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但大哥是未来皇帝 第58节

  崔玉:“……”
  不是,我的小表弟,这对吗?你在说什么啊。
  哪怕燕冬就是个时常“童言”无忌、出口“不逊”的人,哪怕燕颂习惯了,此时也有点接不上话了,这孩子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偏偏燕冬还咄咄逼人,“你怎么不回答?”
  莫名的,燕颂耳边响起小狗叫嚣的声响,脆生生的,很有“气势”。他忍耐住嘴角的笑意,说:“是我疏忽了,一定尽快补给你。”
  崔玉:“?!”
  不是,我的大表哥,这对吗?你在说什么啊。
  燕冬倒是很满意,笑眯眯地在燕颂肩上蹭一蹭,说:“小狗牌戴上了,别人一瞧就知道这是谁家的小狗,同样的,也知道主人是哪只小狗的主人,所以呀,其实主人也戴上了小狗牌。”
  “我们冬冬,”燕颂轻声说,“说得很有道理。”
  “是吧是吧?”燕冬得意地嘿了一声。
  兄弟俩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全然不知崔玉杵在窗前,脑子里已经展开了多次天人大战,俄顷,常春春在门口传话,任麒要回来了。
  “你们上下说话,我不掺和了。我叫了刑部的人,今日要吩咐两件外派的差事,待会儿再来找你。”燕颂简单地和燕冬解释了一句,待燕冬点头,便起身离开了。
  常春春在门外行礼,和一行便装亲卫跟着燕颂走了。
  崔玉在窗前转了两圈,犹豫片刻,终于几步冲到燕冬跟前,把人吓了一跳。
  “你要刺杀我吗?”燕冬后仰,惊恐地看着崔玉。
  “你,”崔玉揪住燕冬的耳朵,审问,“你先前说自己有心上人了,是不是?”
  燕冬老实巴交地眨巴眼,“嗯啊。”
  “那个人是不是,”崔玉倾身附耳,小声说,“大表哥?”
  “……”
  崔玉偏头和燕冬对视,沉默一瞬,燕冬钦佩地说:“表哥,你好聪明!你和鱼儿一样聪明!”
  “谬赞了,谬赞了。”崔玉松开燕冬的耳朵,拊掌夸赞,“从前都说咱们两家,我是最胆大妄为的,如今方才知道,长辈们都说错了,您才是咱们老崔老燕家的第一狂徒。”
  燕冬笑眯眯地看着崔玉,说:“表哥会支持我的,对吗?”
  崔玉伏低做小,“在下唯燕大人马首是瞻,一定保密。”
  “保密不够。”燕冬双手合掌放在脑门上,“表哥,你可是个风流人物呀,什么狂蜂浪蝶没见过,你得帮我想想法子,让我早日抱得美人归。”
  “行。”崔玉叹气,“谁让你是我小表弟呢,我就给你做一回军师。”
  第49章 买卖
  一份功名五百两, 明码标价。
  燕冬看着手中那张纸,上面是文心和卖家的对话记录,随意抬脚勾住跟前的凳子坐下, 俯身把纸张往前一放,“诶,卖多少份出去了?”
  穿着普通的男人跪在燕冬面前,后颈压着一柄刀,不敢抬头。他根本没想到审刑院把力气都放在考院里外,竟然这么快就查到了端倪并且来了场钓鱼,此时落入渔网,只顾着磕巴请罪,颠三倒四。
  “叽里咕噜说什么呀?”燕冬说, “我问你这里卖了多少份出去了,能听懂人话吗?”
  一旁的文心忍不住看了眼燕冬,传说中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燕家小公子,如今天家钦点的审刑院使,言行举止还是更符合前者,没有半分阴戾冷酷之气,可他的态度越自然,越莫名令人忐忑。
  男人结巴说五份,见燕冬笑了笑, 还说自己没有别人卖得多,请求轻罚。
  燕冬笑了笑, “轻罚?你卖了五份,当然比卖八份十份受罪轻咯,家里可以少立几座坟嘛。”
  这就是要抄家的意思,卖家白眼一翻, 浑身哆嗦,生生吓晕了过去。
  “嘿,胆儿忒小,为何要犯这弥天大罪呢?”燕冬纳闷。
  “许多人做坏事前都梦着自己能成,只梦着自己能成,因为成了后的好处诱人啊。”崔玉说。
  燕冬点点头,示意一旁的校尉让人醒来后在供状上签字画押,说:“先别押回院里了,你们就在这里守着他,若是敢跑或是有别的动作,直接宰了。我等等宫里的旨意。”
  校尉应声。
  燕冬看了文心一眼,说:“你做得很好,待事情了了,我自会请朝廷褒奖你。”
  “不敢,举手之劳。还春闱公平,就是对我等考生最大的褒奖。”文心捧手行礼。
  “你是个稳重的人,我就不多嘱咐了。”燕冬说。
  文心说:“燕大人放心,方才之事,在下毫不知情,绝口不提。”
  燕冬点头,示意任麒和崔玉带着人去隔壁房间歇息,自己则走到窗前站定,他没开窗,兀自徘徊,猜测承安帝的心思。
  有人敢做这样的事,无非是仗着圣体违和渐不理事,若借机生事成功,陛下权威大损,这其实就是在拐着弯儿的逼陛下早立储君。与此同时,通过售卖考题可以在一定范围内控制本次春闱的选拔名单,并且将这部分考生拉拢入自己的阵营,来日就是羽翼。
  此时,陛下立刻阻止开考便是在叫停这场不公平的阴谋,但必定会引得人心惶惶,权威受损,若不立刻叫停,就可以来一招瓮中捉鳖,将考院中不老实的考生揪出来,然后再仔细地查他们背后的人。
  星月渐出,“龙门”大开,考生们提着各色三层考篮排列跨“龙门”入考院。
  王樟身穿官服,居高临下地站在门前负责带队搜检,他本也会是这群人中的一员,为了那些个位置挤破头颅,可如今他已经有了官身。这世间的路,还是捷径好走啊。
  堂上,主副考带领众监考及其他官员参拜神祇,随后主考在众人的见证下恭敬地取出匣子,揭封,取出试题交予副主考,去往考院宣读。
  副主考一行人方走到门口,就被一人堵了回来,堂上众人惊诧看去,校尉抬刀挡开朱红大门,露出一身常服玉色罗袍的燕冬。
  副主考一行人被迫退后,乌侍郎上前捧手,眉头微微拧着,“燕大人,您这是做什么?”
  “乌侍郎,诸位。”燕冬言简意赅,“今儿这场出了纰漏,先暂时别宣读今日的试题。”
  副主考震惊地说:“这怎么行?”
  燕冬淡淡地瞥了对方一眼,没说话。
  “敢问燕大人可是事出有因?”乌侍郎拧眉看着燕冬,好似在看一个不懂轻重的孩子,“春闱考试何其要紧,举国瞩目,不是可以儿戏的!”
  堂上众人闻言纷纷喁喁私语起来,看向燕冬的目光不自禁地变了,或者说,是袒露了。
  他们本就不信也不惧怕燕冬这个人。
  和渡在人群中蹙眉,正要上前说话,就听燕冬说:“我星夜来此,必定是出了要紧的事,否则来溜达腿儿的吗?有人在富文楼售卖考题——”
  众人惊哗,燕冬伸手夺过副主考手中的试题看了一眼,暗自松了口气,“巧啦,今日的策论题正是这道:正士风而行古道,一字不差。”
  后面的任麒等人闻言也松了口气,题目一样,事情就坐实了!
  燕冬看着乌侍郎,目光微沉,“乌侍郎,你是主考官,题是你出的,试题是在你们礼部封箱严管的,你能说说为何在开考之前就有人贩卖考题吗?”
  那双茶水琥珀似的眼睛,此时竟让乌侍郎看成了另一双眼睛,幽如深潭。他吞咽口水,说:“此事必有鬼祟!”
  “鬼祟是谁?”燕冬咄咄逼问,“不是主考漏题,那就是看管过程出了纰漏,礼部,禁军司,谁来负责?”
  乌侍郎没有说话,一群礼部官员也噤声了,这是一不小心就要杀头的罪过啊!
  “此事当然有鬼祟,而且在我看来还不止一只,但现在最要紧的是开考。金大人,”燕冬看向副主考,“你去院门候着,等宫里的新试题,如常宣读,旁的一字不要说,不要让学生们惶惶,否则我审刑院的刀太快,难免不认人。”
  副主考捧手行礼,连忙快步出去了,任麒看了眼燕冬的脸色,亲自带人跟了上去。
  “大人,咱们要不要过去啊?”角落里,木湛远远地望着大堂上,“情形不妙啊。”
  王植看了眼乌侍郎微微佝偻下去的背,瞬间就明白了,春闱出了要命的纰漏。目光稍微一挪,落在燕冬的背影上,顿了顿,他收回来,微微摇头,“不必,燕大人办事利落。”
  “燕大人这么快就收服了审刑院那些人,瞧着都很恭敬顺从。”木湛钦佩又忌惮地说。
  “燕大人自然有他的好,但审刑院这个地方嘛。”王植摇了摇头,抬眼看向皇宫的方向,审刑院这个地方,早就被燕颂拿住了。
  他们认燕颂。
  所以啊,燕颂和燕冬虽然要避嫌,不能同路,但一直同行。
  校尉们把住了每一隔间,重新搜身,他们审刑院的跟刑台打交道惯了,搜身本事一流,很快就找出二十多个夹带策题答案的,藏在靴掖里的、袖口夹层的、笔头暗缝的、裤兜里的……各显神通。
  “狗崽子们,让你们来考试,真真是屈才了!”任麒气乐了,大手一挥,“来啊,堵上嘴押下去关起来!”
  考生们目光相随,有人询问,任麒握刀瞥了一眼过去,说:“好好考试,没你们的事儿!”
  燕纵护送吕鹿将陛下钦点策题送到副主考手中,赶在钟声响的下一瞬当场宣读。
  燕纵绕着考院走了一圈,吩咐说:“东圊,墙根儿,哪怕是狗洞也不能放过,五步一人,给我堵死了!”
  禁军应声,训练有素地拉开距离。
  燕纵吕鹿一行人去了大堂,礼部一行人都站在一旁,燕冬正坐在主座打瞌睡。人前,燕纵忍住了,没揉搓弟弟的脑袋。
  “燕大人。”吕鹿向燕冬行礼。
  燕冬睁眼,起身回礼,客气地说:“小吕公公。”
  两人走到一旁,燕冬轻声问:“圣体如何?”
  “陛下无碍,燕大人不必忧心。”吕鹿答完,转身看了眼乌侍郎,如常对燕冬说,“陛下说夜深了,就不让燕大人来回折腾了,此事由您会同刑部、雍京府一道办理,至于考院巡查之事,由奴婢和燕副统领来。”
  “好。”燕冬看了眼乌侍郎,“乌侍郎,请吧。”
  校尉把人押下去了,燕冬出门时瞧见远处的王植,上前把事情说了,“此次一道办差,还请王府尹多指教。”
  “燕大人客气,我们同心协力。”王植捧手。
  两方一道出了考院,门口停着一辆马车,驾车的是常春春。
  车门推开半面,燕颂瞧了眼并肩站在一起的两人,不动声色地细了细眼,说:“审刑院和刑部都在皇城里,距此地远,这次就借着雍京府的刑堂一用吧。两位上车同乘,咱们今夜就把事儿办了。”
  王植侧手示意,燕冬也不客气,先行上车,在燕颂左手边落座,王植紧随其后,在对面落座。
  “听殿下的意思,是今晚就能查出幕后主谋?”燕冬问。
  “君山银针。”燕颂示意桌上的小茶炉,笑着说,“主谋是谁?”
  燕冬愣了愣,说:“这么大的事情,乌侍郎会是主谋吗?动摇君威、拉拢读书人、培植羽翼,他一个礼部侍郎何必要冒抄家的风险做这种事儿?”
  他意指乌侍郎背后的贵人。
  “这么大的事情,”燕颂重复燕冬的话,温声说,“所以主谋只会止于乌侍郎。”
  燕冬挠了挠头,想明白了,乌侍郎认罪必定伏法,此时把罪责揽下,于他来说就是最有利的,所以他一定会咬死事情是自己做的。
  “上刑吧,”燕冬冷酷地说,“让他老实招!”
  燕颂忍俊不禁,说:“不必着急。”
  他不知想到什么,脸上的笑散了,化作一丝叹息,“一波万波,此事还没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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