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江大厨[八零] 第226节

  当天htv拍了岳宁手写菜单的片段,说这是宴请法国和日本大厨的菜品。
  吃不起宁宴陆府,就不能让大家看看吗?
  第269章 皮埃尔有个想法
  岳宁站在宁宴门口迎接几位大厨的到来。
  卢卡斯真的一点都没主厨的派头,下车就跟岳宁来了个贴面礼。
  瓦莱尔跟交流会上一样热情,给了岳宁一个熊抱,皮埃尔比较严肃,这次他带了儿子尼古拉斯来。
  宫本、岩西和石川,岳宁还请他们来试过菜,这次过来完全是因为三位顶级法国大厨到了。
  岳宁还邀请了坤和楼的章家父子和师伯李欣荣作陪,另外还有蔡致远和博览会的主办方一起来了。
  同行到访,自然不能光吃饭,岳宁先带大家参观。
  进门雕刻的影壁,吸引了几位法国大厨的目光,岳宁介绍:“这是中式建筑的特点,中国人认为大门若与外界道路、河流直对,会导致‘气’直冲室内,破坏阴阳平衡。影壁通过遮挡形避免‘气’直冲里面,达到‘藏风聚气’的目的。也可以保护隐私。”
  进入主楼大厅,卢卡斯嗅着空气里的味道,不是他们几个身上香水的味道,是一种若有似无的淡雅香气。
  “什么味道?”
  岩西先一步伸手指着靠墙的条案,条案上摆着一只暗绿色的琉璃香炉:“中国香道,我之前跟你们介绍过,香道与花道、茶道并称日本的‘雅道’,日本的雅道全是起源于中国,千年前日本僧人从中国把这些文化带回了日本。
  “一千年?”尼古拉斯惊讶地说。
  “是的。这只是日本人带中国文化回日本,香薰文化在中国的出现可能更早。”岩西说道。
  岳宁听了翻译的话,她到那个香炉边说:“这个香炉是模仿两千多年前西汉的博山炉样式。”
  皮埃尔拍了拍儿子的肩:“chinoiserie是怎么来的,你知道吗?十八世纪的时候,法国的文人,艺术家痴迷中国的艺术。你回巴黎后,可以再次前往米埃特堡,去看一下那里的壁画,去感受一下那个时代,法国乃至整个欧洲中国风的盛行。虽然,那个中国风是大家想象中的中国风。”
  岳宁听了这话,也就理解了,为什么皮埃尔是这三位大厨中地位最高的厨师了。他的文化素养确实要比其他人更深厚。
  “但这香……”石川俯身轻嗅,“是茶香?”
  岳宁微笑点头:“您闻得准。这是中国的制香艺人根据我们的要求调制的‘檀茶一味',檀香打底,沉香为辅,加入武夷岩茶的茶粉,用炼蜜调和,制成香饼。”
  大厅里,餐厅经理正在进行开市前的检查,桌布是不是铺得完全一致,餐具摆台是否合乎标准,餐桌上的插花水是不是够,检查完毕,她校对了桌号,把对应的菜单放在插花架上。
  皮埃尔问:“花道?”
  “是的。”岳宁伸手请他们往后厨去。
  后厨采取透明厨房,透过玻璃可以看到,一排厨师正在切配摆盘,准备好的冷菜,用透明的玻璃罩罩上。由学徒转入隔壁温度更低的冷气房。
  隔壁的热菜区域,里面干净整洁,厨师们正在有条不紊地制作。
  “是为了向顾客展示,你的厨房干净卫生吗?”瓦莱尔问。
  岳宁看向岩西说:“我是从岩西先生做铁板烧的时候有的灵感。厨房是厨师的舞台,需要观众。”
  边上一间就是烧腊间了,烧腊师傅们正在把第一批烧鸭挂进炉子。
  参观了后厨,时间差不多了,岳宁带他们走出后厨区域,去楼上包房。
  包房里,暖黄的灯光漫过棕色中式屏风,屏上的工笔花鸟在光影中似要振翅。仰头看吊顶,采用深棕色的中式窗棂将灯光切割成菱形格子,落在米白色墙面上的山水墨画壁纸上,光影与水墨交织。
  休息区有一张茶桌,岳宁请他们坐下,皮埃尔一下子明,说:“茶道?”
  岳宁坐下烧水烫杯:“这是中国南方的工夫茶。不同于日本茶道。”
  岩西笑着解释:“日本茶道源自中国唐代,后来经千利休等人发展,有了日本特色。而中国的茶道,自从炒青出现之后,基本上就是冲泡了,两边茶道也就渐行渐远,倒不如香道、花道和书道接近。”
  岳宁用公道杯给他们倒茶:“喝茶。”
  这茶法国人很难品出个一二三四来,也就走个形式,还是吃饭要紧。
  前菜一上,不需要岳宁介绍,卢卡斯赶忙让瓦莱尔和皮埃尔试试中国鹅肝。
  瓦莱尔用银匙切开颤巍巍的潮汕卤鹅肝,鹅肝渗出蜜色卤汁,卤香扑鼻,与法式鹅肝惯有的奶脂气息截然不同。
  他细细品味这块鹅肝:“我们的鹅肝是用低温慢煮锁住丰腴,而这个鹅肝像是吸饱了汤汁的蒸鸡蛋那样嫩。”
  皮埃尔则将鹅肝含在口中久久未咽,任由卤汁在味蕾上层层绽放,后再咀嚼:“法式鹅肝追求纯粹的脂香,这块鹅肝酱香打底,各种香料层层叠叠,却又和谐。味道确实独特,我很喜欢!”
  他吃下鹅肝,又叉起一根像白芦笋的东西,放进嘴里,牙齿咬下去,这东西又脆又嫩,皮埃尔的眉峰骤然扬起。这东西酸辣鲜爽的滋味袭击着他的舌头,但是又有一股清甜,和鹅肝配在一起吃居然刚刚好。
  他问:“这是什么?”
  “藕带。”岳宁说。
  这可为难了翻译,藕他知道,藕带是什么部位?最后他只能翻译:“就是一种中国特有的蔬菜。”
  话音刚落,两名侍应生推着餐车缓缓而入,盖着玻璃盖子的长盘下是一只枣红色的烤鸭,表皮在暖光下泛着油润的光泽。
  卢卡斯叫起来:“这是乾坤烧鸭吗?”
  上次吃乾坤烧鹅,他印象太深刻了,岳宁说乾坤烧鹅也可以用鸭子来做,他还想再吃一次呢!
  “不是,今天我们吃北京烤鸭。”岳宁说道。
  岳宁这么说,卢卡斯有些失望。皮埃尔却很高兴说:“我上次去北京的时候就吃过烤鸭,那是我吃到的,最好吃的中国菜。我至今还记得它的那种酥脆油润。”
  “您等下尝尝是不是跟北京吃到的一样。”
  岳宁说完,又跟卢卡斯说:“乾坤烧鸭,因为拆了骨,皮肉比较薄,填了料,还要顾及皮是不是会破,所以烤制上就要多加考虑。而北京烤鸭,吃的就是烤的这层皮。这是不一样的体验。”
  卢卡斯勉强接受,他还是怀念上次让他吃到撑的乾坤烧鹅。
  厨师手持片鸭刀,刀尖切入鸭胸,鸭胸上最为丰腴的两片皮被片了下来,切成小片,放在盘中。
  侍应生则是把薄如宣纸的荷叶饼摊开,放入葱丝、黄瓜条,等厨师片下带着些微肉烤鸭下来,每一张荷叶饼上放上鸭肉,再淋上秘制甜面酱。侍应生包好荷叶饼。再夹了一片鸭胸脆皮,放在包好的烤鸭卷边上,在脆皮上撒上白糖。
  皮埃尔看着这个过程,让他想起了自己做的血鸭,他问:“这个鸭架呢?”
  “拿下去熬汤,等下吃鸭血粉丝汤。”岳宁笑着说。
  “鸭血……汤?”尼古拉斯惊讶地叫了起来。
  岳宁一脸理所当然:“怎么,只许你们用鸭血做酱汁,就不许我们用鸭血做汤汁吗?”
  这下可把尼古拉斯给吓得脸都白了。
  岳宁跟他说:“快吃烤鸭。”
  皮埃尔边听岳宁逗他儿子,笑着夹起一片鸭皮,酥脆的表皮在齿间碎裂的刹那,油脂与焦香在嘴里爆开,两下吃完。
  他喝了一口红酒,再尝荷叶饼包的烤鸭,点头:“是北京的味道,完全一样。这是一直在我脑海里的味道。”
  这时侍应生已经过来撤走烤鸭的盘子。
  门推开,一股醇厚的鲜香气进来,大家都往门口看去。
  一个黑色的陶瓷煲放在桌上,砂锅盖一揭,浓郁醇厚的香气瞬间弥漫整个包房,见砂锅里,田螺一个个饱满圆润,螺口处露出一小截紧实的肉馅,像藏在贝壳里的宝藏。鸡肉每一块都被酱汁紧紧包裹,色泽诱人。
  岳宁用勺子舀起一个田螺放在盘里,跟卢卡斯说:“你不是问我,中国吃不吃蜗牛吗?这是我们吃的田螺,长在水田里的一种蜗牛。”
  这道菜是市井菜,本不应出现在宁宴陆府,是岳宁特地加进来的。
  卢卡斯直接伸手拿起一只田螺,学着岳宁,用叉子挑出田螺壳里酿的肉,塞进嘴里,这里面不是整个的蜗牛,是蜗牛肉和猪肉搅碎了做的馅料,用中国特有的调味酱烧,味道鲜美又奇特。
  瓦莱尔吃着鸡肉,鸡肉本来就鲜香,又混合了田螺独有的鲜美,他吃完,再吃了一块:“我回去也用蜗牛试试。”
  这时侍应生进来,岳宁跟尼古拉斯说:“鸭血汤来了。”
  尼古拉斯的眼睛紧紧地盯着侍应生,看着侍应生把青地粉彩瓷的汤盅摆在他面前。
  侍应生掀开青花瓷汤盅的瞬间,雾气裹挟着醇厚鲜香升腾而起。
  尼古拉斯低头看汤盅,没有见到一碗血,里面是奶白色的汤,很香,很香。他仔细看汤里有一块块红褐色的方块,这才恍然:“这是像德国血肠一样做的,对吗?”
  “对啊!这是用鸭血做成的血豆腐。”岳宁笑着说,“你试试?”
  奶白色的汤里鸭血切成均匀的方块,金黄的小油豆腐吸饱了汤汁,粉丝根根晶莹透亮,上头还盖着一片鸭肉,一片鸭胗。
  尼古拉斯瞪大眼睛,凑近汤盅深吸一口气:“既有烤鸭的香气,还有其他香料的气息。”
  说着他舀起一块鸭血,放入口中,吃了下去说:“和德国血肠的口感不一样,这个鸭血细腻滑嫩。”
  皮埃尔看着儿子,他把能教尼古拉斯的都教了,尼古拉斯在巴黎也算是有名的厨师了,但是要继承和发展他的餐厅,还是不够的。
  他看着岳宁,再看这一道道精致又美味的菜品,他有一个想法……
  第270章 搞个餐厅联盟
  皮埃尔低头跟儿子说了一句悄悄话,尼古拉斯看向岳宁:“离开巴黎来港城?”
  侍应生托着黄地粉彩长盘步入包房,盘上盖着同色的瓷盖。长盘放在桌上,岳宁亲手揭开瓷盖的瞬间,热气腾起,一整条黄鱼躺在长盘中,边上是羊肚菌和宁波年糕间隔摆放。
  宫本拿着菜单核对:“鱼腹藏羊?”
  岳宁从侍应生手里接过餐刀,她换了个方向,将刀头朝向自己,刀柄递给宫本:“宫本先生,您来揭开鱼腹藏羊的秘密。”
  宫本接过餐刀,轻轻切入鱼腹。随着刀刃分开,鱼肚子里露出满满的肉馅,散发着羊肉特有的香味。蒸腾的热气中,鱼鲜与羊肉香如老友般交融,闻着就让人垂涎欲滴。
  食客们看过菜品后,侍应生为大家分菜:每人一小块包裹着羊肉馅的黄鱼,加上一块年糕和一颗羊肚菌,再淋上少许汤汁。
  其他人都低头吃菜了,只有尼古拉斯盯着餐盘里的鱼发呆,岳宁问:“尼古拉斯,你是不吃羊肉,还是有其他忌口?”
  “不不,我只是在想,这条鱼都没有切开腹部,为什么里面没有骨头?”尼古拉斯说道。
  “鱼腹不破却能拆掉鱼骨,这还算简单。宁宁还能做到鸡肚子不切开,把整只鸡的骨头都去掉,就算灌水进去,鸡肚子都不会破。”卢卡斯说道。
  卢卡斯可是亲眼看过岳宁演示这手绝活的人。
  尼古拉斯听见了,更加好奇,问:“怎么做到的?”
  “后天带你去宝华楼吃饭。说好的要给你们做中国血鸭,刚好做血鸭,再让你们看看其中的门道,这是咱们中餐的特色之一。”岳宁跟他说。
  吃过晚饭,客人们回到酒店。
  皮埃尔让尼古拉斯到他的房间,看着年轻的儿子说:“我一直说,厨师做的不仅是美食,更是文化的传播者。一个好的厨师必须有文化底蕴,而这种底蕴不仅限于挖掘美食的文化,更要从多方面去理解建筑、美术、戏剧等等。十七世纪的欧洲曾为中国的一切着迷,瓷器、丝绸、松江布,他们用这些想象着这个东方国度。后来,欧洲人叩开了中国的大门,却发现他们眼中的中国愚昧、落后、贫穷,便认为中国不值一提。我们曾以为在整个东方,只有日本料理才配与法餐并列。但一个几千年始终繁盛、曾让整个欧洲为之痴迷的国度,怎么可能只有愚昧和落后?只有站在这片土地上,跟着真正的匠人学习,才能触摸到其文化的灵魂。”
  尼古拉斯沉默片刻:“可我连粤语都听不懂……”
  “语言是工具,而味觉是世界语。”皮埃尔看着维港璀璨的灯火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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