与和宝敬香,燕冬更是行了跪礼,他是乌尚书看着长大的孩子,从前乌尚书指导过他的文章,此时也未着官服,行此大礼不算出格。
  亲眷行礼,燕冬捧手回礼,走到乌盈面前,蹲下看着对方,“若冲。”
  他斟酌一瞬,到头来只能说:“节哀。乌老在天有灵,莫叫他忧心。”
  “多谢。”乌盈扯唇,露出一记笑来,“祖父这些时日总是不大好,我心里早就料到了,人都有一死,本该顺其自然,唯独一点,祖父不是病故,而是自尽,他老人家死前必定羞愧不能自已,我……”他痛苦地闭上眼睛,颤声难言。
  燕冬跟着红了眼睛,正要说话安慰乌盈,却见前头迎客的管家急匆匆地跑回来,凑到乌盈面前说:“公子不好了,外头有人来闹事啊!”
  在这种日子闹事,还是在乌家门前,燕冬敏锐地察觉到什么,起身说:“是什么人?”
  “是一群年轻人,看样子都是读书人。”管家叹气。
  乌卓借春闱舞弊,此举得罪的就是天下的读书人,自事发当日,街头巷尾全是谩骂声,起初只是针对乌卓,可很快就波及乌家的亲眷、和乌家交好的朝臣甚至是从前在读书人心中很有威望的乌尚书。可说是说,骂是骂,在丧事期间跑到乌家府门前闹事或许就不只是泄愤这么简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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