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但大哥是未来皇帝 第54节

  “怎么了?”燕颂有些好笑,敲了下燕冬的脑门,“在我面前还客气起来了?”
  燕冬犹豫地说:“不是呀,我有件事想请大哥帮忙,但是这件事说来有些……嗯,奇怪。”
  “少爷,”燕颂说,“您吩咐就是了。”
  燕冬笑起来,受宠的孩子那样。他拉住燕颂的袖子,说:“大哥,魔音绕耳是很痛苦的。”
  “嗯?”
  燕冬告状,“我每次梦见那个淫|魔,就好几日不高兴,我不喜欢陌生男人那样叫我。”
  明明那个陌生男人极有可能就是自己,燕颂听到这话却觉得悦耳得很。他拍着燕冬的背,冠冕堂皇又正义凛然的,“是他不对,这个人很坏。”
  “嗯!”燕冬重重地点头。
  燕颂凝视着燕冬,说:“那冬冬想要如何呢?”
  “我找不到那个男人,暂时不能拿他如何,所以只能想个治标不治本的法子。大哥总是叫我冬冬,能不能,能不能,”燕冬看了眼燕颂,垂下头,小声说,“也像那个男人那样叫我一声?”
  燕颂放在燕冬肩上的手微微一蜷,说:“叫你什么?”
  这个人怎么这种时候如此不聪明啊!燕冬在心里叹气,声音更小了,“宝宝呀。”
  “宝宝呀。”燕颂说。
  “你!”燕冬仰头瞪燕颂。
  这个天底下最大的坏人轻轻笑起来,问他,“你不喜欢他那样叫你,和让我那样叫你,这二者有何关系?”
  这话问到点上了,像是那根指头已经轻轻地碰上了窗户纸。
  “那个男人叫我冬冬,可我不曾回想,因为我会先想到哥哥叫我的那声冬冬。我喜欢哥哥这样叫我,不仅是声音好听,而是那是哥哥的声音,是哥哥在叫我。可是哥哥没有叫过我宝宝,”燕冬大胆地探出爪子,隔着皮肉,轻轻按在燕颂心口,“哥哥帮我,哥哥救我。”
  “……”
  室内安静了下来,燕冬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一下一下的,既忐忑又兴奋。他抬眼看向燕颂,朝着那张沉静难窥的面容露出獠牙,“哥哥怎么不说话?”
  湿漉漉的眼睛,天真的面容,动人的嗓音,直白得恶意的心声,小狐狸毫无防备地露出柔软的腹部,同时也不自知地编织出了一张属于自己的陷阱,针对面前的猎人。
  “……不知该说什么。”燕颂坦诚。
  燕冬蹙眉,像燕颂平时逼问自己那样,“为何不知?”
  “前脚说要我把你当做男人,后脚就说出这样的话,冬冬,你要哥哥怎么想?”燕颂此时确实有些惊疑不定,理智告诉他燕冬自来如此,说出一些兄弟间不该说的话实在太正常了,可他又禁不住冲动、放肆地幻想一回,他的弟弟是否对他产生了“不该有”的心思而不自知?
  燕颂察觉出他的不对劲了,燕冬想,但是这个人还没有确定他是真的不对劲,还是只是单纯分不清兄弟界限。
  燕冬觉得此时的自己就像握着一块炭,留着要烧手,可松开就可能要砸脚,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好麻烦,燕冬在心里撒野,破罐子破摔地想:干脆把燕颂绑起来算了!
  寻个漂亮的地下寝室,用金玉铃铛把人囚起来,这样就不会再有人觊觎燕颂,更不会再有人与他争抢,燕颂只能看见他一个人。燕颂喜欢他,他们就亲亲密密地过,若是不喜欢,不喜欢……
  不行啊。
  燕冬沮丧,根本想不出来若燕颂不喜欢他,又该拿燕颂怎么办呀。
  “冬冬?”燕颂深吸一口气,抬手碰了碰燕冬逐渐变红的眼眶,轻声说,“哥哥没有凶你,不哭。”
  燕冬并不知道自己没出息地红了眼睛,可燕颂这样一哄,他鼻子一酸,一下就掉了眼泪。
  好难啊。
  比写文章策论难多了!
  崔拂来从前说生来尊贵也不会一帆风顺,人生总有风浪,燕冬觉得这两年真是霉,接连遇到两风浪,一浪事关生死,一浪事关婚姻,人生几十载的头等大事之二一浪又一浪,快把他打晕了。
  “哇!”
  燕冬越想越心酸,哭出一口白牙尖尖,红红的嗓子眼,瞧着忒可怜。
  燕颂叹了口气,把人抱进怀里,捂着后脑勺轻轻地哄,“好,哥哥不问你了,等你什么时候想清楚了,再自己来和哥哥说,好不好?”
  燕冬趁机用双手抱住燕颂的腰,好紧,恨不得把燕颂剖开,把自己嵌进去,真正的合二为一。
  怎么哭了?守在外头的当午和常春春你看我我看你,都猜测莫非燕颂醋疯了,小公子又挨训了?
  *
  “哎哟,怎么这么难呀?”
  晚些时候走在回去的路上,鱼照影听燕冬诉苦,心里好笑,又心疼好兄弟,正要说话,就听一旁爆发出一阵尖鸣——
  “我的娘我的爹我的哥我的嫂我的侯家祖宗十八代!”侯翼双手抱脑,怀疑自己耳朵坏了,怎么听燕冬说了这么一歇,每一句他都听不懂呢!
  燕冬有喜欢的人了!
  这个人是燕颂!
  燕冬很犹豫要不要直接坦诚!
  燕冬想要娶燕颂!
  鱼照影被吓了一跳,嫌道:“有病就去治。”
  “你给我治。”侯翼麻木地说。
  “行啊。”鱼照影拔出侯翼腰间的那把素面玉柄短刀,先前燕颂送的,笑着说,“我把你舌头割了,看你再叫唤。”
  “冬儿!”侯翼抱住燕冬的胳膊,“你看他!”
  “好啦好啦,”燕判官假模假样地劝架,“好好相处,莫要让我忧心。”
  鱼照影拿短刀在侯翼脸上比划了两下,反手插|入刀鞘。
  侯翼已经冷静下来了,开始加入智囊团给好兄弟出主意,“依我看,直说算了。”
  “不成怎么办啊?”燕冬忧心地说。
  “若不成,你就说自己是猪油蒙了心,把自己当成一棵歪脖子树,让殿下抽两鞭子教训教训,再知错就改。殿下那般疼你,大不了冷落你一段日子,不会真撇下你的。”侯翼说。
  “你傻不傻?”鱼照影不赞同,“殿下不会撇下冬儿,可若真不喜欢不接受他的心意,以后必定待他不如从前,哪怕是为了他好也会避嫌远离,这不是让冬儿去……”死吗?
  他抿了下唇,没有说出那个字。
  他们是自小长大的交情,谁不了解谁啊?燕冬脾性的确好,人也的确犟,譬如他小时候学骑马,一定要做三人中最先学会的那个,有一次从马上摔下来差一点就断了腿,可他疼得大哭一场后立马又往马背上坐,就是要让马先俯下身子。
  想要什么就要得到,细细想来,燕冬至今的确没有什么想要而得不到的,除了燕颂。可他对燕颂远不止想要得到那么简单,否则他不至于如此犯难。
  “那怎么办?”侯翼虽然不懂风花雪月,情情爱爱,可他懂燕冬待燕颂的心,知道燕颂是燕冬的心头肉,离了这块肉,燕冬就要死。
  燕冬见两个好兄弟都苦着张脸,愁他所愁,有点过意不去,正要说话,就听见窗外一阵马蹄声疾驰而来。
  “燕大人!”
  是审刑院的校尉,常青青勒住缰绳,马车停下。
  燕冬推开车门,见来人神情不好,眼皮跳了一下,“出什么事了?”
  “四殿下在下山路上遇袭!”校尉说。
  什么,鱼照影下意识看向燕冬,却见燕冬没有惊动,甚至很冷静地问:“殿下贵体安否?”
  “殿下右胳膊上中了一刀,已经就近召了御医前去诊治。刺客共三十八人,只留下了两名活口。”校尉说,“今日王府尹和兵马司的严统领都在,已经赶往殿下处了。”
  “都在还能让四殿下出事,是刺客太有本事,还是两位大人眼睛长在屁股上,瞎得彻底?”燕冬冷笑一声,下了马车,跟在后面遛弯的胡萝卜跑过来,他翻身上马,带着校尉往回赶。
  常青青和当午连忙骑马跟上。
  燕颂在半山腰的一处茶肆暂歇,燕冬赶到的时候他已经处理好了伤口,靠在椅背上和两位大人说话。他换了身干净的袍子,宽袖,根本看不出有伤。
  燕颂看向出现在门口的人,温声说:“燕大人。”
  “听闻殿下遇刺,臣立马赶了过来。”燕冬在禅椅前行礼,环顾四周,“御医怎么不在?”
  “不是什么要紧的伤,处理好伤口后,我就让人走了。”燕颂把目光从燕冬脸上挪开,重新看向王植和严谌,“二位也不必担忧,先回去吧。”
  “今日是臣负责巡防要务……”严谌磕头,闭眼,“臣有罪!”
  “山这么大,路这么多,宵小之徒就似耗子,防不胜防,严统领不必自责。今日大家是出来踏青的,出事非你我所愿,我无意追究两位的过错,只是要辛苦审刑院,”燕颂看向燕冬,“在京城行刺皇子,幕后之人胆大包天,必须查明,严加惩处。”
  燕冬颔首,说:“殿下将活□□给审刑院,臣等尽快审问清楚。”
  燕颂抬手,示意门口的校尉去提人,又对王植说:“审刑院今日来的人不多,益清,还要麻烦你费心,让他们把活□□着带回去。”
  “臣明白。”王植看着燕颂,“殿下好生将养,臣先随审刑院的诸位回去,再入宫请罪。”
  “我说了,今日之事无意追究。”燕颂笑了笑,“益清这是要扫我的兴吗?”
  “臣不敢。”王植行礼,“臣告退。”
  燕颂颔首,对严谌说:“别跪了,如今要紧的是把耗子背后的人揪出来,你带人去把山翻一遍,瞧瞧是否有什么线索。”
  “可殿下这里……”严谌想了想,“燕大人没有带什么人来,臣放心不下殿下的安危,可否留下副统领茅生和外面那些禁军保护殿下?”
  燕颂颔首,严谌便行礼告退了。
  等人一走,燕冬“唰”的变了脸色,半跪下来,握住燕颂的右手腕看他的胳膊,“严重吗?”
  “不算什么,没有以前当审刑院使时受的伤重,”燕颂感慨,“看来做皇子也有好处。”
  “还有心思玩笑!”燕冬瞪眼睛,被燕颂伸手掐了掐脸,他抬手握住燕颂的手,“你要做什么?”
  燕颂失笑,“什么我要做什么?”
  “不许唬我!”燕冬恨恨地瞪着燕颂,“你出来的确没带多少亲卫,可暗地里不知跟了多少只‘鸟’呢!盘旋在你四周,你有危险,能不救你?除非你不让!”
  “冬冬知我。”燕颂挠了挠燕冬的下巴,索性坐起来俯身和他凑近了些,“哥哥考考你,今日这桩刺杀能带出几条反应?”
  “其一,今日负责巡防要务的严统领要负责;其二,雍京府统管京城治安,王府尹要受牵连;其三,若那一刀砍得重,你哪怕不死,废了手,也做不得储君。”燕冬思索着,顿了顿,又说,“其四,我知道你为何不让暗卫现身了,有人在试探你的深浅,对吗?”
  “不错。”燕颂拍拍燕冬的脑袋,“这桩刺杀不论成败,幕后之人都能得到益处。那两个活口大抵是审问不出什么有用消息的。”
  燕冬不懂,“那为何还要审呢?”
  “审不出来也要审。”燕颂说,“于你来说,好比从前你不喜欢写某些课业,觉得写了也无用,但哪怕找人代笔或是随意应付也要写,因为老师要检查。若你没写,老师就会和我告状,我就会收拾你。”
  “哎呀!”燕冬趴在燕颂腿上哼哼。
  燕颂笑了笑,摸着燕冬的脑袋,继续说:“于我来说,我无意借机逮朝臣的尾巴,愿意宽大待之,因为如今我不是铁血冷酷的审刑院使,而是四皇子。我从一柄刀变回了一个人,相应的,做事也有变化。但我绝不允许有人威胁我的性命安危,所以刺客要追究,要杀尽。”
  “恩威并施,安抚暗中要投效您的,震慑暗中要图谋您的,我明白啦,”燕冬说,“四殿下。”
  燕颂揉着燕冬的耳朵,说:“今日之事是冲我来的,但背后之人图谋的却不止是我。”
  “严统领和王府尹?”燕冬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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